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家有子 秘聞初識
小童子剛剛走出學堂正門,就聽見其身後一女童聲傳來:“唐新兒,你慢點,等等我呀!”
話音剛落,就見一身着華貴綢衣,梳着兩個小辮子,和名為唐新兒的童子年齡相仿的女童小跑着追了上來。
唐新兒原本還是笑呵呵的小臉,在聽到此聲音后,立馬生出幾分慍怒帶着幾分苦惱,轉過頭瞪了一眼已至身前的小姑娘,抬高嗓門怒道:“公西紫兒,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喊我唐新兒,不要喊我唐新兒!”
被喚作公西紫兒的小姑娘被唐新兒一吼,立馬臉露委屈之色又略顯狡黠的小聲說到:“可先生一直也都是這麼喊你的呀!”
看着公西紫兒一臉無辜之色,唐新兒氣不打一處來,可又有些無可奈何,索性也不在此問題上過多糾纏,稚嫩的小臉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神色,假裝成熟的問道:“叫住我有何事?如果還是去玩你那過家家的無聊小遊戲,我恕不奉陪,而且我今天也沒空!”
對於唐新兒投來的鄙視的小眼神,公西紫兒直接略過,兩隻小手拉着唐新兒的胳膊晃來晃去,笑嘻嘻的說到:“我娘親讓我今天考核完早點回家,說是為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呢,慶祝我考核通過,你要不要來呀。”
聽到有好吃的,原本還是老成依舊的唐新兒立馬原形畢露,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頗為肉痛的搖了搖光着的小腦袋:“今天不行,我爹讓我考核完第一時間回家。而且你娘就這麼肯定你今天考核能過,還提前準備了那麼多好吃的?你不會是故意拿吃的騙我吧?”
說完唐新兒目光不善的盯着公西紫兒,可心裏顯然還在惦記着她家那滿滿一桌子的美味。
見唐新兒竟然懷疑自己,公西紫兒甚是不滿,抬頭挺胸,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自信滿滿的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公西紫兒呀!可能不過嘛!再說了,你這笨蛋都能過,竟然還敢懷疑我!”說完小嘴一撅,恨恨的瞪着唐新兒。
唐新兒自覺理虧,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對着公西紫兒嘿嘿一笑,然後猛地掙脫拽着自己胳膊的小手,拔腿朝學堂外跑去,邊跑邊大聲說到:“中午吃完別忘了對你娘親說讓她明天再多準備點,我明天去找你玩兒!”話音未落,唐新兒的身影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望着面前空蕩蕩的學堂大門,公西紫兒氣的小腳一跺,小聲嘀咕道:“吃你個大頭鬼,撐不死你!”然後撅着小嘴朝自家方向而去,兩條小辮子在後腦勺處隨着步子左右擺個不停。
唐安木匠鋪,古重城內一間並不算大的製作販賣木質生活用具的店鋪。
掌柜唐安,一個年近四十的微胖男子,但老態畢現,看上去恍若五十,老來得子,妻子難產,二者只保得其一,有着一手精湛的木製手藝。
古重城內最大的家族——公西家族族內的一應木製品所需均是由其提供,所以唐安一家的生活水平也要比尋常人家好上了不少,其子唐新兒也因此和公西家的小公主成為了玩伴。
今日,唐安早早的就掛牌歇業了,在店門口來回不停的踱着步子,面相甚是着急不安,又透着些許期待,時不時的望向街道的盡頭。因為今日是其子唐新兒年滿八歲學業考核的日子,能不能一朝化龍,皆看此日。
良久,唐新兒的小身影終於在街道盡頭顯現出來,一路上蹦蹦跳跳頗為悠哉。一見到唐新兒的身影,唐安快步迎了上去,拉起他的小手就往家裏趕,由於速度太快,甚至讓唐新兒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見自己父親不同於平日的那種慢慢悠悠的性子,唐新兒心裏自然知道緣由為何,想必沒有哪家父母此時不緊張的。
進得屋內,唐安閉上正門,拉着唐新兒來到後院卧房,房門一關,便急切的壓低聲音問道:“考核怎樣,先生怎麼說?!”
面對有種偷偷摸摸之感,舉止異常詭異的父親,唐新兒開始困惑起來,感覺父親的舉止似乎並不正常,但一聽到父親問起考核,疑惑隨之拋擲一邊,立馬臉現得意一色,正要大聲炫耀之時,一看父親黑着的臉色,旋即閉嘴,規規矩矩的答道:“先生評我為五行缺二,……啊!”
唐安始一聽到“五行缺二”,便面色一喜,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抱在了懷裏,嘴裏不停的念叨着“五行缺二,五行缺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父親突然的擁抱動作,把唐新兒嚇的“啊”的一聲大叫,後面的話也硬是被嚇到了肚子裏,在他的記憶里,這是父親第一次抱自己。
頭枕着父親寬厚的肩膀,唐新兒臉上透着一絲小幸福,接着之前未完的話說到:“中等資質,藝精於算,合格!”此時的唐父仍舊不停的念叨着“五行缺二”,唐新兒的后話,其到底有沒有聽到,或是在不在意,卻是不得而知了。
如此多時,唐父才從興奮中恢復過來,連連誇兒子有出息,爾後又開始在卧室內踱起步子來,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就在唐新兒無聊到準備偷偷溜出去玩時,唐父似乎終於考慮妥當了,對唐新兒說到:“你就待在家裏,哪也不準去,我出去辦點事,等我回來用過午飯後我們就回一趟老家村裡,去你娘親墳頭上燒些紙錢,如此大喜之事一定要說於她聽。”
未時,古重城外不知里許的某條無名鄉間小道上,一匹老馬拉着輛兩輪帶廂馬車,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向前緩慢的爬行着,不多時,車廂內伸出來一個小光頭,不滿的對前方駕車的微胖男子說到:“父親,這走的也太慢了,照這速度,明日上午巳時之前我們肯定趕不回來的。先生再三強調明日巳時要我們準時在學堂集合,帶我們去羅雲書院報到的!”
“我們不回去了,也有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聽著兒子焦急的話語,唐父不以為意,不急不緩的的冒出一句話來,硬是把唐新兒嚇了一大跳。
“為什麼!難道父親不打算讓我進羅雲書院,不學修仙之法了嗎?可這不是你一輩子的期望嗎!?”自己能夠有機會踏入修仙之道,不僅是父親一生的期望,也是自身夢寐以求的事情,忽然聽到這麼一句話,唐新兒覺得自己現在胸口很悶,頭腦很亂,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只是機械性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尋找哪怕半分希望!
“因為我們本家祖姓為墨,並非是姓唐。”一句貌似毫無關聯的可又石破天驚的話,徹底讓唐新兒八歲的小腦袋轉不過彎兒來了,愣愣的坐在車廂里,看着父親那寬厚又有些彎曲的脊背,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隨後唐父也不管自己的兒子能不能接受這些信息,又或者是在自言自語,將自己心底的秘密一字一句的在自己兒子面前透露了出來。
“我們本家姓墨,你我這一脈原本也是墨家直系,只是後來因為連續三代的後輩子弟不是五行俱全的下下等資質,就是五行缺一的下等資質,最後由直系降為了旁支,也許是因為覺得無地自容,實在無顏面對其他族人,當時我們這一系的家主遂決定帶領我們這一族人脫離了本家,出去另謀生路了。
或許是我們這一族的血脈真的凋敝稀薄至此,自從脫離本家之後的無數年月里,竟不曾再出現一位中等以上資質的族人,甚至還在倒退,五行缺一的下等資質也要好幾代才能出現那麼一位,可惜資質實在有限,終是無甚成就。
雖然每一代族長仍以回歸直係為一生所奮鬥的目標,但時日漸久,族內眾人對於回歸直系本族也就漸漸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對於墨氏一族的歸屬感也在日漸減弱,而這所有的一切,均在一天夜裏隨着墨家直系本族族長的突然到來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卻不知道這一切,對我們這樣的旁系末族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就這樣,馬車晃晃悠悠的朝着目標前行,父子二人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戌時,文柳村明面上為唐家祖屋的墨家祖宅內,完成了祭拜母親以及一應其他瑣事後的唐新兒與父親正坐在飯桌前邊吃邊聊着。
由於下午回來的路上基本都是父親在說自己在聽,受於對這等秘聞的好奇心以及那時腦袋確實有點混亂,唐新兒雖有滿肚子的疑問但當時並未打斷父親的話,而此刻早已經從混沌驚駭中恢復過來的唐新兒趁着晚飯的空閑時間一股腦的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父親,按照你說的,當時的墨家在整個仙暮大陸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當時的家主更是一隻腳都踏入仙人之境了,可她找到我們這一脈時已被人所傷,生命垂危,甚至還說墨家滿族被滅,我實在想不透誰又有這個實力呢?”
“這點墨家祖籍中並未記載,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依父親所說,我們全族至今避了將近萬年的禍了,這是有多大的仇?”
“不清楚。”
“那因何結仇呢?”
“不清楚。”
“那我們的族人還有多少?”
“不清楚。”
想了想,唐父又補充一句道:“也許還有散落在外的,也許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