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一章
如此,極好。
秦立遠眸含笑意,站了起身,抬起大手拂開鳳冠垂下的明珠,輕輕掐了她泛紅的粉頰一記。
入手細滑,她肌膚幼嫩至極,秦立遠笑意加深,道:「你且安歇,我散宴便歸。」
大手溫度比她小臉高,被他掐過那處肌膚似乎要燃燒起來般火熱,鄭玉薇玉頰暈紅,她輕咬了下粉唇,然後看着他答應了一聲。
英挺的男子低首,與仰頭的嬌美女子相凝望,新房內,此刻悄悄縈繞上莫名的纏綿之感。
秦立遠腳下仿似生根,一時竟是挪移不動,他心懷眷戀,自覺與她難捨難分,只可惜時間實在不多,他最後只得狠狠心,邁開大步離開新房。
秦立遠出門后,幾個身穿湖藍色比甲的媳婦子叩開房門,端着銅盤水壺一類物事進屋。
良辰美景立即上前,接過一應物事,李嬤嬤取出紅封,打賞了幾個媳婦子。
這幾個媳婦子謝賞后,倒退出了新房。
鄭玉薇冷眼旁觀,暗暗點頭,這幾個僕婦行為舉止恭謹而不畏縮,輕手輕腳間禮儀十足。
這宣平侯府不愧是與安國公府一般無二的開國功勛世家,兩者流傳已有二百載,端是厚重內斂而莊重大氣。單單是從這幾個下仆短時接觸間,便能得窺一二。
李嬤嬤喜滋滋地回到鄭玉薇跟前,面上難掩喜意,她剛才還打算打發人出去取些熱水,這侯府便送上來了,不用多說,僕婦們肯定被提前囑咐過。
不論如何,姑爺重視她家姑娘是跑不掉了。
她照顧鄭玉薇比親子要多得多,說句僭越的話,李嬤嬤對小主子可以說是視若親女,不論是從利益跟情感方面出發,她都盼望着主子安好。
那邊廂,良辰則伺候着鄭玉薇,小心翼翼地把頭上鳳冠以及手上戒指、龍鳳金鐲等物取下。
鄭玉薇洗乾淨了臉上脂粉,她吁了一口氣,跟方才相比,現在自己整個人像是輕便了三分。
她起身,張開雙臂,讓丫鬟們將繁複厚重的嫁衣解下,再梳洗一番,鄭玉薇重新換上了一身簇新的鏤金百蝶穿花大紅錦緞常服。
整理好衫裙后,秦立遠吩咐的席宴也送來了,鄭玉薇坐下,掃了桌上一眼。
圓桌上的菜式偏清淡,不似平時酒宴常用,估計是秦立遠想着她又餓又累,特地囑咐下頭不許太油膩的。
她微微一笑,執着開始用膳,今晨天未亮折騰到現在,鄭玉薇確實疲憊之餘又肚腹空空。
看來,不論是古是今,成婚都是一件累人的活計啊。
速度小快而不失儀態地吃了個六七分飽后,鄭玉薇放下木筷,洗手漱口返回內屋。
以下的時間,鄭玉薇便是要等待新婚丈夫回房了。
她坐在床沿等了很久,差一點想要睡過去的時候,終於是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紛亂腳步聲,緊接着,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秦立遠打發了下仆,舉步進門,他面色泛紅,腳步比平常遲緩一些,身上酒香四溢,顯然是喝了不少。
不過好在,他步伐雖慢些,但卻堅定,無需人攙扶便能進門。
秦立遠進了新房后,閉目站了片刻,再睜開眼時,方才隱有醉態的的黑眸已是分外清明,目光銳利一如往常。
他凝視裏屋方向,眼眸幽色更深。
隨後,秦立遠邁開腳步,往裏頭行去。
鄭玉薇早已聽到聲響,她領着丫鬟婆子迎上前,門帘挑起,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跨步進門。
「夫君。」她微微福身行禮。
一陣濃烈的酒氣鋪面而來,沒經過這陣仗的鄭玉薇呼吸不由得窒了窒。
這男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鄭玉薇雖知道外頭必定大開宴席,但這酒也喝太多了吧。
「你我乃是夫妻,日後萬萬不可再如此多禮。」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立即響起,身前一身紅色喜袍的高大男人俯身,伸出大手,在鄭玉薇還沒把彎膝前將她託了起來。
這大周朝夫妻相處之道便是如此,妻子位卑於丈夫毋庸置疑,時下男子皆覺得理所當然,鄭玉薇只見過一對夫妻非如此相處,那便是她的父母親。
楊氏教導她時,還特意強調這事,就是怕女兒以為父母之間相處實屬正常,到了夫家要吃虧。
鄭玉薇一時訝異,她忍不住抬頭看着新婚丈夫。
秦立遠線條硬朗的英俊面龐上,此刻眉梢眼角皆是喜意,他黑眸帶有柔光,正微微笑着,凝視着她。
「以後都這樣嗎?」鄭玉薇輕咬粉唇,眨了眨眼,直言問道。
要是一般婦人,此刻應是歡喜拒絕,繼而堅持禮數;又或者欣然應允,而後下回繼續有禮。
但鄭玉薇偏偏不想這樣,他不讓她行禮,如果是真心的,她便就此揭過這一頁。
說到底,鄭玉薇雖經過五年漫長的時間,思想上早已妥協不假,但她心底深處,卻還是隱藏着一絲微弱但不滅的火苗,證明了她靈魂的不同。
「自是如此,」秦立遠托着她紅衣下纖細的手臂,力道輕柔且堅定的將其扶起,溫聲道:「你我將攜手百年,同衾共枕,何須在意這些許虛禮。」
「好!」鄭玉薇情緒明顯高了起來,她抿唇一笑,美眸彎彎,立即應聲說道。
昔日的小少女,今天已是他的小妻子,她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整個人一拂向前的優雅嫻靜,變得靈動萬分。
泛着一層水光的黑亮美眸猶如天上星子,璀璨奪目得秦立遠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人。
他本已欣悅無限,立即此刻卻又有一股熱意盈.胸,凝視着她的笑靨,秦立遠只覺胸.中熨帖得讓人無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