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爭端

第一百零四章 爭端

宴席結束之後,賓客中張小瘋是最後一個走的,她望着我和翟逸頗有感觸地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倆還能走到一起,真不容易。”

我朝她笑了笑。“捧花你接到了,你也很快會找到屬於你的幸福的。”

“是嗎?也許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了……”話剛一脫口,張小瘋便連忙擺手補救道,“我單身太久了,有點悲觀。對了,你們好好……‘過日腳’。”

說到最後,她用了句S市的俚語,引得我和翟逸相視一笑。

“怎麼了?”張小瘋問。

“這是自打重逢以來,我第一次聽到你說起家鄉話。”我說,“整天在北京,S市話快不會說了吧。”

“嗨!你這話說的。”一不留神張小瘋又切換成了京腔,“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白衰。我怎麼可能會忘了!”

“好,不忘不忘。”我說,“但有些人,該忘的忘,生活要往前看。人要往前走。”

“我知道了。”張小瘋朝我們揮揮手,“祝你們幸福!再見!”

翟逸望着她的背影,緩緩道:“羅望淮只怕也沒能做到說忘就忘,不然也不會結了又離了。”

“其實沒有血緣關係,在一起也無妨吧。”我注視着他,舊話重提。

翟逸輕嘆了口氣,“顯然他們自己都還沒有辦法過心裏頭的那一關……好了,我們不說別人了。”他笑着拉我過的雙手,“家主婆,從今往後一道過日腳,我會對待倷好格。”(從今往後和我一起生活,我會好好對你的。)

S市男人稱自己的妻子叫做“家主婆”,意思是家裏主管過日腳的老婆。

日腳日腳、日子的腳,有了腳,日子便會走路,生活就跟着日子的腳一日日走過去。我們跟着日腳,生命不停一路向前。走得快了,趕上日子就是“日腳過的不錯”;走得慢落伍了,就“日腳難過”了。

從夏天走到秋天,又從冬天走到春天,小橋流水,平平淡淡,S市人家過日腳就像門口流淌的千年小河。在S市人心目中,平安的日常生活就是一種最大的幸福。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最嚮往得到的生活。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去捍衛它。

可是現在,和我“過日腳”的人,是我昔日幻想過“過日腳”的人是親兄弟。

翟逸望着我,在等待我給出一個輕柔的回應,我低下頭抿了抿嘴,最終道:“你知道司徒闕走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翟逸一怔,隨後一言不發地注視着我。

“你有一個哥哥,對吧?”

“嗯。”過了良久,翟逸才應道,他問我:“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還有,司徒闕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不答,反問他:“你見過他嗎?知道他嗎?”

“誰?”他問,隨即反應過來,“你說……翟宇?”

我點了點頭。

他看了眼不遠處在收拾打包的翟父,隨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紅酒,低低道,“小時候跟着爸去找他,那是唯一一次有可能和他見到面的機會,但是他壓根不想看見我們……尤其是我。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

“不,你見過。”我笑容凄惶,“他改了名,不叫翟宇了。他母親姓陳,所以……他後來改叫了‘陳羽堯’。”

翟逸手中的杯子“嘭”地一聲掉落在地上,杯身和杯座碎裂成兩截。

“不,不可能。”他搖搖頭,神態告訴我,他絕不接受他聽到的這個事實。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我說,“如果你想確認它是否屬實,只要去問一問……翟叔叔便知道。”

翟逸拉着我來到翟安南的面前,“爸,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你說。”翟父道。

“媽咪!翟U

cle!”琦琦撲了過來。

翟母道,“怎麼還叫翟U

cle,該改口了。”她笑盈盈地望向我和翟逸,“你倆啊,婚禮一結束,就去把證領了再去蜜月。”

“媽咪,爹地。”琦琦仰着臉,“我不管,你們蜜月的話,一定要把我也帶上。”

“琦琦,”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柔和的語調道,“你先去自己玩一會兒好不好?等大人們商量完了,再告訴你去哪裏。你放心,我去哪兒,都不會不帶上你的。”

琦琦點了點頭。

翟逸則是道,“媽,你陪着琦琦一起。琦琦一個人的話,我不放心。”

待翟母和琦琦走了之後,翟父看着我們,“你們有什麼話要問我?”

“翟宇的母親叫什麼?”翟逸冷不丁問道,他看着父親瞬間變掉的臉色,不禁問道:“他……不會是陳引鈞的外甥吧?”

陳引鈞入獄的事,在S市鬧得蠻大的。翟逸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曾和他是郎舅關係。

“沒錯。”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是陳引鈞的外甥。這一點,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陳羽堯來了。

翟逸顫了顫,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去,“你……”

“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把我的女人給帶走。”陳羽堯凝視着翟逸,“九年前,我們就訂過婚了。她,是我的。”

翟父神色大變,目光朝我投了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來晚了。”翟逸道,“剛剛我們已經舉行過婚禮了。”

“那又怎麼樣?”陳羽堯輕蔑道,“就算是領了結婚證,也不算什麼。”

“羽堯哥哥……”我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小雨,”他溫柔地喚我,“四年前,我就去倫敦找過你……我在一個朋友那裏喝到了Gold

ai

,可當我找到那個酒庄的時候,他們說你已經離開了。至於你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小雨,我已經錯過你一次了,我不想再錯過第二回。”

我特別凄涼地看着他和翟逸,“或許,我就應該在倫敦隱姓埋名地過完這一生。你們誰都不應該來找我,我也不該回來。”

“不,你應該回來。”陳羽堯說,“司徒闕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我為我舅舅做的事向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應該賭氣嫁給別人。”

“我不是賭氣!”我冷冷道,“我有選擇嫁給誰的權利。至於司徒闕……他根本沒安什麼好心。早不說,晚不說,他偏偏在這個時候道出這件事……”

“他也是前幾天去探望舅舅才知道的……”

我冷笑着打斷他,“這樣的鬼話,你也相信!”見他露出錯愕的神情,我頓了頓,繼而道:“羽堯哥哥,你走吧。我想要的安穩和幸福,你真的給不了我。”

事情被捅破,我想翟家也不會再接受一個同時和兩兄弟夾纏不清的女人做兒媳。經此一遭,我和翟逸也無緣再攜手共度餘生了。這個世界,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我不會再因此回到陳羽堯的身邊的。

“相信我,我這一輩子都不辜負你的。”陳羽堯道。

“琦琦怎麼辦?”我問他。

“我可以視如己出……”

“琦琦是我的兒子。”翟逸抓住我的手,舉起來:“我自己的老婆孩子,不勞你費心。”

“你們……”翟父虛指向我們,剛說了兩個字,便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爸!”翟逸連忙飛奔過去,想要扶起他。

“翟叔叔……”我心中愧疚難當,正要上前,卻被陳羽堯扣住了手腕。

“急雨!快,快打120!”翟逸道。

“哦,好!我馬上就打。”我慌張應道,甩開陳羽堯的手,去翻自己的包。

紅事差點變成白事。救護車趕到的時候,翟父已經昏迷不醒了,他被抬上了擔架,最終是翟母跟了上去。

“媽咪,爺爺怎麼了?”琦琦害怕地問道。

“爺爺他心臟不好,心臟不好的人……不能受到刺激……”我避重就輕地向琦琦解釋道,話還沒有說完,翟逸已經揮着拳頭朝陳羽堯臉上打了過來,陳羽堯避之不及,被打了一個趔趄。

陳羽堯拭了拭嘴角,開始還擊。

“你們別打了!”我五內俱焚,“還嫌事情不夠壞嗎?當著琦琦的面……你們能不能先停手!”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一時間無人加以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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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情深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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