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能永久的只有記憶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能永久的只有記憶

雪下了,積了,化了,人間依然是人間,青春終究成了無法挽留的東西。

能永久的只有記憶、痛徹心扉的記憶。

佟甜甜很少喝醉,今天是個例外。酒氣上涌,到了眼裏,成了火辣辣的熱氣,像要湧出來。她搖了搖頭,想變得清醒些,可是眼前總是晃着一張臉,看不清到底是誰。

她笑着小聲說:“怎麼?你後悔了?你不是要和那叫什麼華靈的女人結婚了嗎?這計劃!簡直讓我措手不及啊!早知道這樣,我幹嘛還和你戀愛?我現在算是被主動拋棄了,是吧?唉!我原本以為你是真命天子呢?”

尤曉彤和吳顏感覺她有點醉意,兩人端茶倒水伺候着。吳顏嘴裏念叨:“還真是自古美女情路坎坷。”

尤曉彤白了她一眼:“醜女哪有情路?”

吳顏急了:“不帶這樣損人的!你怎麼說話呢!”

艾主任隔着一米的距離看向佟甜甜,心裏嘀咕着:這女人,連喝醉都這麼美!女人和女人真是有差別!感覺快要到嘴的肉,偏偏冒出一個林墨岳!這傢伙完全把她當成私有財產了,一天24小時,只要看到她,就會看到他!還真礙眼。

過了很久,她微閉着眼睛,拍着林墨岳的肩膀,笑着說:“借你肩膀靠靠,我這頭好像裝了沙子,好沉,好沉。”

她輕輕靠了上去,開始抽噎:“愛情算什麼啊,從明天起,我要好好工作,忘記這些該死的記憶。”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盧磊宣佈挽救公司和華靈定親以來,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要說見面,可能在夢中見過吧。

佟甜甜走在人流攢動的街頭,一邊歪着頭看五花八門的店鋪,一邊哼着小調。小販爭相攬客,紛紛賣弄自家的好貨品,商家店鋪一片繁榮景象。

這時,一個男人從她的對面走來,擦肩而過,他帶着帽子和黑色口罩,摟着另一個女子。

她呆了一小會,繼續趕路,裝作若無其事,突然間,耳邊響起自己的名字,他的聲音依舊溫暖,富有磁性……

原來,他並不是沒認出她來,她把臉藏在紅色圍巾里,把自己捂得那麼嚴實,在黑暗之中他還是一眼認出她來。

一瞬間,眼淚噙滿眼眶,她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她怕自己一回頭,自己就崩潰了,那個曾經滿眼都是她的人,旁邊已經沒有她的位置。

一醒來,發現是在夢中,是啊,現實已經足夠殘忍,連夢都要雪上加霜,往她傷口上撒鹽。

她靠在林墨岳肩膀,覺得自己倦極了,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尤曉彤看不下去了,勸道:“要不,墨岳,你帶她先回去休息吧。她這個樣子,在這也待不下去了,我們再玩會。”

艾主任不舍的目光盯着他倆,林墨岳起了身,拉起她的胳膊,踉踉蹌蹌向門的方向走去。

剛到車上,佟甜甜似醉非醉的狀態又出現了,她斜坐在座椅上,說了句:“我是不是發燒了?我難受,我難受,你誰啊?離我這麼近?”

林墨岳簡直氣得吐血!閉口不言。

她又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想抱着你,你好久沒給我講故事了,我以前都是聽故事才能睡着……”

還沒說完,她就主動抱着他的腰,緊緊地,緊緊地。

她像個孩子似的,把臉貼在他的棉衣上來回蹭。或許是錯覺,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淡淡的香,清新的香。

他慢眶的淚水就要落下來,她的手軟軟的交握在他的腰際,似乎沒有剛才有力量,她的呼吸有點重,有一點溫潤的濕意,她的睫毛濕漉漉。

他沒有喝一滴酒,但還是叫了出租車,他就這樣讓她肆無忌憚地抱着。

他的心像跌進萬丈深淵,有種近乎痛楚的恍惚。

因為,她為了別的男人,表現出這般痛苦,這更加劇了他的痛苦。

有一種痛入骨髓的悲傷,就像得了重病的人,不甘心,不甘心啊。

終於到了,她也不知何時睡著了,風一直灌進來,吹在頭上很冷。

她被他安頓好,舒舒服服睡在床上時,她自己翻了個身,說了一句:“我想喝水。”

林墨岳便倒了一杯水,遞上前。她瞥了他一眼,又說了一句:“你怎麼在這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林墨岳啞然失笑:“我已經抱着你睡三個小時了,因為你非纏着我說,不讓我走開,離不開我的懷抱,真是夠了,沒見過這種開放的女人,不清不白的死纏爛打……”

佟甜甜猛地嗆了一口水,不可思議地看看時鐘,已經十二點半,怪不得自己脖子酸疼呢!

“還真有這事,我沒說什麼吧?”她無力地說。

“是不是你說的一定算數?”他問。

“我不會說給你錢吧?”她開了一句玩笑。

“沒有,但是,你說,要抱着我永遠,永遠,看來是戀上我的懷抱了,以身相許嗎?”

佟甜甜擺擺手,耍賴:“怎麼可能?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我再怎麼空虛寂寞,我也不會亂來。”

“是嗎?為了這一句,我還特地錄了一段。”

林墨岳打開手機視頻,視頻中佟甜甜確實死死抱着他不放,臉貼在他腰間,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嘴裏嘰里咕嚕念叨:“我不讓你走,你不許走,我這輩子賴着你了,你的身上真好聞,你的肌肉什麼時候練得這樣結實?哇!就是這種感覺,好溫暖,好舒適,好想就這樣抱着你睡覺……”

一番話說得自己害臊得臉都紅了,她難以置信地避開視線,心裏開始罵自己:“真是活見鬼!這麼下賤的話也能說得出來,雖然是把他當成別人了,但是,還是丟人,實在丟人。”

林墨岳嘲笑道:“還想狡辯嗎?”

“酒後失態而已。”她說。

他壞笑:“酒後吐真言吧!”

她嫣然一笑:“酒後亂了分寸,正常,實屬正常。”

哪知,林墨岳突然冷下來臉:“佟甜甜,我警告你,以後再喝酒,我對你不客氣,喝醉酒亂抱男人,我會真娶了你!”

這男人變臉真比翻書還快。

他知道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獨特的個性,上進的心,到哪都會是焦點。也許,要不是自己如此執着,他也不會整天為她瞎操心了。

應該說,大部分的時間裏,他整個人都是被籠罩在黑暗裏的,那樣近,又那樣觸不可及。

她恍惚地看着他。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初戀。他的眼神能撥動女孩們心弦的一角。他的聲音能蕩滌人心裏的塵埃。長相深情,冷萌冷萌的。

但是,那是一段無法挽回的青春故事而已。

他的存在,只在過去,她無法將現實與過去混為一談。

“對不起,墨岳。”她低下頭。

他胸中的焦躁又狠狠地洶湧而起,他咬牙切齒:“別對我說那三個字,為什麼總是對我說那三個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語氣會如此兇狠,好像還帶點恨意:“你了不起,你非常了不起,你這個壞女人,你難道每天都是抱着那傢伙睡的嗎?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刻薄,無情的女人!”

字字珠璣,帶着冰冷,驚醒了恍惚中的佟甜甜,原來,受傷害的不僅僅是她自己,比她還痛苦的是他。

她實在找不到別的詞語,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說了,別再和我說那三個字。”他終於吼了起來。

她被噎住了,許久,才說:“感情的事,我也控制不好。”

“別說了!佟甜甜,我現在覺得你說什麼都是傷害。”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利劍般刺到他心上。無法抑制那噴薄的怒意與洶湧而起的憤恨,他巴不得將眼前這人碎屍萬段,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發了瘋似的:“你摟着誰睡我不管,從今往後,不要再告訴我這些,污染我耳朵。”

她氣得急哭了,眼中泛着淚花:“我以為會和他結婚……”

他冷笑:“要哭了是不是?別老用這一套,一次次在我面前演戲,演的我都膩味了,佟甜甜,你真賤!”

真夠狠的,這是第一次她聽到一個男人這樣罵她。

之前,是他的媽媽這樣罵過她。

好像許久以來集聚的委屈與痛楚終於爆發,她掙脫他的禁錮,吼道:“我就賤嗖嗖怎麼啦?你就盡情取笑我吧,你要有潔癖,你就別理我。”

沒有了聲音,他已經離開了,他帶着一種怎樣的心情離開了,她嗚咽着。

他跌跌撞撞走出來,看到繁星滿天,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光,就在剛才那失控的一剎那,他有一種眩暈的虛幻,他感到此時深深的失落。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哭。

他只知道,他從知道她每天抱着那人一起睡的時候,他已經崩潰了,許久以來的堅持,被深深擊垮。

他愛他,他開始恨她。

“原來世間美好的愛情都是被打扮過的小姑娘,展示給別人看的都是篩選的部分,水面之下,才是真實的。”

說得沒錯,他的愛情從這一刻起,變得真正不完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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