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蝶兒

第二十三章 蝶兒

從倚翠閣出來,曹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青樓里的香味着實讓他受不了。曹宏心裏暗暗盤算道:“剛剛許之安那些人話里透露出的信息,看來確定了錢彬之死跟他們脫不了關係,又聽說錢彬那沒過門的媳婦似乎和這事也有關。這事越來越複雜了。”

曹宏邊想邊往驛站走去,剛到驛站門口,突然路邊有個小乞丐和他撞了一下,曹宏感覺手裏多了一個東西,張開一看,是一個紙條,再轉頭去找那乞丐時,那小乞丐早就不知鑽進哪個巷子了。

曹宏打開紙條一看,上面寫道:“錢彬冤死,許賊有罪,今夜戊時,苦水巷東口,一看便知。”

收起紙條,曹宏裝作若無其事,進了驛站大門,剛進門,就看到昨夜宿醉的王瀛三人正撫着腦袋準備出門,見到曹宏,王瀛停下說:“李兄弟,昨夜哥哥失態了,剛聽驛卒說我等三人還是你幫忙叫人扶進房間的。”

曹宏對他眨了眨眼,笑道:“好不容易不被家中母虎看着,定是要在這孟津好好耍一耍的,是不是啊,王大哥。”

王瀛聽了一愣,哈哈一笑說道:“你看我,定是又喝多了渾說。慚愧慚愧。老弟可要替哥哥遮掩一二哦!”

曹宏點頭笑道:“你們三位這是?”

王瀛說道:“這不是尋你不到,我們三人準備去吃點東西,再到衙門裏等消息。”

曹宏正好飢腸轆轆,於是說道:“正好同去。”

三人到了昨天吃飯的酒樓坐下,點了些菜。這時王瀛說道:“看那縣令昨日的模樣,恐怕三長之事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消息。”

曹宏點了點頭。

王瀛又說道:“既然如此,今日午後,我們去縣衙再打聽打聽,如果沒有消息,我們這就回去吧。下面怎麼辦,交給耶律大人就是。”

曹宏心裏暗自好笑,自己被耶律璽派到孟津,就是借他曹宏之手將黨長之事解決了,自己什麼都沒做便回去,耶律璽雖然不會拿自己如何,但最少一個庸碌無能的名聲必定是傳出去了。何況,自己也不打算放過許家之人,國之蛀蟲,鄉中惡人,不除不足以正世道人心。

吃完飯,四人來到縣衙,門子見那四人,不耐煩地說道:“怎麼又來了,大老爺有事,今日就不見你們了。”

王瀛等人都是久在衙門混的,聽到門子這麼說,立時便知道今日縣令又酒醉了。

四人相視苦笑。那王瀛說道:“這知縣怠政如此,我等今日就趕回順天府,回衙必在耶律大人面前好好告他一狀。”

曹宏聽說他要回去,連忙說道:“王大哥,稍安勿躁,我等來這孟津只短短兩日,現在便回去,假如那知縣到時候倒打一耙,說我等辦事浮躁。那我等就是百口莫辯了。再者,我聽說這孟津的倚翠閣可是在這方圓百里之內,艷名遠播哦!”

那三人聽曹宏前半句,心裏還不以為然,待聽到倚翠閣之時,三人眼睛放光,顯是心動了。

王瀛扭捏道:“咳!這不好吧。”

旁邊兩個書辦卻說道:“王大哥,你可說了,要在這孟津帶我們好好耍耍的。”

王瀛看了看曹宏,不帶這李鈺不好,帶着又枉費銀錢,於是故意說道:“我等去耍,將李司吏一人丟在館驛,似有不妥吧!”

曹宏心裏想笑,強忍着正色說道:“我年紀還小,家中又管的嚴,實在不能作陪。不過,人沒到,心意是要到的,這些銀錢,王大哥你且拿去,就當小弟我請客了。”

王瀛還待拒絕,那兩個書辦倒是急不可耐道:“李司吏有古之孟嘗遺風,王哥你就不要拒了他的好意了。”

王瀛見此也就半推半就地拿了曹宏的錢,與那兩個書辦辭了曹宏直奔那倚翠閣去了。

曹宏見離戊時還早,於是便自己回到驛館,睡一覺養精蓄銳。

華燈初上,曹宏一路打聽來到了苦水巷,巷子很是狹窄,天色又很昏暗,四周一片寂靜,只偶爾傳來兩聲狗吠。曹宏今日接到的紙條上說到了這苦水巷東口,便能知道錢彬是怎麼死的。曹宏因為不知道遞紙條的是敵是友,故而假裝經過,匆匆走過東巷口,並沒有做停留。繞了一圈后發現巷口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曹宏就躲到了一戶人家牆角的陰影里。

不一會,遠處傳來車輪的“轆轆”聲,聲音越來越近,到巷口便停了下來。這時,曹宏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回去吧,明早再來接我。”

只聽到又一人說道:“少爺,老太爺那裏如果問起,老漢如何作答?”

“你就說我去了孟津,被幾個好友拉着吃醉了酒,就在朋友家宿了。”開始講話那人又說道。

曹宏從陰影里悄悄探出頭來一看,只見月影下說話那人,正是那許之安。紙條中所說果然不假,今夜許之安來到這苦水巷必定有事發生。

只見那許之安打發走了車夫,自己一個人哼着曲兒,優哉游哉地往巷子裏走去,曹宏見他走遠,於是悄悄跟在後面。不一會,許之安停在一個小院門口,這時他向四周看看了,曹宏趕緊躲起,許之安見周圍無人,於是敲了敲那小院的門。

這時小院裏傳來一個女聲說道:“是許郎嗎?”

許之安在門外一邊整理衣衫,一邊回道:“蝶兒,是我,許之安。”

話音剛落,只聽那小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院裏出來一個約莫二八年紀的女人撲在了許之安的懷裏。

許之安輕撫那個蝶兒的背說道:“怎麼了,昨日裏剛見的我,今天就又想了?”

那個叫蝶兒的女人在許之安懷裏輕輕抽泣,說道:“之安,蝶兒怕,你什麼時候接蝶兒去許家堡。”

許之安輕輕拍了拍那個蝶兒,說道:“蝶兒,這事還沒結束,那個逃人也沒抓到,不知道錢彬那死鬼將那邢老頭藏到哪去了。待我找到他,將這事平了。到時我必風風光光的八抬大轎娶你進門。”

那個蝶兒聽罷,抬起頭來說道:“許郎,妾身什麼都交給你了,你叫我做的我也都做了,你可不能騙我。”

許之安聽罷,立刻舉起三根手指發誓道:“我許之安如若背棄諾言不娶蝶兒入門,我許家世世代代男盜女娼,我許之安死無葬身之地。”

那蝶兒聽罷,連忙用手捂住許之安的嘴說道:“許郎,不許你胡說八道。只要你一心對我好。便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許之安這時一聲輕笑說道:“我怎麼捨得蝶兒死呢?哥哥我還要與你……”

話音未落,那叫蝶兒的女子嬌羞地捶了捶那許之安的胸口。

許之安再也顧不得其它,打橫將那蝶兒抱起,就往那院子裏走去。

曹宏見那二人進了院子,緩緩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剛才那二人說話,雖然聲小,但這四周寂靜無聲,還是讓曹宏聽了一清二楚。曹宏心裏將剛剛二人所說的話細細地回憶了一番。首先,這個蝶兒不是與這許之安第一天認識,兩人看來苟合已久。這蝶兒到底是誰?其次,錢彬死前,將許家堡的一個姓邢的逃人藏匿了起來。看來此事的關鍵就是這蝶兒和那姓邢的老頭。只要找到這兩人,許之安所做之事,就可以大白於天下了。

回到驛館,曹宏又將今晚這事回想了一遍。覺得這事恐怕自己一個人分身乏術,王瀛等人曹宏對他們又不放心,於是走出房門,叫過驛卒,跟那驛卒交待了幾句,賞了點銀錢。那驛卒連忙接過銀錢,點頭應下了。

曹宏見王瀛等人至今未歸,估計今夜是不會回驛館,於是洗漱一番便自去休息。

第二日清早,曹宏吃了點東西,便往那錢家趕去,因為錢彬在家要停七日才會下葬,所以錢府還是滿門縞素,進了錢府,曹宏看到錢老太爺正坐在靈堂之上神色黯然地發獃,於是曹宏走上前去,施了一禮說道:“錢老伯,錢兄音容未遠,見到錢老伯這般傷心定是不能安心去的。”

錢老太爺見是那日的年輕人,忙站起說道:“公子來啦!老朽替彬兒謝過公子。彬兒有你這樣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氣啊。”

曹宏道:“不敢當,錢兄突然離世,我這做朋友的也是突聞噩耗,五內俱焚。不知錢兄是怎麼去的?”

錢老太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怪我啊,我平日裏多多少少喜歡做些善事,鄰居們也都覺得我做事公平,於是春天官府里說要選什麼黨長,大家就都推選我來做。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禁不住大家勸,便應下了這個差事。誰知道……”

錢老太爺頓了頓,又嘆氣道:“誰知道這許家放話出來,說是誰被選做三長,自己去辭了,不然沒有好果子吃。彬兒素日裏就見不慣那許家的做派,便找那許之安理論,那許之安糾結了一批地痞無賴,將我家彬兒打了一頓,前日我勸彬兒不要和許家衝突,這許家勢大,咱們定是鬥不過人家的。可是這彬兒不聽,摔門就出去了。”

曹宏問:“然後呢?”

錢老太爺哽咽的語不成聲說道:“然後晚間他回家面紅耳赤,進門就喊熱,又喊頭痛,一看便知是酒喝多了,我雖然生氣,但還是叫家裏的下人將他扶進卧室,又是擦臉又是喂醒酒湯,可是,可是半夜……”

曹宏聽罷皺眉想到,這錢彬竟然是喝酒喝死的?難道是我猜錯了?

見錢老太爺老淚縱橫,曹宏也是心酸,於是對錢老太爺說道:“錢兄這事,事發突然,怪不得伯父,望伯父節哀。”

錢老太爺抹了抹老淚,嘆道:“彬兒這一走,我們錢家絕了后,也耽誤了人家蝶兒啊,可憐那蝶兒的父親是我知己,夫妻雙亡,就剩這個獨女,本想着讓她和彬兒成親,婚後多生幾個兒子,其中一個給我那朋友承祀血脈,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對不起我那死去的朋友啊……”

曹宏聽到此處,如遭雷擊,獃獃地看着錢老太爺。嘴裏喃喃道:“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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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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