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黃復仇了
隔壁王爺爺家的小院子裏擠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吸引着鄰居們前來圍觀,王奶奶的聲音很大,這讓站在人群最外面的葉風也聽得真真切切。
“你說你這個木匠真是的,當初說好的管吃管住,工錢八百塊。你不同意,非說只住不吃,要一千。說了不在我家吃,可每天下午我們家都會少十七八個白面饃饃,是誰吃的?我和老王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家裏只有你和阿黃,不是你吃的,難道是阿黃吃的不成?這裝饅頭的籃子足有兩米多高,阿黃能夠的着嗎?大傢伙給評評理,一天十幾個白面饃饃,這可不只一個人的飯量吧?你沒吃?難不成饅頭還會自己長翅膀飛走了不成?”王奶奶的話尖酸刻薄,直說的那木匠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吃了就是吃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好承認的?都是一個鎮子上的人,你趙木匠的大名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別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村長張大柱打着官腔,他老婆可是王爺爺的侄女王小桃,心裏自然是向著王家人說話的。
“可是我真的沒吃。”趙木匠苦着一張臉,委屈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兩百塊啊,在農村,這可是自己一個月的口糧錢。這兩口棺材自己已經做了七八天時間,眼看這兩天就能交貨的,怎麼一談錢,王家人就翻臉了呢!
“八百就八百吧,我看你這趟活還要在忙活兩天,讓王嫂子殺只雞,買條魚,再送你兩瓶老白乾,兩頓就把那兩百塊錢給吃回來了不是?”村裏的羊倌趙二狗樂呵呵的說到,他從來都是這副弔兒郎當無所謂的態度,大傢伙也都見怪不怪。
見到趙木匠不在說話,張大柱還以為他是同意了趙二狗的提議,便嚷嚷着讓眾人散去,打着哈哈對王奶奶說道:“那就這樣吧王嬸,您就破費點,殺只雞,買條魚,再炒幾個小菜。酒我家裏有,我回家拿幾瓶,晚上和王叔還有趙木匠喝兩杯,有什麼疙瘩解不開的是吧?”張大柱說完,便樂呵呵的跑回家裏拿酒去了。
村長都這麼說了,事情也基本上就定了調調,眾人散去,王奶奶也忙着殺雞買魚去了。葉風想起那天下午自己離魂出竅看到的場景,心中不免一陣憋悶。年輕人都是有一腔熱血的,見不得誰被冤屈,便把趙木匠叫到自家房中,一五一十的將他看到的情景說了一遍。只不過沒說是自己離魂出竅看到的,那樣未免太過於虛無縹緲,讓人難以置信,便說是自己去找王爺爺借東西恰巧偷看到的。
趙木匠聽完大驚,細細想來也覺得應是這老狗阿黃所為,但是未免又讓人疑惑,它究竟是如何摘下那掛了兩米多高的竹籃子的。心中一陣糾結,終於割捨不下那二百塊錢,晚上和張大柱、老王推杯換盞之際,將此事全盤托出。張王兩人聽完也是後知後覺,萬般不能相信。於是相約明日下午暗中觀察,捉拿這偷吃饅頭的真兇,還給趙木匠一個清白。
次日中午時分,張大柱以蹭飯的名義來到老王家中,把村子裏的高科技錄像機給帶來了,裝好電池,調好角度,然後放在碗櫃頂上,剛好能拍攝到廚房中間掛着竹籃的地方。做好這一切,老王兩口子以及張大柱便離開了,只留下趙木匠一個人在院子裏忙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老王兩口子從地里回來了。煎好魚,燉好雞,拍了個黃瓜,煮了盤五香花生米,又整了兩個青菜,這才把張大柱和趙木匠叫過來一起吃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大柱才當著大家的面按下了錄像機的回放鍵。竹籃里的白面饃饃今天少了整整十八個,如果是人,縱使再怎麼能吃,也沒有誰能夠一頓飯就吃下這麼多饅頭吧?真~相呼之欲出,幾個人也都是屏氣凝神的盯着屏幕。
起初沒有什麼異樣,約么下午三~點多鐘,廚房的門帘子被阿黃用腦袋掀了起來,它搖頭晃腦的鑽進了廚房。轉悠一圈確定廚房沒人之後,這才雙~腿直立着把紅木飯桌推到了竹籃之下,然後跳上去把裝着饅頭的竹籃子抱了下來,揭開蓋在上面的白布,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看到此處,既憤怒又羞愧的王奶奶拿起廚房裏的燒火棍子便沖了出去,跑到狗窩那邊便是一頓狂揍。一邊打還一邊說:“我打死你這隻貪吃的老狗,原本還以為是那木匠偷吃,沒想到是你這隻老狗。要不是趙木匠出主意錄下視頻,恐怕我都想不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怎麼就養了你這隻白眼狼!”她絮絮叨叨,一頓亂棍,直打的阿黃頭破血流,後腿微瘸才收手回屋。
阿黃舔~着自己的傷口,兇狠的盯着廚房裏面坐着吃飯的趙木匠,兩隻昏黃的眼睛裏冒出了綠油油的光芒。因為愧疚,老王和張大柱就多敬了趙木匠兩杯,一邊道歉,一邊說結賬時一定補上那兩百塊錢,不能虧待了趙木匠。趙木匠冤屈大白,心中也是舒爽,這酒喝的自然也痛快起來,一來二去,三個人喝到午夜時分方才散場。
暈暈乎乎的張大柱哼着小曲往家走,夜黑風高,村子裏僅有的幾盞路燈也不知道被誰家調皮的孩子用彈弓打壞了。他家住在村東頭,回去的路並不算遠,但是為了節省時間,還是選擇了走小路。他穿過了一片半人高的玉米地,然後繞到一片魚塘前。突然內急,便站在魚塘埂上小解。再往前走十來分鐘就到家了,他甚至看到了家中還亮着燈,一定是自己的寶貝女兒給自己留的門,這丫頭最疼爸爸了。
“嗖!”一個黑影晃了一下,張大柱揉了揉醉眼惺忪的雙眼,壯着膽子問道:“誰?誰特么在那裏嚇唬老子?”沒有人回答,一陣夜風吹來,只能聽到玉米葉子嘩嘩啦啦的撞擊聲。
張大柱提好褲子準備離開,一轉身,便被一股大力壓來栽倒進旁邊的魚塘里。剛想着站起身子游到岸上,沒想到卻被那個黑影撲進了水中。縱使他水性再好,也不能長時間憋氣不換,掙扎着張開了雙眼,竟然看到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是阿黃,它竟然為了報仇,想要把自己溺死在這魚塘里?
“阿黃,是…是趙木匠,趙木匠…說你偷的饃饃。”他拚命掙扎着,又被阿黃撲倒在水裏,撲騰了幾下,卻終究沒能再站起身來。
村長死了,凌晨時分被人發現溺死在了村子裏的魚塘中。警察來錄了口供,法~醫的堅定結果是酒後失足落水而亡。老王和趙木匠被帶進了警察局去了解情況,直到將近晌午才被釋放出來。本來中午就能完工拿錢走人的,沒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趙木匠心中感慨不已。渾渾噩噩的吃過午飯開始幹活,無意間看到阿黃的眼睛,心底里不禁泛起一陣寒意。莫不是這老狗暗中作祟,殺害了村長張大柱?都說動物活得久了能夠通曉人性,看它鬚眉皆白,應該活了十多年了吧。
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鐘,終於把那兩口棺材給做好了。老王沒有失信,也將一千塊錢遞到了他的手中。“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再回不遲!”老王說到。
“不用了。”趙木匠說:“我得把錢送回去,終於把孩子的學費湊夠了,過兩天就要開學,不能耽誤了孩子的學業不是。”他決心要走,老王也不好強留。趙木匠把工具整理好,放在院子的角落裏,說改天來取。看到狗窩裏空空如也,不禁留了一個心眼,從工具堆里找出來自己當年走夜路用來防身用的厚重唐刀,拿黑布包裹起來背在了身後。
彎彎的月牙掛在半空,猶如一把尖銳的鐮刀散發著寒冷的光芒。一路上黑乎乎的,雖然有安全帽上插着的強光手電筒照明,但是孤身一人走在這空曠無人的小路上還是覺得瘮得慌。趙木匠取下背上的唐刀握在手中,心想,如果那條老狗真的前來滋事,一定讓它死在自己的刀下。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幾年兵,身手還算不錯,只不過後來在父親的強行逼~迫之下才學了木匠,接替了父親的手藝。
一路走來倒也無事,在即將進入自己村子的時候,忽然間前面的小路中間出現了一個黑影。那黑影蹲坐在地上,兩隻眼睛裏冒出了綠色的光芒,正是老狗----阿黃。它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大坑,看那大坑的體積,足以埋下一個活人還綽綽有餘。深夜,荒野,一隻兩眼冒着綠光的老狗刨了一個足以埋下一個活人的巨大深坑等着自己。這樣的情景怎能讓趙木匠不覺得心悸?他在離阿黃三米多遠的地方站定,看看那個大坑,又看看蹲在坑邊的阿黃,心裏一陣惡寒。這老狗今晚是想把自己活埋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