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進退兩難的于禁
于禁心中，其實頗為緊張。戰事突然發展到這個份兒上，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暫時也沒有做出應對，只是盯着城外，強打起精神，大聲道：“黃忠，你是無法攻破廣陵縣，才用這等卑劣的手段欺騙人嗎？真是丟人，本將告訴你，本將不會中計。本將麾下的士兵，也不會中計的。”
在於禁的心底，其實相信這一則消息。
然而當著所有魏國士兵的面，于禁不能慌亂，他必須穩住局面。所以，于禁直接質疑黃忠用計謀作假，想穩住動蕩的士氣。
黃忠哈哈一笑，他捋着頜下花白的鬍鬚，很隨意的說道：“于禁，你願意怎麼說，那就怎麼說。你願意怎麼想，那就怎麼想。本將只是放箭給你傳達消息，你慢慢考慮，本將先走了。”
“撤！”
黃忠直接撤軍了。
列陣的楚國士兵，忽然就好好當的退走消失。
這一幕，令于禁愣了下。
城樓上的魏國士兵看到后，一個個反而是擔心起來。如果黃忠弄虛作假，不至於如此乾脆的撤走。偏偏黃忠直接撤退，反倒是令魏國士兵心中懷疑，覺得事情古怪。
他們越是摸不着頭腦，心中越是擔心。
于禁見狀，眉頭深深的皺起。
他吩咐士兵駐守，回到房間中，將朱文請到了營帳中。
于禁看向朱文，沉聲道：“先生，你認為海西縣的消息，真假如何？”
朱文心中嘆息了一聲，緩緩道：“將軍的心中，不是已有判斷了嗎？將軍，在下認為黃忠的消息，不是作假，是真實的。”
“在下考慮了一下，最近一段時間，確實一直沒有陸遜的消息。”
“看樣子，陸遜是真去了海西縣。”
“尤其是黃忠撤退得如此的乾脆，這也符合他們的計策。海西縣在陸遜手中，我們後方堪憂，黃忠只需要靜等消息，就足以拖垮我們。”
朱文神色凝重，說道：“隨着時間的推后，陸遜不斷的侵略我們的後方，而廣陵郡卻沒有多餘的兵力抵擋，對我們會越來越不利的。”
于禁臉色陰沉。
誠如朱文分析的，他也認為海西縣被陸遜攻佔的消息屬實。
于禁正色道：“先生，情況危急，本將該如何做？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境。”
朱文說道：“將軍，在下有上、中、下三策。不，或者說是三種選擇，還談不上是計策，只是無奈的選擇。”
“哪三策？”
于禁連忙詢問。
朱文回答道：“在下的上策是撤退，轉而攻打海西縣的陸遜。只要將軍一鼓作氣剿滅了陸遜的軍隊，我們再退出廣陵郡，然後駐紮下邳，藉助下邳的防禦工事，就能繼續抵擋黃忠。”
于禁聞言，搖了搖頭。
朱文的想法雖好，卻不利於實現。
于禁說道：“先生，我們去攻打陸遜，如果能剿滅陸遜，再退往下邳駐守，倒是極為不錯的。可問題是，能否擊敗陸遜呢？如果沒能擊敗陸遜，而黃忠又帶着大軍殺了過來，就會夾擊本將，到時候我們必敗。”
朱文道：“在下的中策是直接撤退，退往下邳，放棄廣陵郡。”
于禁聽后，又搖頭說道：“放棄廣陵郡，這樣的影響也太大了。不戰而退的消息傳到後方，恐怕陛下不會饒了本將。”
他反駁朱文時，眼中難掩的失望。
戰事發展到現在，于禁別無法他，便寄希望於朱文身上，希望朱文替他想一個萬全之策，然而朱文的計策卻都不可行。
朱文神色不變，他剛才就說了，看似是三策，其實是三種選擇。
他提供的，只是可供于禁參考的三種選擇。
朱文繼續說道：“將軍，在下的下策是直接進攻。海西縣被攻破，我們腹背受敵。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我們先一步擊潰黃忠，就能調轉方向，再剿滅攻佔海西縣的陸遜。如此，廣陵郡的戰事再無擔憂，而將軍也會名震天下。只是這一計策，存在很大的風險和難度。”
“唉……，何止是很大，分明是不可能啊。”
于禁聽完，又忍不住嘆息。
這都是什麼狗屁建議。
如果能夠擊敗黃忠，他早就出兵了，會等到現在嗎？
論用兵之道，于禁也是箇中高手，但于禁最擅長的是防守。在臨陣決殺上，他還是有所欠缺的，比不上已故的夏侯淵等人。
最重要的是，于禁麾下的士兵，不是魏國最強的精銳。
反倒是黃忠麾下的精銳，都是黃忠多年訓練的精銳，一個個都經歷過實戰，都是從昔日江東和荊州廝殺中成長起來的，戰鬥力強橫，悍不畏死。
遇到這樣的一支勁旅，讓他如何主動廝殺？
如果是有許褚麾下的虎豹騎在手，于禁倒是敢主動衝殺，和黃忠一決高下。可現在的情況，他麾下沒有真正的精銳，無法和黃忠正面拼殺。
再者，黃忠的背後是長江。
黃忠背靠長江，腹背安全，因為于禁無法渡江，無法攻略黃忠的後方，不能從側面擊敗黃忠。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能正面進攻，也不能攻打黃忠的後方，讓于禁束手束腳。
進攻是不成的，但讓于禁直接撤退，于禁也不願意。
一時間，于禁竟是進退兩難。
于禁唉聲嘆息，無奈道：“事到如今，真是頭疼了。接下來的這一戰，不好打啊。”
“報！”
忽然，一名士兵快速的奔跑來。
士兵稟報道：“將軍，有探子從北方而來。”
于禁驟起眉頭，沉聲說道：“如今的廣陵縣，已經黃忠包圍了。甚至各處的官道，都已經被封鎖，怎麼還會有消息傳回？”
士兵回答道：“探子說楚國的士兵放開了封鎖，任由他們趕來。”
于禁道：“把人帶過來。”
士兵去傳令，不一會兒，探子就快速的趕來了。
于禁詢問道：“有什麼消息？”
探子回答道：“回稟將軍，有四個不利的消息。”
于禁眉頭揚起，神色凝重。消息來得夠猛的，一來就是四個不利的消息。于禁一顆心沉了下去，吩咐道：“直說！”
探子回答道：“第一，海西縣被攻破，毗鄰海西的各縣，也正遭到陸遜攻打。第二，張遼和荀攸再次被俘，潁川郡丟失；第三，陛下所率的大軍兵敗，已經撤出陳留郡；第四，太史慈正攻打豫州，奪取豫州各郡。”
“嘶！！”
于禁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真是天大的壞消息。
四個壞消息，都是魏國兵敗的消息。最重要的是，張遼和荀攸駐紮潁川郡，竟然又一次被俘虜，成為楚國的階下囚。再加上豫州、陳留各地的消息，于禁嘆息不已。
于禁沉聲道：“本將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
“喏！”
探子轉身退下了。
于禁看向朱文，詢問道：“先生，現在又當如何？”
朱文滿臉的愁容，苦着臉說道：“將軍，如今的情況，已經是顯露敗相。魏國的局面，不僅僅是局限於一州一郡的失敗，是全線的潰敗，楚國已經全面的佔據優勢。”
“是啊，全面處於劣勢了。”
于禁感慨一聲。
他思考着各地的情況，再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是一臉無奈的神情。于禁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思考了片刻，已經有了決定。
于禁沉聲道：“我們如果直接撤退，黃忠必然會掩殺。故而，我們先進攻，再撤退。不去管海西縣的事情，現在以防守為緊要。退往下邳縣，死守徐州。你去傳令，待傍晚之前，隨本將出戰，攻打黃忠。”
朱文道：“喏，卑職這就去安排。”
于禁點了點頭，他其實沒有擊敗黃忠的想法。一方面，是他自身的力量不足；另一方面，是他心中也失去了銳氣。
眼下局面不利，他想着能守住徐州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