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孤(三)
李瑾兒粉面含煞的瞪着王然,場面登時又尷尬起來,王然大惑不解,自己這馬屁雖然拍的刻意了些,肉麻了些,但也不至於能把李瑾兒冒犯成這樣啊,只得訕訕不再吭聲。
那邊李宗瑜也是一計白眼丟給王然,心想這呆小子真是不會說話,然後才繼續道:“上旬我們在青城縣辦事,在衙前街上的酒店裏喝茶的時候,忽然見你們三個從縣衙里打出來,故而對你們有些印象,聽見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才得以知曉你們兩個身份。”
“你既然已認出我們,且明知我們不是拐子,剛剛為何要動手?”李順不解。
李宗瑜滿不在乎道:“你們三個如今應該是官府逃犯,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自甘墮落,幹些齷齪事謀活。”難道我會承認其實是因為你功夫太好,看的我手癢,忍不住想切磋一番么?
“你…”李順登時怒不可遏,恨不得撕了李宗瑜這張臭嘴。
王小波伸手攔住李順,正色道:“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拐騙孩童這種腌臢事的,請李少俠放心。”
“那你們在這幹嘛?”李宗瑜質問道。
“這兩個孩子的父親名叫宋玉峰,在我們被官府追捕時曾施以援手,救了我們的性命,宋兄於我們恩重如山,他說當年蒙受冤屈被官府通緝,因而不敢回鄉,但家中尚有高堂和一雙兒女,這些年也不知過的如何,我們便想來此地幫他探望一番,以期報恩。到這兒才知道宋兄仁母去歲已經仙逝,僅留這兩個孩子孤苦伶仃、朝不保夕,我們便想把他們接到青城縣照料撫養。”王小波解釋道。
一旁的宋遠志聞得此言急忙問道:“我阿爹在青城縣?他真的還活着?”他背上的宋小若也瞪大了眼睛,目光炯炯的望着王小波。
王小波本想繼續之前的說辭,暫時隱瞞宋玉峰已經犧牲的消息,但看着兩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謊話到了唇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糾結良久,王小波終是面色一黯,事已至此,繼續隱瞞這兩個孩子只會讓他們日後更加痛苦,只好如實道:“宋兄本是潛藏在青城縣的,但那日他為了掩護我們,孤身引走了追兵,最後…不幸被俘身亡了。剛剛我見小若還太虛弱,怕她悲慟太過傷了身子,故而有所隱瞞。”
兩雙剛剛亮起光的眸子瞬間又灰暗下來,眼淚奪眶而出。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兩個孩子在這等打擊下竟只是默默流淚,未發出半點啜泣聲,看的眾人心疼不已,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哭了半晌,宋遠志感覺背上的身體漸漸發涼,側頭見小若枯黃的面上竟然泛起了一絲陰鬱死氣,趕忙強打精神安慰道:“阿爹一定是怕阿娘和奶奶在天上孤單,去陪她們了。哥哥還在呢,哥哥可以照顧小若的,小若不哭,小若要堅強,不然天上的爹娘和奶奶該有多心疼啊。”
宋玉峰的安慰像一隻溫暖的手,拽住了墜向無盡深淵的小若,怔了半晌,小若才清醒過來,雙手緊緊抓着宋玉峰的肩膀,放聲大哭。眾人見小若雖哭的撕心裂肺,但臉上的死氣卻是被沖淡,這才鼻頭一酸,潸然淚下。
王小波也趕忙安撫道:“小若不用擔心,還有叔叔們呢,宋兄對我們有救命之恩,他既已仙逝,照顧你們兄妹就是我們的責任,日後我們一定將你們視若己出,斷不再讓你們受苦。”
宋遠志神色複雜的看着王小波等人,阿爹是為救他們死的,想必他們一定是好人吧,因為阿爹也是好人。
記得當年阿爹沒下獄前,為救溺水的張大叔差點沒了命,阿娘還說他來着,當時阿爹對阿娘說:“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復何恨。”自己問阿爹啥叫“死得其所”,阿爹說為救好人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張大叔就是很好的人。現在阿爹終於死得其所了,我們不應該難過,應該為他高興才是。宋遠志一邊寬慰自己,一邊卻忍不住又淚如雨下。
李瑾兒抹抹眼睛,忽然反應過來,質問道:“你們現在不是逃犯么?如何能將這兩個孩子帶回青城縣照料?”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李瑾兒心道果然有鬼,用眼神示意李宗瑜一番,然後腳下一點,翩若驚鴻般掠向王小波,同時右手一抖,竟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軟劍來,刺向王小波。
護在王小波右邊的李順想上前營救,卻被李宗瑜伸手攔住,一時不能脫身。站在左邊的王然反應過來,想縱身擋住李瑾兒,無奈她動作太快,王然還沒發力,她便已掠到了王小波身前。
李瑾兒將軟劍架到王小波頸前,嬌叱一聲:“住手。”見李順和王然果然束手不敢妄動,才繼續冷聲道:“說,你們到底有何圖謀?”
王然見李瑾兒注意全放在李順那邊,並未把自己視作威脅,便趁她轉頭時猛然撲上身去,李瑾兒卻如身側有眼一般,輕輕撩起右腿,一腳踹向王然。
雲絲繡鞋裹着的玉足看上去秀麗可愛,踹在王然肚子上卻讓他如遭雷殛,王然只覺眼前一黑,好在瞬間湧上喉頭的鮮血讓他還保持了一絲清明,感覺自己將要彈飛出去,王然猛一咬牙,伸手拽住了面前那條還來不及收回的修長美腿。
雖然隔着繡花單褲,但腿上傳來的陌生觸感還是讓李瑾兒嬌軀一顫,從未與男子親密接觸過的她登時慌了神,一身精湛武藝也被拋諸腦後,本能的想趕緊收回腿,不想王然抓的極緊,李瑾兒一收腿不但沒能甩開他,反而把他往前一帶。
王然見李瑾兒此時破綻大開,便撒開拽着她腿的右手,轉而去抓她執劍的手,同時左手一摟,想制住李瑾兒的另一隻手。
但這些動作都是王然在空中完成的,李瑾兒收腿的力道也是不輕,把他帶的好似餓虎撲食一般,砰地一聲撞在了李瑾兒身上,李瑾兒差點整個人被撞飛,好在她下盤功夫紮實,輕輕一晃便站穩了身形,兩臂發力想要掙開王然,無奈王然抓的甚緊,竟一時甩脫不開,便要抬腿頂開他。
王然看見李瑾兒竟用膝蓋朝自己胯下撞過來,登時嚇得魂飛膽破,趕忙把兩腿一絞,使勁鎖住李瑾兒的雙腿,暫且保住了命脈。李瑾兒雖然身手高強,但畢竟還只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力氣遠不如王然,此時手腿俱被壓制,滿身武藝也施展不出,只好使勁晃着身子,想把王然甩出去,王然自然不肯,便使出全身力氣緊緊抱住李瑾兒。
兩人左右亂擰了好一陣,衣服擰亂了,頭髮也擰散了,且皆成了副面紅耳赤的模樣,李瑾兒是羞怒交加更兼累的,王然卻是疼的,畢竟李瑾兒剛剛那一腳可不是好消受的。
若不考慮李瑾兒嘴裏不停在罵著“登徒子”“滾下去”,只看兩人此時的模樣,不知情的人恐怕還會以為是對戀人在耳鬢廝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