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心病再無心藥醫 住后餘生心常悸
鍾昇本計劃着多在烏市耽擱些時間,一來看看還能不能再見一下成老頭,因為一個重要的問題沒有答案,心總是懸着的,像他這樣一個資深的律師,只要有答案,那怕一丁點提示,他馬上就能嗅到不一樣的味道,更何況這是高層機密,雖然散發著血腥的味道,卻讓他像鬣狗一樣興奮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個答案涉及的相關人等絕不會是少數,可能會引起一次不小的地震。一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在陽光下露出猙獰、奇醜無比的面孔,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就感到心情特別爽,難以言喻。二來,當然是與小蘭再多些纏綿、溫存,這個想法有些齷齪,他沒有明說,只是吱吱唔唔地遮掩。其實,女人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戳破而已,沒意思。
小蘭則惦記着孩子,着急着早點回去。說:實在各持己見,就坐火車先行一步。鍾昇拗不過她,不情願地回來了。一路無話,傍晚時分,到地界兒就各自散去,暫且不表。
晚上12點左右,鍾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就索性擺弄起手機來。外出這幾日,忙於案子、溫情,根本就顧不上看手機。
打開微信,漫無目的地瀏覽。他的朋友圈很窄,可以說是他的委託人撐起來的朋友圈。有份量的人物也有一些,這些人基本不在微信里說什麼。倒是那些過去的、現在的委託人熱鬧得很,這雞湯,那薑湯地發得起勁,內容涉及上下五千年,國際國內,時事的熱點、焦點,有的都餿得發臭了,卻還有些人在裝模做樣大神似地上下左右地發些歪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對方是什麼學者、專家。其實,自媒體時代,每個人都在混頓的虛擬空間中,尋找存在感。“要是都這麼有水平,有素質,還用得着我們這些律師嗎?”他有些蔑視地把其中一個“百曉生”轉世的傢伙給拉黑了。“什麼玩意兒,在我這兒顯擺個屁!”有些憤憤不平地在心裏和那傢伙較勁兒。
就在這時,消息提醒不停地閃動,一個叫瑪莎拉蒂的請求添加為朋友。切!又不是菜市場,誰想進來就進來,吃飽了撐的。本想打開索性刪了清靜。哪知對方直呼其名:鍾昇大律師嗎?咦?知道我的名字,原來是認識的人!他在心裏這樣簡單判斷,於是他就好奇地按下了接受鍵。回了一句:我是藍博基尼!
:Call,我倆還真是門當戶對!對方快快地回了一句。
: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朋友介紹的。
:那我們不認識咯?
:是的!
不認識,幹嘛…加我?故意加了曖昧的分隔號。不用說,我們鍾大律師的撩妹水平也是有得一比的。
對方發來一個壞笑的表情:難勃雞·你!
:去死吧!競敢對我不敬,他毫不客氣地回了句粗口!
:別那麼激動,明天晚八點,到“愉快假日”咖啡館,有事情需要你幫忙!BB!對方下線了。
哼!這口氣和我媽似的,不容商量。憑你是誰?你說到哪兒我就到哪兒?他在心裏不服地嘟囔。想發句國罵,又一想:說不準是件難辦又可觀的案子呢。於是,沒那麼做,只發了幾個問號,附了一句:話不說完就跑,沒禮貌!
會是誰呢?又會是什麼事情?“愉快假日”咖啡館又在那兒?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攪得他更加無法入睡。
正胡思亂想之際,手機“滴嗒、滴嗒”地唱起來,倒驚了他一下,沒好氣地在心裏訓斥一下這個沒眼色的傢伙:“都幾點了,還在打電話!”拿起手機,看一眼,見是小蘭打來的,也就沒了脾氣。腆着臉皮接聽:“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不會是沒我陪,睡不着吧?”“別那麼自做多情了,小狗子有些發燒,我要帶他到醫院去看一下,這麼晚了,我怕等不到車,你過來接我們娘倆吧!”女人在電話里說得有些焦急。
“唉,今晚上我就別睡了吧!”掐掉電話,鍾昇有些氣惱地敲了敲床,似乎是床不讓他睡覺一般。悻悻地起來,穿衣、出門。
接了娘倆,就直奔醫院去了。一路上,小蘭不停地絮叨:她一進家門,就覺得孩子不對勁,沒有往日那麼活潑,紅撲撲的小臉,安靜地躺在小床上不吭聲。出於本能地伸手一摸,果然發燒了,就責問保姆孩子怎麼帶的,發燒了都不知道,一通臭罵,把保姆辭掉了。冰敷、擦酒精瞎忙了一陣兒,還是覺得不妥,才想到了看醫生,於是給他打電話等等。
鍾昇看似專註地開着車,其實一句也沒聽清女人在說什麼,心裏一直在想着那個叫瑪莎拉蒂的人,是男是女,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故弄玄虛?莫非……
“到了!哎!到了!你還要往哪兒開?!”女人惱怒又迫不急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唉,你這個人呀,說你啥好呢?腦子什麼時候都不在狀態。不吼你,你早就穿過去了,沒有個十來分鐘,能繞得回來?沒病,也被你耽誤出病來!”女人嘮叨地數落着他,像極了脾氣暴躁的女人在數落她那沒用的男人似的。
“哪來那麼多話!快帶小狗子進去瞧瞧,我停車就來!”鍾昇耐着性子,指揮女人。女人“噢”一聲就抱着孩子向急診室跑去。
泊好車后,鍾昇也邁着急匆匆的腳步,走到了急診室。見小蘭正抱着孩子,一個看起來年長的女醫生正耳朵上掛着聽診器,給孩子做着檢查。一邊小聲問詢着。
“孩子多大了?”
“8個月了。”
“發燒多長時間了?”
“有3、4個小時了吧!”
“啥叫3、4個小時了吧?你是他親媽嗎?”女醫生頭也不抬地訓斥小蘭。這,讓她有些難堪。
“我有些事出去了,讓保姆帶的,我回來才發現,就抱過來了。”
“哦?”一聽說是保姆帶的,女醫生沉吟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小蘭。“現在的保姆哪會帶小孩!哼!有錢就很了不起,找人帶孩子,自己出去玩,這是極端不負責任的行為。你說孩子從小到大都是保姆在帶,和你們能有感情嗎?”
“是的,是的。”鍾昇一旁也不做解釋,裝模做樣地點頭稱是。小蘭則小聲問:“嚴重嗎?”
“這種情況來看,孩子這樣最少兩天了,肺炎,辦住院手續去吧!”
扭頭對着鍾昇說道。撕了診斷書遞給他:“到兒科去吧!”
“好,好,這就去。”鍾昇聽話地答應着,拿着診斷書,低頭出去了。
“孩子爸?”女醫生好事地問着。
小蘭突然覺得有些忸怩了,不知道怎樣回答,只含糊地“嗯!”了一聲。“都大叔了,還這麼心大!”又看了看小蘭,冷笑一聲“哼哼,你倆挺有意思的。”小蘭不知何意,有些不自然地晃了晃懷中的孩子。“缺奶,身體弱得很!”
“哼,胸前掛那麼大兩個傢伙,可真是只做擺設了,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國民體質,要從婦女抓起!難怪,現在電視上,滿眼都是些分不清男女的人,還有那麼多人追捧,什麼玩意兒!”大嬸醫生更年期提前了似地看不慣地撇了撇嘴,那眼神得有多嫌棄地看了看她。“我每個星期六晚上,在愉快假日酒店,都有關於育兒知識的講座,有空你去聽一下,孩子不是生下來就完了,培養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才是目的!”
“噯!”小蘭低頭應着,也沒說什麼,抱着孩子出門尋鍾昇。門外燈光昏暗,看不清,她輕叫了一聲:“鍾哥!”
前面,迎面過來一個黑影,“哎”地應了一聲。“我還以為你跑了呢!”女人自嘲地解說。“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他有些生氣地反駁道。
“你是好人,算我多事,閑了向你賠罪,好了吧!哎喲!快幫我抱一下,手都酸得沒感覺了。”說著,女人把孩子推向他,他就趁勢接過了孩子,不經意地碰到了女人的胸,女人只是扯了扯嘴角,沒吱聲。
一直忙碌到天快亮了,才算停歇下來。小蘭在守着孩子輸液。望着藥液一滴一滴緩慢地滴下,一旁的鐘昇受了某種暗示似的,就感覺到瞌睡爬上眼皮。見狀,小蘭就說:“你先回去休息吧,一會兒人多,你在這兒出出入入的,別讓熟人撞見。”
“那你怎麼辦?”他有些不放心地問。
“沒事的,一會兒叫個小姐妹過來替換一下。眼下,不在這住上個把星期,很難出去。你還說多呆幾天呢,真要是那樣,等回來,孩子都沒了。這個保姆真不知長的什麼心,每天都問,說是好好的,怎麼就燒成肺炎了。等好了,我要到她們公司投訴去!”女人還是氣忿難平的樣子。
“好吧,我先走了,我早上要到所里去趟,回來了要打個招呼,還要去見一個委託人,有什麼事打電話吧,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些。”說罷,就往門口走去,女人就跟着送到門邊,“別出來了,還沒那麼纏綿!”說完扯住女人,不讓她跟出來。“切!臉皮真厚!”笑着住腳,衝著他的背影喊道:“開車慢點!”
“噢!”聲音已經在過道盡頭了,“哐當”,門響過之後,一切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