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光陰飛逝 怎知舊事
雪洲,地處仙暮大陸東北端,因該洲將近一半的面積均常年被白雪覆蓋而得此名。
雪洲境內多高山,其北部更是山巒綿延,峰峰高聳入雲,該洲第一高山——望仙峰,正坐落於此處。
望仙峰及其周圍群山,終年白雪覆蓋,寒風呼嘯,氣候干寒惡劣,鳥不聞聲,獸不現影,人跡罕至。
可若是能走入此山,卻會發現,以望仙峰為中心的四周群山的半山腰處,一處處木製的樓閣屋舍,廊榭別苑,巧奪天工,懸空於此,連綿百里。
每一幢閣樓形狀各異,或方或圓,或尖或扁,或如瀑布般急瀉而下,或如海潮般起起伏伏,讓人對建造者天馬行空的腦洞,鬼斧神工的匠藝嘆為觀止!
抬頭望去,在望仙峰的最頂端,一塊巨大的牌匾懸浮於山尖,牌匾內"墨家"二字,光彩流轉,熠熠生輝,像巨人般立於山尖,俯瞰大地,向世間所有勢力宣誓着這片區域的所屬,彰顯着墨家的財與勢,以及在這片大陸的無上地位。
可此刻氣勢恢宏的亭台樓閣卻是大火連天,下的正緊的寒雪亦未能讓火勢消弱哪怕半分。
一幢幢屋舍脫離了束縛,順着山體向下滾落而去,摔得支離破碎,哭聲吼聲喊殺聲此起彼伏,時而又被呼嘯而過的寒風淹沒其中。
一具具屍體倒在皚皚白雪中,尚有餘溫的屍體和鮮血融化着白雪,血水混着雪水淌出一條條鮮紅的溝壑!
一幢依着最高峰望仙峰而建的樓閣,華光流轉,頗具氣勢。只見或是一個個拿着各式武器的黑衣蒙面之人,或者一個個顏色形狀各異的法寶器具,前赴後繼的沖入閣樓之中,時而又一個接一個的倒飛而出,撞擊在山體上,屋舍上,甚至其他正往裏沖入之人的身體上,發出沉悶的"砰砰"之聲。
如此並未過去多久,此閣樓似乎終於承受不住如此重壓,轟然倒塌,化為虛無。
在閣樓倒塌瞬間,一青衣女子從此閣樓內瞬飛而出,立於虛空之中。
只見此女子"輕挽髮絲繞玉簪,輕顰雙黛二八顏,青春玉體落青衫,傾國傾城讓誰憐"。
其雖年若二八,卻透着一種歷經無數歲月的滄桑之感,氣勢內斂,卻又讓人由然仰視。但煞白的面容,嘴角的鮮血,伴着鮮血盡染的衣物,讓此女略顯狼狽。
此刻青衣女子環顧四周,身體顫抖,眼中的淚水與仇恨交織,似要不顧一切的發泄,可緊鎖的眉頭又透着一絲無力回天的無奈。
猛然間,該青衣女子瞳孔一縮,似乎感知到了莫大的危險,雙手在胸前極速掐訣,瞬間一個似木非木,似金非金,極具靈氣,一手拿盾,一手拿刀,猶如真人般的巴掌大小的金黃色小人在其胸前閃現而出。
就在金黃色小人剛出現的剎那,一柄純白透明似由寒冰打造而成的長槍詭異的出現在青衣女子胸前一尺處,槍尖直指青衣女子,瞬間刺出,爾後與青衣女子胸前堪堪舉起盾牌的小人撞擊在了一起。
一道金屬摩擦聲響徹雲霄,金黃色小人僅僅堅持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霎那間化為粉末,純白長槍卻僅是去勢稍滯,並未受損,仍然朝着青衣女子刺去。
就在槍尖快要接觸到青衣女子的身體時,一枚金光閃閃的刻畫著複雜紋路的符咒從青衣女子後背的虛空中閃現而出,直接透穿過青衣女子的身體,與純白長槍觸碰在了一起。
二者方一接觸,金色符咒就散發出一層層宛如波浪的金色耀眼光芒,純白長槍始一接觸此金色光芒,就猶如受到了極大的反彈之力,倒飛而回,眨眼間消失在了虛空,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因接下長槍一擊而光芒暗淡的金色符咒幾乎隨着長槍同時消失不見。
此二物從出現到交手再到消失僅僅用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可也着實讓青衣女子體驗了一次生死輪迴的轉換。
就在金色符咒剛出現時,一個略顯蒼老的男性聲音從四面八方不知何處的虛空中飄蕩而來:"嗯?陰陽師!想不到仙暮大陸陰陽一脈還有如此高深修為的修者,難怪!難怪!。"
一位陰陽師的出現似乎讓此男子想明白了某事,卻又未明說出來。
就在蒼老聲音詭異出現之時,之前金色符咒出現的位置,一女子現出身形,匆忙接住了被長槍與符咒一記對攻產生衝擊的餘波而震的倒飛而去的青衣女子。
只見閃現而出的此女子,"身着符文黑絲衫,三千青絲束頰邊,玲瓏錦帶腰身繞,一方黑紗隱容顏"。
在此二女身形剛剛穩下來時,蒼老聲音再次飄忽不定的傳來:"在仙暮大陸能將陰陽一脈的功法修到如此程度,且資質心性亦俱佳,小女娃兒,你很不錯!若你肯交出我們所要之物,老夫倒可破例饒你一命!"
面對老者的聲音,黑衫女子置若罔聞,雙手極速掐訣,猛地朝青衣女子後背拍了過去,一道黑紫色的符文就此隱入青衣女子體內。
隨後就見青衣女子腳下站立的虛空中同樣出現了八枚黑紫色的符文,仔細看去,和隱入其體內的符文確是一模一樣,只不過體積略小了些。
八枚黑紫色符文圍繞着青衣女子的身體上下極速旋轉起來,瞬間將青衣女子的身體包裹的密不透風,爾後爆發出奪目的黑紫色光芒直衝雲霄而去,帶着青衣女子的身影以及一句"墨姐姐,若你能逃得此劫,定要保我陰陽一脈傳承不斷!"的話語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此異變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被稱為墨姐姐的青衣女子在感受到後背上的雙掌時,似乎已經猜到了黑衫女子的意圖,可其僅僅張口吐出了一個"不"字,就感覺到自己身邊的空間瞬間塌陷連同自己的身體化為了虛無。
而隱匿在虛空中的老者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既驚又怒的吼叫聲:"竟是上古八咒遁甲符!豎子找死,敢在老夫面前耍手段!"
吼聲剛起,就見純白色長槍再次從虛空中顯現,直奔黑衫女子而去,卻並未試圖攔下青衣墨姓女子,顯然老者自己也清楚,此刻再攔,已然遲了。
面對凌厲瞬至的長槍,黑衫女子眉頭一皺,雙掌合十又迅速分開,兩掌掌心之間又一枚黑紫色符咒顯現而出,直奔長槍而去。
二者方一接觸,黑紫色符咒便化作團團黑霧,將純白長槍淹沒於其中,任憑長槍在黑霧中左突右進,卻詭異的如身陷沼澤般掙脫不出。
見自己的符咒接下了長槍一擊,黑衫女子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半分,輕吐了一口濁氣。
此時隱匿在虛空中的男子見長槍被困,似乎異常憤怒,重重的“哼”了一聲,伴隨着此重哼之聲的是黑衫女子正面斜上方的虛空中高速襲來的一支亦如寒冰打造般的透明羽箭。
黑衫女子大驚,急忙抬起雙手,兩手食指在空中詭異的來回急速滑動,隨後兩張手掌般大小的土黃色符咒順勢而出,並自動合二為一,融為了一張半人大小的巨型土黃色符咒。
巨型符咒剛一成型,便被黑衫女子雙掌一推,迎向了已至身前的透明羽箭。羽箭無聲無息的直接撞在了土黃色符咒之上,可卻猶如撞擊在地面一般,發出一聲沉悶的”砰”聲。
伴隨着此聲巨響,土黃色符咒之上迸濺出大量猶如泥土般的碎屑之物,向四周濺射出去,符咒本身更是輕顫不已,彷彿隨時都會崩潰消散般,可也堪堪接住了此致命一擊,避免了黑衫女子被羽箭洞穿身體的下場。
“嗯?!”虛空中的老者稍感意外的輕咦了一聲,爾後只見透明羽箭箭身之上流光一轉,羽箭身軀暴漲了一倍有餘,箭身更是急速旋轉起來,試圖突破橫立在面前的巨型符咒。
卻不知巨型符咒本身有何等威能,任羽箭如何旋轉絞殺,看似岌岌可危,卻始終不曾破碎。
但面對如此強大的衝擊之力,符咒雖未破散,但也似乎終於立定不住,硬是被羽箭裹帶着倒飛而去,撞擊在了黑衫女子嬌軀之上。
強大衝擊之力讓黑衫女子的嬌軀不受控制的向著斜下方的地面倒飛而去,在有丈許厚積雪的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卻仍去勢未減,如斷線風箏般的嬌軀又在滿是皚皚白雪的地面向後滑出一條長長的溝壑,直至撞在了一棵參天古樹上,才最終止住去勢。
受到強勁的衝撞之力,古樹上積壓的白雪如泄洪般的墜落而下,將黑衫女子的身軀深深的掩埋於其中,至此不見動靜,土黃色符咒也隨之消散不見。
二擊得手,透明羽箭和最終掙脫而出的長槍一前一後再次於虛空中隱匿而去。
隨着二者的消失,在離黑衫女子兩丈處,一身着一襲白袍的老者於虛空中慢慢顯出身形。只見此老者滿頭白髮,花白的鬍鬚,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膚也異於常人的白。
老者抬臂一揮,覆蓋在黑衫女子身軀上的積雪四散飛去,露出了此刻正躺在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了大片的積雪上的黑衫女子。
見黑衫女子一息尚存,老者緩緩開口道:“老夫是個愛才之人,能將陰陽一脈修到你這種程度實屬不易,雖然上面的命令是不留一個活口,但只要你說出我們所尋之物在何處,並且說出你將墨家家主傳送到了何地,老夫可以作保饒你一命,並能帶你離開此貧瘠之地。”
一語講罷,白袍老者就靜靜的立於原地,不急不躁的等着黑衫女子的答覆。
此時整個群山山谷中接近於單方面的屠殺也已經結束,整個山谷漸漸的沉寂了下來,只剩下陣陣寒風時而呼嘯而過,吹的鵝毛般的雪花四處飛舞,竟不曾聞到半分痛苦哀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