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班

翌日，天微微亮，西海的第一縷晨曦順着窗戶蔓延進來，很快，就將整個房間點亮。

弓長青早早地醒來，他揉了揉自己還有些紅腫的眼睛，看着鏡中人憔悴的樣子，只能無奈地苦笑一聲，他已記不得昨晚哭了多少次。

“何叔，我要走了，再慢點的話我恐怕要遲到了。”弓長青喃喃輕語，像是對自己說的，也像是對照片中的人說的。當他說完，便小心翼翼地將手中那張泛黃的照片放入褲子的口袋。

聖林中學，位於城區的中心地帶，有着百年的歷史，是西海市最大的中學，也是西海市最好的中學。

每年，都有無數的家長爭破頭皮，想要為自己的孩子獲得那為數不多的入學名額，但是，想要進入聖林中學就讀，絕非易事。你要麼有着真才實學，成績突出，要麼是貴族子弟，家財萬貫。尋常人家想要進入聖林中學，簡直是難如登天。

同時，聖林中學是聖林大學的附屬中學，而聖林大學又是全國為數不多的重點中的重點大學，有着聖林大學的支撐，聖林中學的實力在整個華夏都能排的上名號。

此時此刻，聖林中學，弓長青看着面前氣勢雄偉的大門，微微感嘆：“今天，我就是這所中學的一員了。”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訝然的聲音：“大叔，你難道也要來這裏上學？”說話的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學生，此刻正驚訝地看着他。

弓長青一愣，下一刻明白過來，顯然是這個男生誤解了自己的話，他只好笑了笑：“同學，你誤會了，我只是這所中學的一個門衛而已，不是什麼學生。”

是的，從今天起，弓長青成了一名小小的門衛，這是他回國找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回歸平淡生活的第一步。

“我就難怪了，這學校什麼時候招大叔來上課了。”這個男生說完便徑直地走進聖林中學，完全不再理會他。

聽着那小子欠揍的話，弓長青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那小子一口一句的大叔讓他有些在意。

“話說我有這麼老嗎，我不過才二十五歲出頭，就成了大叔？”弓長青摸了摸下巴，仔細的思索着，“難道是我這鬍子的原因，看上去顯老。”

這也難怪，他已經有些天沒有刮鬍子了，所以現在看上去比較邋遢。

“不過，聖林中學的門衛，似乎不是那麼好當的。”從那個男生說話的語氣，弓長青大致知道這所學校的學生或多或少有點傲氣。畢竟，能夠進入這所中學，就是一種能力的體現，或自身或家庭。

“喂，那個新來的，還不趕緊來我這報到。”遠遠的，一個穿着保安制服的方臉中年男人對弓長青喊道。

“我這就來。”弓長青招了招手，朝着那個男人跑去。

“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李健，是你們幾個人的中的小隊長，以後你可以叫我老李。”叫李健的方臉男人首先自我介紹，然後又指了指身邊的兩個人介紹道：“這是老劉，劉起，這是老錢，錢漢，大家都是你的同事。”

“李健隊長，我是昨天應聘成功的弓長青，你們以後叫我長青就好了，可千萬別叫我老弓，我可吃不消啊。”弓長青說著連忙擺了擺手，他可不想被安上一個“老弓”的稱號。

“哈哈！”聽着弓長青的介紹，其他幾個人頓時笑作一團，隨後李健咳嗽兩句，這才繼續說道：“長青，老弓我們可消受不起，你別隊長隊長的叫，說了叫我老李。”

“對了，長青，你的姓怎麼這麼奇怪，弓姓像是古代才有的。”李健又補充一句，一臉好奇的看着後者。

“我也不知道，這個姓是我最親的一個人給我的，至於意味着什麼，或許我這個人不一般吧，哈哈！”弓長青開着玩笑道，他覺得面前這幾個漢子很真誠，沒有太多的做作。

“切，還特別，還不是一樣到這裏來當一個小小的門衛，有本事你到這當學生。”李健毫不留情地打擊，但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因為他知道，這個新來的年輕人很和他們的胃口。

“你們過來看一看，這張報紙上的人物怎麼跟長青這麼像。”這個時候，劉起不知從哪取出一張報紙，指着報紙的中心位置喊道。

“果然如此，這個背影還真跟長青有點像。”其他幾個人突然來了興趣，圍在一起觀察起那張報紙來，弓長青感到一絲意外，不由得也圍了過去。

報紙的是今早剛出的，是西海市報，報道的無非是市區發生的一些事，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然而今天，報紙的絕大部分地方被這樣一片報道所佔用。

“震驚！西海深夜突現某男子深夜飆歌，數萬市民深夜無眠。”文章標題下面還附有一張該男子的背影圖。

“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像長青。”錢漢圍着弓長青前後轉悠幾圈，越發的確信那個人就是他。

“這怎麼可能，昨天晚上我喝完酒就在家睡著了，我自己都沒任何印象。”弓長青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背影的確像自己，但他真的對於酒後飆歌沒有半分印象。

李健揮了揮手，打斷了大家對這個背影的思考，“好了，管他是誰，不過我還真佩服報紙上這傢伙，這歌唱的得有多難聽啊，數萬市民因他失眠，還就這樣將西海的頭條攬下，當真厲害。”

“我要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一定要拜他為師，教我如何唱歌，看到誰不爽就在他家面前一通亂唱，讓他們睡都睡不着，你說是不是，長青。”錢漢咂了咂嘴，頗為遺憾的說道。

“是啊。”弓長青也想吐槽一番那個唱歌的人，但總覺得心裏有點怪怪的，至於哪裏怪，可就是說不出來，弓長青只好作罷，不再注意報紙上的事。

“好了，不要再糾結報紙了，長青，快去保衛室換一身衣服，馬上要上班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可要認真一點。”李健看了看時間，校門口的學生逐漸多了起來，他們的工作要開始了。

弓長青第一天的工作比較簡單，只是守在保衛室控制一道欄杆，隨時給一些的車輛方行，需要放行車輛都有登記。

而老李他們則要在校門口或校內巡視，仔細觀察一些陌生的人，這所學校是禁止外人隨意進入。

聖林中學八點鐘上課，而弓長青他們則是七點半上班，這個學校有着四個大門，每個大門都有四個門衛。

弓長青工作的大門是東大門，往這裏出入的大多是一些學生，所以這也意味着他的工作比較清閑，儘管是守着開關，但卻沒按幾下，於是他把更多的注意放在外面。

聖林中學是一所高中，每年的升學率高的令人恐怖，儘管有一些不讀書的富家子弟，但三年下來，畢業后也能勉強考上一所還行的大學。

這裏的老師是權威，教導十分嚴格。不管你在怎麼有錢有勢，進入聖林中學后都不管用，因為你沒這裏的校長有錢有勢，教師的背後有着校長撐腰，學生絲毫不敢忤逆。

作為一名聖林中學門衛，這裏的工資比別的地方雖然說要高上不少，但地位卻甚至在學生之下，這裏的每一個學生都不簡單。這也為什麼李健剛才千叮嚀萬囑咐，“在工作的原則上，千萬不要惹學生不快。”

弓長青看着老李他們和顏悅色地檢查學生的包裹，心中頗為無奈，誰叫自己這些人只是個門衛呢，不過，這樣的生活，也好。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弧度。

“嗶—”一聲長長的汽車鳴笛打破了弓長青安然的心境，他這才發現，大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汽車。

弓長青趕緊對了一下車牌，發現登記的車牌里沒有這輛車的信息，隨後便懶得理會這輛車。

“嗶—嗶—”又是幾聲鳴笛響起，卻沒有換來任何反應，車主這才搖下車窗，露出了一個禿頂的腦袋，車主年齡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頂着一個禿頭，眼睛很小，五官組合在一起讓人感覺有些猥瑣。

這不是一個活脫脫的猥瑣大叔嗎，弓長青莫名的感到有些好笑。

這一笑，似乎把禿頭男子惹毛了，他何時受過這種氣，隨即大聲喊道：“那個門衛，還不給我開門。”

弓長青看都不看他一眼，翹着二郎腿，視線逐漸轉移到其他地方。

這個時候，李健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在弓長青訝然的視線下，李健以一種稍顯恭敬的神情來到禿頂男面前，語氣有些惶恐：“謝主任，不好意思，您這是換新車了吧，我們這還沒有及時更新信息呢，那個你看，今天我們來了一個新人，結果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您，我在這裏為他賠罪了。”說完，李健趕緊偷偷地暗示弓長青放行。

弓長青內心有點鬱悶，鬱悶的不是第一天就得罪了這學校的大人物，而是鬱悶的是這個猥瑣男竟然是主任，他只好按下開關，欄杆高高揚起，任由這輛車通行。

“哼！”謝主任使勁地瞪了一眼那個不之天高地厚的門衛，隨後開着他的新車絕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