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凝
尤有些心神不寧,但他說不出是哪裏出了問題。到他這個境界,心境已經不太容易波動。
可他有些莫名的心慌,卻找不到原因。
新的鬼谷子已經回山,他完成了自己的試煉,繼承了鬼谷一脈的衣缽和世界的真相。
上一代的鬼谷子在人間佈局,所有的線索匯聚起來會指引自己的弟子去往封神司,去真的認清鬼谷派存在的意義。
而他給尤帶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那便是徐福替始皇帝找到了長生術,而始皇帝已經開始傾舉國之力為自己求長生了。
封神司已經開始介入,他也準備再度下山,如今回來只是為了給自己的師弟師妹們留下一份傳承以備不測。
而且他懷疑,這個徐福,可能是他的師叔。
據這個鬼谷子回憶,他師傅那一代確實有一個叫徐福的,但是他在試煉中死去了。
而現在傳遍天下的,聽說是個滿頭白髮的青年,與他那個師叔的描述不符。
當然,年代久遠他也不太清楚這些。
尤隨後去了一趟九幽找到了張寶,張寶說他是在五十多歲的時候認識那個叫徐福的青年的,他是一個東海的漁民。
張寶看他天資聰慧便收他做了弟子,只是張寶也是屬於廣撒網的那種師傅,正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教導弟子大多是放養式的,只是傳了他一套武功便離去了。
如果他能通過自己的能力找到鬼谷派的山門,便可以進行進一步的修鍊。
因為他的年紀有些大了,不像小孩子一樣更容易接受一些想法。
如果他選擇了鬼谷派的道路,又完成了之後的試煉那便是鬼谷傳人。
可是張寶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當他七十歲又去到那個漁村的時候,附近的漁民說他很早之前出海打漁遇見風浪淹死了。
張寶也想去人間見見這個徐福,說不定他真的沒死也說不定。
可是他最終還是搖搖頭,這個徐福是要幫始皇帝逆天長生的人,而他所使用的方法一定不是道法。
這天下能通過修行而獲得長生的,少之又少。而能夠助他人的長生的,不是邪術就是仙法。
也就是說,這個徐福可能是封神司的目標。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那個弟子,他又怎麼能忍心看着他死去?
可如果他真的選了修仙路,那彼此,就是敵人了。
張寶一身修為雖已達到人道絕巔,但是他已年邁,不知能否斬仙。
不過尤在這裏,就算封神司那幾個後輩力量不足也問題不大。
尤自然不會推辭,徐福么?前幾世里根本沒有這個人,他必定是要去見一見的。
咸陽城
“你說此法真的能讓寡人飛升成仙?”嬴政坐在案幾之後,看着一張鋪開的絹布,上面刻着一種他看不懂的文字。
徐福告訴他這是仙文,真假與否嬴政無法判斷,但是他卻不想再等。
事實上,飛仙台早已開始搭建,這絹布他雖然看不懂卻是擺在這裏時時觀摩,似乎這樣就能從裏面看出一些門道來。
聖心難測,而嬴政也並非什麼蠢皇帝,事實上他這千古一帝是與自身過硬的智謀划等號的。
奈何人無法掌握他無法理解的東西,如同夏蟲不可語冰。
即便嬴政飽懷戒心,可是他只能選擇相信徐福,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必須儘快長生。
況且徐福展露了他的本事,雖然徐福說他不是仙可他的仙法是真的,嬴政親眼見到過。
徐福告訴嬴政,他可以選擇不用這個方法自己修仙長生,但是最少要耗費幾十年的時間。
嬴政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修鍊,他只能選擇依靠外力成仙。
可長生藥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吃一顆葯就能長生,嬴政自己都不會信。可那飛仙台確實打動了他,而且可信度也是有的。
作為一個叱吒一生的帝王,嬴政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從來都沒有什麼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的東西,更何況是長生?
他問徐福要什麼,徐福告訴嬴政他要九州所有的香火,他傳承道統為九州正統。
嬴政答應了他,若是真的能成,這種要求也無可厚非。
但除了這個代價,嬴政還有其它的顧慮。這只是徐福的要求,而長生的代價並不是這個。
飛仙台之所以能助人長生,是因為它能匯聚秦帝國的國運轉化為仙力注入到嬴政的體內。
若是嬴政因此長生,秦帝國的萬世基業可能不保。
若是別人這麼說嬴政早就將人拉出去砍了,可正是這份代價的沉重讓嬴政又相信了徐福幾分。
始皇鼎已經鑄造完成,等飛仙台完工,就可以凝聚九州國運,他便能長生不死了!
但嬴政不知道,徐福有其它的打算。
鑄始皇鼎與飛仙台凝聚國運是真的,但助嬴政長生卻是假的。
他只是想通過嬴政去匯聚他無法聚集到的力量,去做一件事。
嬴政與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尤帶着火兒來到了咸陽,久做山中客,不知歲幾許。
這麼些年來各國打生打死,百姓流離失所,終於出現了一個暫時一統的王朝。
尤沒有讓自己參與到這段波瀾壯闊的時代中去,他已經不想去改變什麼了。
改變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他已經無法償還。
尤是這個時代的過客,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時光向著它本來的方向,奔湧上前。
尤決定去見一見嬴政,當然他會隱去自己的身形,只要他不想,沒有人可以發現他。
守衛森嚴的皇宮形如無物,尤輕而易舉的就見到了這個橫掃八荒六合的劃時代者。
他比自己在兩千年後的皇陵中見到的要蒼老一些,常年的勞心勞力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氣。
活着是人之本能,別說擁有一切的帝王,就算是普通人,若是能獲得一個長生不死的機會,又怎麼能不牢牢抓住呢?
尤看到了那飛仙台的建造圖紙,與其說是祭壇但不如說是一種大型裝置。
只不過這個時代沒有電力,所以需要一種媒介來推動這種裝置的運行。
但如果有非常人的手段,倒也不是難事。
只是尤也無法理解這飛仙台的原理,而且它好像缺了一部分,展現在嬴政面前的只有簡易的建造圖紙。
嬴政雖是皇帝,但想來也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尤早已知道了一切的結果,嬴政的長生欲雖然是一切的主因,但主導這一切的卻並不是他。
該去會會這個徐福了,依託第五時空生出異數,究竟是什麼存在,他要做什麼?
但整個咸陽都沒有他的蹤跡,甚至沒有施法的痕迹。若是有近仙的存在施法,不可能瞞過尤的眼睛。
可直到此時,尤才後知後覺,或許這徐福真的有手段能屏蔽自己的感知。
而這徐福所作的一切,絕非常人所能辦到,他要是個普通人,就更不可能瞞過尤的探查了。
既然無法直接找到徐福,那就用尋常方法來找。只要一個人存在過,就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下。
在皇宮的附近,嬴政專門為徐福準備了一處住所,尤只是略微查探便知曉了地址所在。
貿然拜訪尤可能會打草驚蛇,而尤還不知道徐福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若是想要打開山河社稷圖的通道,那尤自然會阻止他。
可兩千年後這裏依然安然無恙,那顯然是沒有發生的事件,或者被自己阻止了,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尤不願做多餘的事去改變秦帝國的命運,也不會去阻止飛仙台的建造,這對於他來說都是已經發生的事。
這是嬴政需要付出的代價,自己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
但一個人的出現,打亂了尤原本的想法。
他見到了凝。
就是眼前這個女子一手覆滅了封神司將那裏變成了廢墟,尤對她印象深刻,而她也似乎認識自己。
她的容貌與後世一般無二,可眉宇間卻乾乾淨淨不染俗塵雜念。
尤見到她的時候,凝正百無聊賴的擺弄着一堆算籌,旁邊還放着一堆竹簡。
整個庭院裏連個下人都沒有,只有凝一個人住在這裏,徐福仍然不見蹤影。
尤縱使心頭萬般思緒,此刻也沒了主意。
大仇人就在眼前,尤若是想,翻手就能了解兩千年後的因果。
可尤也知道,他不會那麼做,他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
而且,眼前的凝,就只是一個十六七歲,懵懂無知的小姑娘罷了。
而且尤也確定了一個事實,眼前的凝就是從彼岸來到人間的那個人。
雖然她的樣貌跟他的阿凝不同,但也不是全無關係。
她是武道之靈的凝結,而本該降臨人間的武道之主阿凝不知因何緣故變成了眼前的凝。
可以說,除了她體內被封禁的武道聖力和這副武道之軀,她和阿凝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尤雖然知道他所認識的阿凝不可能從彼岸歸來了,可他仍然有所期待,他還想再見到她,哪怕一次就好。
尤雖然在時間之輪的幻象里了解了前幾次時空重啟時的事件,但他並沒有真正恢復之前的記憶。
對於尤來說,他的阿凝已經永遠離他而去了。
可是眼前的凝,打破了他最後的一絲幻想,連樣貌都不相同,更不用說記憶靈魂。
尤苦笑,他還在期待着什麼呢?
可即便如此,尤也要面對現實。他必須去接觸眼前的凝,去了解一下為什麼她會在這裏,為什麼她會被人封禁了一切。
尤清楚的看到,在凝的眉心,一枚極致之陰的道果鎮壓的她的一切。
徐福,他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