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走了
“我應在江湖悠悠，飲一壺濁酒，醉里看百花深處愁......”
低聲輕哼，柳塵大步走上了城頭，那雙眼睛在此刻變得格外明亮，宛若星辰一般。
“一百年了，在無畏城的感覺如何？”城頭之上那位微微彎着腰的老人語氣平緩的詢問道。
柳塵抿了一口葫蘆內的桃花釀，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這種酒，吧唧了一下嘴，還是沒有城南譚記的燒刀子來的過癮。
“不怎麼樣，待了一百年，我還是不喜歡這裏，算算時間，又要下雨了？”
眯着眼睛看着比往常熱鬧了許多的白海，柳塵的神情微微有了些許變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老人走進了幾步，背負着雙手，眼神銳利無比的望着天空之上的白海，嘴角微微揚起，流露出一絲不屑之意，“一群垃圾而已，有我梁過海站在這城頭一日，誰能越過無畏城一步？”
“準備什麼時候走？”老人轉過頭看着柳塵，驅逐到白海已經一百年了，刑罰的時間也夠了，城內的那位道家小鬼也沒有資格在攔着柳塵離開了。
柳塵搖了搖頭道：“不準備走了，外面的世界已經錯過很多年了，沒什麼興趣了。”
老人有些意外，“不準備去報仇了？”
柳塵嘴角輕揚，淡淡道：“沒有仇家了，我被趕來這裏之前已經把仇人殺完了。”
“道家的那位呢？”老人問道。
柳塵淡淡一笑，站在城頭之上，轉過身，望着身後的那片廣闊天地，“當年被趕來這裏之前，我去了一趟道家聖地，我出了一劍，碎了晏無涯那傢伙的道心，若非聖地之內有老怪物復蘇的跡象，聖兵閃耀天穹，他當時就死了。”
老人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過這樣一段故事，百年前的道家聖子居然被人碎了道心，真不愧是當年神劍閣唯一的劍子。
“當年的事情我在這邊也聽說了，年輕一代之中出了一個妖孽，橫掃八方，從東域一路殺出來，成為了東域年輕一代的王者，修行還不到二十年便已經踏入了十重樓，此後在中央神州的天驕戰中大殺四方，若非因為那個女孩，你當初應該是有資格問鼎神荒的。”
聽着老人的話語，柳塵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彷彿說的不是他的事情一般。
老人微微佝僂的身軀站直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後悔嗎？”
“當年怒髮衝冠為紅顏，最終被困無畏城百年，曾經的故事想來都已經被遺忘了。”
柳塵搖了搖頭，語氣無比堅定的說道：“不後悔，當年的我還不夠強，否則我就該斬斷那座山，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真正的懂得畏懼。”
老人十分欣慰柳塵的態度，想了想說道：“當年的你還不夠強，那麼現在呢？”
抬頭仰望着頭頂的天穹，柳塵平靜的說道：“氣海上空，繁星點點......”
老人的瞳孔微微一縮，他大感意外的看着柳塵，最終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等一等吧，現在的你暫時也不方便回去了。”
“嗯！”
......
......
拎着一壺酒，蘇命來到了裴青羽所在的院子，推開門走了進去，正好看見裴青羽跪在一座墳前，低聲喃喃的說著這三年發生的點點滴滴。
蘇命沒有打擾裴青羽，只是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他的身旁，而後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裴青羽念念叨叨的說了大概半個多時辰，這才將蘇命帶來的酒輕輕的灑在了地上。
“爺爺，青羽長大了，如今是山上的仙人了，您放心，我和蘇命都會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起身，收拾好心情，裴青羽看着蘇命嘿嘿一笑，坐在了蘇命的身旁，“蘇命，你說人死了到底是去什麼地方？”
“不知道，不過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為什麼？”
“哪裏有這麼多為什麼！”
瞪了蘇命一眼，裴青羽發現三年不見，這傢伙變得更加討厭了。
“對了，柳大叔和你說了嗎，這一次下雨之前，無畏城內有不少少年天驕準備出城廝殺，三大聖地和各大宗門聯袂出手，劃開了一片區域，到時候七重樓修為之下的修士都能夠下場，到時候殺妖最多之人，能夠得到一枚亂天印！”裴青羽想到了這件事，連忙朝着蘇命詢問道。
蘇命搖了搖頭，大叔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些事情，這些年來他只是安靜的練着拳，十年之間，他每年也不過是出城幾次而已。
“什麼是亂天印？”
說起亂天印裴青羽的臉上頓時湧現出了一絲驕傲之色，笑着說道：“那可是我九亂聖地的好東西，九亂聖地的名字便是來自於聖地的九件聖兵，亂天印、亂地碑、亂海旗、亂山鼎、亂風刀、亂雨劍、亂心鏡、亂神鍾、亂仙台，聖兵那是凝聚了聖君一身道行的兵器，擁有的威能根本不可想像。”
蘇命好奇道：“那是準備拿出一件聖兵做獎勵？”
聽見蘇命的話語，裴青羽翻了翻白眼道：“小蘇蘇，你是瘋了嗎，那可是聖兵耶，就算是十二重樓之上的地仙修士也根本催動不了的東西，別說是不能給了，就算是給你，一縷聖威也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那你說獎品是一枚亂天印。”撇了撇嘴，蘇命不滿的說道。
裴青羽瞪了一眼蘇命，沒好氣道：“懶得和你計較，我說的獎品只是真正的聖兵亂天印上取下的一絲神力所凝結的小亂天印，這雖然只是一次性的羽化之器，但也是一件極其珍貴的保命之物，要知道這樣一枚小亂天印，一擊之力，十樓之下皆可殺，就算是一位地仙真人也不敢小覷，這樣的東西煉製可是很困難的。”
蘇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裴青羽的表情，他大概是知道了這件東西是非常珍貴的，笑着看着裴青羽說道：“那你可要加油了，爭取拿到這個第一名。”
裴青羽臉上驕傲的神情頓時萎靡了下來，一臉不爽的說道：“本來我還是有希望的，可是師傅說這一次來我們無畏城歷練的少年之中似乎有幾個特別變態的，我這三年要是不貪玩也許還有點希望，現在可能是沒戲了。”
“很厲害？”蘇命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不知道，聽師傅說很厲害，我又沒見過！”聳了聳肩，裴青羽一臉的無奈，“算了，不去想他們的事情，走，我們出去逛逛，好久沒下山了，也不知道譚記的火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想到譚記的火鍋，蘇命的雙眸頓時一亮，連忙點頭說道：“很好吃的！”
兩人飛快的離開了小屋，朝着譚記小店奔跑而去。
不一夥兒，兩人穿過了大街小巷，遠遠的就看見了譚記的招牌。
一面大旗上面寫着譚記兩個大字，在迎風飄動。
“沈姨！”
“沈姐姐！”
蘇命和裴青羽兩人走上前來，看着櫃枱邊站在的妙齡女子親切的開口叫到。
叫沈姨的自然是蘇命，至於裴青羽這個厚臉皮的傢伙自然是叫沈姐姐的。
女子抬眼看見走來的兩人，臉上流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小蘇命來了，青羽這個小傢伙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命直接堵住了裴青羽準備藉機聊天的準備，連忙說道：“沈姨，我們要一份羊肉鍋，他昨天下山回來的，你別理他。”
裴青羽準頭怒視着蘇命，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不讓他和沈姐姐交流一下？
“小小蘇，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吃你的羊肉鍋！”
蘇命朝着沈姨微微一笑，直接拉着裴青羽找了一個靠近路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着靠着路邊坐下的兩人，女子的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親自給這兩個小傢伙準備了一份大份的羊肉鍋。
“謝謝沈姨。”蘇命看着眼前明顯大份的羊肉鍋，笑着感謝道。
裴青羽倒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自己開動起來。
“哇，還是譚記的羊肉鍋好吃，比山上的東西好吃多了。”
女子笑了笑，親切的說道：“好吃就多吃點，沈姨這裏也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
“蘇命哥哥！”
就在兩人一邊吃着羊肉鍋一邊聊着天的時候，一道充滿驚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道瘦小的身影快速的跑了過來，直接撲在了蘇命的懷裏。
看着撞在懷裏的身影，蘇命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還是這麼毛躁，也不怕摔跤。”
“嘿嘿！”小丫頭抬起頭，看着這張熟悉的臉龐，傻傻的笑了起來。
“哇，小譚韻都長大了，原來那個流鼻涕的小不點，居然都這麼高了！”
裴青羽裝作大吃一驚的看着蘇命懷裏的那個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算是兩人的妹妹一般，比他們兩人小了六歲，如今也有九歲了，兩人小時候在城南走街串巷的時候，總會有一個瘦小的身影跟在兩人的屁股後面，跟個假小子一樣。
“青羽哥，你回來啦？”
小丫頭看着裴青羽驚喜不已。
“我們家的小譚韻都長這麼大了，再過幾年可能要比山上的仙子還要漂亮嘍！”裴青羽笑嘻嘻的調侃道。
小丫頭毫不客氣的收下了裴青羽的讚美，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是當然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