第8章 都是畫中人

第8章 都是畫中人

正在毛玉龍得意的時候,卻看到對面的小橋上,也有一把花雨傘,雨傘下兩個纖細的身影卻是一個一身白裙,一個一身青裙的小姐妹,依偎着站在橋上欣賞這難得的小橋雪景。天空灰濛濛的背景,襯托着雪白的雨傘,雨傘上星星點點的臘梅圖案,透過傘上點點白雪,倒是更加醒目俏麗。而傘下的小姐妹身影曼妙婀娜,柔順的青絲在晨風裏輕輕的飛舞,再配上兩岸雪白的牆壁,多樣的屋頂青瓦,說不出的嫵媚。

這就是一副最生動的江南水墨。

看到這裏,毛玉龍不由得痴迷了,正被這副美景陶醉的時候,那兩個小姐妹也歪着腦袋看着他,這讓毛玉龍真的感覺恍惚。自己在欣賞對面因為她們姐妹而形成的美景水墨,但對面的姐妹卻不是也在欣賞自己形成的水墨美景嗎?

這真是畫中人看畫中人,也不知道自己是畫中人還是對面的姐妹是畫中人。

兩面相隔不遠,一笑一情都看的清晰,對面個子稍微矮小的妹妹看到毛玉龍痴獃的樣子,不由得俏皮的向他吐了下舌頭,這讓毛玉龍童心大起,將自己的脖子扭了扭,讓腦後的小翅膀輕輕的搖動,想對方證明,自己是一個有文化的人,而且還是高中以上文化的那種,神氣的嘚瑟。

結果這樣的表現惹得對面的那個白裙姐姐噗嗤一笑,忙用袖子掩住了口鼻,結果這一笑,就如同陰霾的天空乍然靚麗了一道陽光,天地為之一起靚麗起來。十五歲的身體,三十歲的思想讓毛玉龍立刻就痴迷成了一個豬哥。

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詩經·鄭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心有所想,嘴有所動,不由自主的就吟唱了出來。

結果毛玉龍忘記了,這是一首情詩,這首詩寫主人公在城樓上等候他的心上人久等不見他來,急得他來回走個不停,一天不見面就像隔了三個月似的。

結果雙方相隔不遠,毛玉龍的吟唱竟然清晰的傳到了對方的耳朵里,而對方雖然是小家碧玉,但似乎也是讀過詩書的。聽得是個明明白白,那個小妹妹當時杏眼俏立,衝著沒有了啐了一聲,“小小書生卻是一個登徒子。”然後拉起俏臉緋紅的那個姐姐就走。

結果毛玉龍童心大起,當時想起周星馳戲裏的四大才子的鏡頭,翹起腳尖,端起小肩膀,囂張的衝著姐妹的背影嘚瑟。嘴裏還如紈絝般笑的是嘎嘎的。

結果卻不想剛剛下橋的姐姐卻是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毛玉龍這個樣子,當時更是羞的臉紅,提着裙角走的更快,就如飄一樣的消失在了街角,獨留毛玉龍尷尬成狗。

“壞了形象啦,壞了形象,這可如何是好。”但自私的一笑,這不過是偶爾的邂逅,這不過是一個畫中你看我我看你的美景,何必當真,何必在乎:“着相了,入局了,這便是心魔,這便是作繭自縛,人生當豁達,當平和。”相着這樣的想法。丟下這有的沒的,打着破了一角的油傘,先放下欣賞這江南的雪景,急匆匆的趕奔學府,領取自己第一次的廩米和那一百錢的補貼。家貧母弱妹子小,還有一個骨瘦如柴的小黃,都需要這筆錢糧餬口呢,哪裏還讓人有那麼多的閒情逸緻。

大明養士幾百年,善待士人,只要身為秀才以上的身份,不管貧富,原則上便有五斗米的供養,那份錢糧叫廩米,因此大家也就都叫廩生了。

不過這個待遇在北方,早已經被財政拮据的朝廷取消了。魏忠賢大字不識,當然在心中也就不待見文化人,這是一種你不待見我,我還懶得理你的心態,這也可能是他一旦掌權,就和東林對掐的原因吧。至於閹黨和東林誰對國家的危害更大,在毛玉龍看來,不過是兩條狗掐架,弄的滿嘴毛的事情罷了。

也正是從心裏不待見文化人,那個守財奴魏忠賢將這筆給文人不如喂狗的廩米錢糧,轉給了更加拮据的邊軍抵禦外虜了,也就斷了底層士子文人的一筆生路。

但在富庶的南方,文風鼎盛,州府之間,還用義倉的糧食在供給,反正義倉里也是各地士紳的捐納。

今天正式放米的日子,出身寒門,父死母孤的情行下,毛玉龍絕對不敢耽擱的。

走上小橋的頂端,左右觀望一下這江南的雪景,毛玉龍知道這是明末小冰河期的結果,痛苦的搖頭。南方下雪不是百姓歡呼的瑞雪兆豐年的好兆頭,反倒是北方無數百姓的災難,是北方大旱的前兆,從此大明的苦難就開始了。

好在,自己穿越到了富庶安定的江南,沒有成為西北的流民,大明的滅亡還有二十年,誰知道這二十年裏,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機遇?一切都不急不是。

對着身後撅着小尾巴的小黃,故意裝出嚴厲的呵斥:“趕快給我回去陪小丫玩,否則我打斷你的小狗腿。”

小黃就一屁股蹲坐在橋面上,吐着小舌頭,搖動着小尾巴左右的張望,對主人的呵斥,根本就表示了它的無視。因為它知道,自己的這個主人最是疼愛家人,其中就包括自己。再說了,他想打斷自己的狗腿,那還要看自己的小主人小丫同不同意呢。等毛玉龍再往前走的時候,它就又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上去,做到寸步不離。

之所以小黃這樣殷勤的跟着主人,原因就是期望自己的主人,在得到了廩米錢糧之後,能到集市上去買些肉骨頭,雖然一時自己吃不到,但提前聞聞味道也是一種享受不是。

實在是攆不走這黏人的傢伙,毛玉龍只能放棄,繼續向縣裏的學府走去。沿途之上遇見的不管認識不認識的父老百姓,他都努力展現出自己從容的,露着八顆牙齒的微笑拱手施禮,絕對沒有文士的假清高。

而沿途街坊百姓,見到這個現在杭州最小的小秀才公能給自己施禮,也紛紛恭敬的還禮。雖然現在大明王朝,秀才多如狗,舉人滿街走。在這南方文風鼎盛之地更是如此,但無論如何,文人依舊是被人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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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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