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輝匠鋪 越貨一途
始一聽到墨族墨家,唐新心中微微一動:難道墨家還有其他族人?墨家不是有仇家么,難道不用再隱姓埋名了?
對於心中的疑惑,唐新自然不會冒然開口詢問,而是很好奇徐文輝口中的另外一個疑點:“你說的這最後一個流派是哪一家,為何不提也罷?”
聽到唐新如是問,徐文輝擺出一副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的神情,故作高深又似乎有意展示自己博學多識的一面,打開竹扇,輕搖了兩下道:
“這最後一個流派,現在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此流派每一位走出來的人,均是天縱奇才,流芳萬世。只是可惜,大概已經有萬年時間沒再出現任何一人了,也許真的就此消亡了吧。”
對於徐文輝故意吊自己胃口的回答,唐新直翻白眼,暗想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
不過唐新也並未等待多久,不稍片刻,徐文輝用手指蘸了點酒水,反方向對着唐新寫下了“陰陽”二字。
見到這兩字,唐新心中微微一動,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兩個字,可一時半會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苦想無果,唐新最後只得放棄。
徐文輝在寫下陰陽二字后,與此相關的任何事情卻不再提及,轉而詳細說起無丹谷來,唐新見其如此,倒也不好多問,便決定以後有機會再詢問便是。
如此這般,二人一說一聽,或問或答,時間便已致黃昏。
之後的幾天裏,豫丹城的街頭巷尾,商鋪酒館就經常見到此二人的身影穿梭於其中,而唐新腰包里父親臨死時交給他的兩百多兩銀子,也在這幾天裏不知不覺中揮霍掉了六十多兩,這讓唐新肉痛不已。
思來想去,唐新覺得這樣只有出項卻沒有進項始終不是辦法,最後找來徐文輝,在其幫助下,於豫丹城的一個旮旯小巷裏盤下了一個小店,利用於父親手中學到的木匠工藝,製作一些日常生活用的木製品販賣,以此來養家餬口,解決溫飽。
唐新此舉,徐文輝本來是極為反對的,怎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最後還是幫唐新找了這間雖然偏僻,但勝在便宜的店鋪,可在見到唐新精湛的木製手藝后,徐文輝雙眼放光,硬是要入伙搭伴,最後耐不住徐文輝的厚臉皮,唐新只得同意。
但在店鋪的起名上,二人產生了較大分歧,經過無數次的唇槍舌劍,最終定名為“新輝木匠鋪”,唐新負責製作,徐文輝負責販售。
對於這些木匠工藝,唐新小時候其實並不感興趣,但是無奈,父親硬是逼着其學習。
直到唐新繼承了墨家修仙功法后,才終於明白,這些木製技藝原來是墨家功法中附帶的機關之術的入門之法,每個墨家子弟從小都是必須要學會學精的。
而且當時唐新還因此產生過疑問,既然這是墨家機關之術的入門法門,而墨家不是正在隱姓埋名么,父親怎麼還敢大張旗鼓的將其在古重城裏顯露,當時父親的解釋是,此法因為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所以墨家並未隱禁,世間流傳頗多,也算是墨家布施世間的恩澤。
以後的日子裏,二人一邊掙錢一邊修鍊,而徐文輝由於接近於空手套白狼般的入伙木匠鋪,心中也是覺得甚是過意不去,在逐漸看出唐新就是個修鍊白痴后,便將自己會的一些類似於火球術,寒冰術等基礎法術以及自己的一些修鍊經驗教會給了唐新,權當是自己的入伙費用了,唐新對此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寒來暑往,兩個春秋又是眨眼而過,唐新與徐文輝二人漸漸也成了密友,稱兄道弟自然不在話下。
兩年時間裏,憑着唐新精湛的手藝以及徐文輝老道的經驗,木匠鋪雖然偏僻,倒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二人自是吃喝不愁,不過修鍊上的進度確是着實慢了點,對此徐文輝永遠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唐新可就沒有他的那種淡然了。
對於徐文輝這個半路“撿”來的,自己在豫丹城裏唯一的朋友,越是深交,唐新越覺得其難以看透,不可捉摸。
有時覺得其是氣質超然,通古博今的文儒大家,無論是自己修鍊上遇到的各種疑難,還是古今歷史,宗派隱秘,其都能說的頭頭是道,似乎煞有其事,詩詞歌賦更是隨口拈來。
可有時看其又活脫脫一個得過且過,混吃等死的乳酸秀才模樣,更能為了一個銅板和客人爭的面紅耳赤,將商人市儈嘴臉展現的淋漓盡致。
對於徐文輝的身世,唐新其實是好奇的,不過卻並沒有貿然詢問,畢竟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自己的隱秘以及不願提及的人或事,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兩年時間,二人相伴過了兩個年節,在這個舉家團圓,歡歌笑語,一年內最大也最重要的節日裏,徐文輝卻總是一把搖椅,庭院獨坐,望着皎月,落寞孤獨的神情身影,讓唐新越發覺得其身上有大故事。
這日早上,唐新剛走進店門,就見徐文輝貼到身前,神秘兮兮的說道:“唐新,有一筆大買賣,做么?”
唐新一聽有錢掙,自然不會拒絕:“哦,有多大,都訂製了什麼東西,要求幾天交貨?”
發現唐新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徐文輝於是又靠近了唐新半分,貼着他的耳朵小聲說道:“我說的不是店裏的生意,而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做不做?”
唐新被徐文輝的話嚇了一大跳,緊張而又不解的問道:“殺人?你不是說凡人體內七情六慾較為濃郁,濫殺凡人,對方的這種情慾就會附着在自身之上,消弭不掉,甚至因此產生心魔,影響以後境界提升的么?”
看着唐新這個十足的菜鳥,徐文輝只得翻翻白眼,無奈的說道:“笨啊,你也知道那是殺凡人啊,既然是殺人越貨,目標當然是修仙之人了,普通凡人能有什麼好東西。”
一聽要去殺修者,唐新就有種全身冒冷汗的感覺,這倒不是唐新貪生怕死,而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從踏入修仙到現在,總共也不過八年時間,再去掉吃喝拉撒睡等一應瑣事浪費掉的時間,滿打滿算最多不過六年修為。
另外之前由徐文輝處得知修者不僅都掌握有各種威力不一的術法,同時其中的大部分之人還手握稱之為法器的兵器,隔空攝命均不在話下,威力大的無法想像。
可看看自己現在,除了只會簡單的幾種術法,至於這傳說中的法器,可是只聞其名未見真容的,更別提擁有一二了,幾乎接近裸裝的自己怎麼去跟別人斗?
至於徐文輝,法器自然也是甭提,而修為,自從認識他到現在,就沒見他好好修鍊過一天,所以唐新猜想其修為也不會比自己高出很多,如此半斤八兩,“手無寸鐵”的兩個人,去打別人的主意,無異於找死。
唐新滿臉黑線的瞪了一眼徐文輝,說道:“大哥,你沒發燒吧,你覺得我們倆是去殺對方,還是去自殺?你想死就快點去死,別拉上我!”
說完唐新轉身就要走。
“那你還想不想早點突破,跨入忘塵境第二層了?”
剛走幾步的唐新聽見此話頓時停住了腳步,滿臉疑惑的看着徐文輝。
徐文輝一見有戲,立馬跟上幾步開始苦口婆心的說道:“修鍊界的殘酷我跟你說過,只是你還沒見到過罷了。特別是像我們這種無門無派被稱為‘散修’的修者,老老實實打坐修鍊的龜爬速度,你也是深有體會的,如果不使用些非常手段,走一點捷徑,不僅此生成仙無望,一不留神,更會死於非命。
而殺人越貨就是其中一條捷徑,雖有風險,但收益很高。
當然,我們也並不是去濫殺無辜,這次要殺之人,名叫常虎,也是一個無門無派的修者,但早已經臭名昭著,因為其也專干殺人奪寶的勾當,很多同道均遭了其毒手,他身上的寶貝絕對不會少。
這次我的一個朋友傳來消息,說此人來到了豫丹城,我們就此擬定了一個計劃,準備將其引誘至城北五十里處,然後你我三人聯手,必可一舉將其滅殺。”
本來唐新還是想拒絕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即使去了,其實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幫助並不大,但徐文輝仍然把自己拉上,顯然是把自己當做了朋友,不僅能讓自己平白分到一杯羹,同時估計也有讓自己這種小白歷練見識一番的打算,最後唐新也不忍心搏了他的一番好意,便點頭同意了。
見唐新既不問計劃如何,也不問朋友是否可靠,直接點頭同意,這種對自己的完全信任的態度,徐文輝甚是滿意,留下一句“等我通知”,便轉身出門不見了蹤影。
三日後,豫丹城某條街道上,唐新與徐文輝二人在經過大約半個時辰的路程后,來到一間客棧,徐文輝在前帶路,徑直上了二樓,走到一處房門前,舉手正要敲門,就聽裏面傳來一悅耳年輕女聲:“直接進來吧。”
唐新一聽是女人的聲音,煞是意外,小聲嘀咕了句:“這小子還有女性朋友?”
雖然聲小,卻被屋內之人聽得清清楚楚,屋內女子隨即接口道:“這位道友莫要誤會,我和他僅是臨時搭檔,算不得朋友。”
徐文輝一臉的尷尬,瞪了一眼唐新,意思其太過多嘴,唐新卻是三分無辜七分好奇的回瞪了一眼徐文輝。
二人互瞪一眼后,徐文輝推門而入,唐新緊跟其後。
進得屋來,唐新眼前一亮,只見一女,約二九芳華,淡粉色素衣裹身,淺色髮帶束起三千青絲,又分出一縷髮絲垂立胸前,薄施粉黛,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營造出一種別緻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正所謂“粉色素衣平添瘦,俏麗芙蓉露溫柔;眼角眉梢藏秀氣,何須胭脂畫嬌容。”
同時其嬌嫩可愛的面容中隱隱流露出的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淡淡滄桑與疲憊更讓其平添三分惹人愛憐之感。
此刻此女正盤膝坐於床邊,靜心修鍊,並未因唐新二人的到來而有任何改變。
唐新好奇的打量着此女子,又看了看此時表情極不自然的徐文輝,心中甚是奇怪,卻怕又說錯了什麼話,索性也不吱聲,立於一旁。
不消片刻,只見徐文輝踏前一步,溫聲說道:“芮文,這便是我的好友唐新。”
名為芮文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唐新,起身做到桌旁,抬起玉手對着唐新恭聲說道:“唐道友請坐。”說完便不再出聲,直接將徐文輝忽略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