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勘察一下
方大黑這個憨貨，到底發出去多少張圈圈紙？二百多個燒餅哪裏夠發？一不小心釀成民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方大黑！快來保護燒餅！”在陳澈大呼小叫聲中，方畢連滾帶爬的從后廚跑了過來。
“大人！咋個情況？”方畢拿着兩把菜刀，一見這麼多人，頓時傻了眼。
“你說，怎麼回事？”陳澈一指眾人手中的憑證。
“我發了五十六張，肯定有人私自畫了假紙條！”方畢一瞧，心想關外的人也不傻嘛，非常懂得把握商機吶！
“有道理，看來有人想渾水摸魚！不過，哪個真？哪個假啊？”陳澈眼前紙條亂晃，一頭霧水。
“大人莫急，我一看便知真假！”方畢拍了拍胸脯，示意陳澈無需擔心。
方大黑擠在燒餅攤前，接過一張紙條，眼前一瞄，大聲唱首：“真憑實據，大燒餅四個，您走好！”有人欣喜歡跳，領走了一摞燒餅。
“假憑據一張，小子！活的不耐煩啦？”有人大臉一紅，連滾帶爬的跑了。
“真的，給燒餅！”
“真的！”
“假的！快滾！”
......
三下五除二，方畢手起餅出，乾淨利落，一會功夫便收了工，竟無一人喊冤，亦無一個人冒領。
節度使府衙的這次“燒餅立信”事件舉辦的特別成功，消息傳入千家萬戶，人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要官府再下命令，人人都想成為跑在最前頭的那個人。
陳澈扔下燒餅筐，拉住方畢，感激的說道：“老方，好樣的，粗中有細，有膽有識，請受本人一拜！”
本次事件，方畢立了大功，幫助府衙重新找回了信義，可以說功不可沒！
“使不得！使不得！小先生過獎了，嘿嘿！”方畢大嘴一咧，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時那麼多人舉着條子，嚇死個人了，老方啊，你是怎麼辨別出真假的？”陳澈一時尚未想明白，方畢這波操作有些神秘。
“也沒什麼？畫圈的紙這裏沒人有！”方畢自信滿滿。
“什麼紙，這麼奇特？”今天，陳澈對方畢絕對是刮目相看。
“我見小先生卧室中有一堆書信，我就廢物利用，把信撕成紙條，在紙背面畫了四個圈，作了憑證！這裏肯定沒人有帶這種字的信紙？”方畢得意洋洋的說道。
“書信...書信？啊！方大黑，你大爺！”陳澈心中一緊，突然想起他那寶貴的書信，不禁怒火中燒，師祖和弟弟寫來的書信，可是他的命根子。
“啪！”一個大燒餅拍在了方大黑臉上！
方畢舔了舔嘴巴周圍的芝麻，無辜的瞅着燒餅筐，一時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玉猴山，這個地方有什麼優點呢？大！陳澈自問自答。這個結論不是隨便下的，陳澈像巡視領土的獅子一樣，堪察了三四天，鞋子都走破了。
往細處說，玉猴並不算是荒山野嶺，只是所處位置不好，略顯得有點冷清。附近幾十個村寨各自為政，表面上是大唐的疆土，但對於朝廷的政令，一向是這個耳朵聽，那個耳朵冒，全當了耳旁風。
不過，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朝廷有賞賜的時候，各村寨響應，積極熱情的嚇人。
“可老爹，這府衙建在半山腰，萬一有敵人來攻，能守的住嗎？”陳澈登上山頂，俯視着山腰處的破爛府衙。
可家寨的可老爹幫陳澈做了幾天嚮導，覺得這個小先生人不錯，沒有官架子，和以往的官員大有不同。
“您老可真敢想，這破地方，哪有人守，從前的官老爺，常年在關內貓着，沒有個三請五請的，絕不會來這的！”說起這些官員，可老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三請五請？你是說有時候也會來這坐衙。唉喲，可老爹，我們不是說好了么，別再您老您老的稱呼我啦！”陳澈想起可老爹對自己的稱呼，就渾身不自在。
“嘿嘿，說習慣了，我注意我注意...呵呵。”可老爹總是忘了這個稱呼的事，一輩子的習慣有時很難自控，“有斷案、宣教、祭神等大事的時候，還是能請過來的。”
“正好撞上敵人來襲了，他們一般會怎麼辦？”陳澈非常關心這個問題，不論幹什麼事，沒有穩定的環境顯然是不成的。
“這個！倒不多見，就這麼幾條窮街坊、破巷子的，哪有人來搶？嗯...我想想，好像有過那麼一次，是...是一群山賊。”可老爹覺得這個問題沒啥意義，這兒也沒什麼可搶的。
“想必這些山賊人數不少，不然的話，幾個小蟊賊，來到這裏，還不得被我們搶個精光！”陳澈想想就覺得有點兒好笑，這兒的百姓可不是吃素的。
“那是，自投羅網的小蟊賊很少。記得當時啊，是個夏天，大傢伙沐浴在落日的斜光里，安逸着吶，當時來的官老爺是一個教諭，這位教諭老爺講了一天的學，大家聽的老得勁啦。”
“教諭？講學？你們...聽得懂嗎？”陳澈很好奇，這裏難道還有講學這種活動？
“教諭老爺人很好的，講的妲己娘娘老美啦，把個商大王魅惑的五迷三道的！”可老爹哈哈一笑，原來所謂的講學指的是講故事啊！
“我去，講的是這個呀？”陳澈直欲暈倒，哪裏會有正兒八經的講學？
“對啊，大家聽的入了迷，一直求着教諭老爺多待兩天，結果，出事了，一大群狼賊，哇啦哇啦的沖了上來。”
“狼賊？那是什麼？”這稱呼，陳澈似乎有些耳熟。
“金狼山上的山賊，賞年與狼為伍，人不人，狼不狼的，老凶啦！”可老爹講到這裏，有些傷感，看來，那位教諭大人，很受大家喜歡。
“其實，但有官員來這裏，總會先派屬下藏在北山腳下，但有敵情，立即鳴鑼示警，大人們沿着山腰，可快速逃往關內。唉...北方山賊多，玉猴山又極難翻越，就算有地兒可以翻過去，他們也不會費那番周折的。”可老爹說的是實情，玉猴山的地勢就是有利於逃跑。
陳澈望着群山，不算太寬的的官道折節而下，給玉猴山劃上了幾道白色痕迹，延伸進了黑暗中。山腳下的官道旁，排布着大片的密林，與金狼寨山腳下差不多，有所不同的是，林木掩映間，幾處青灰色檐瓦若隱若現，正是有了這些村寨，玉猴山多添了幾分煙火氣。
“那位教諭逃掉了沒有？”陳澈有理由懷疑，此教諭大人極有可能是金烏狼主曾提到過的說書先生。
“狼賊來的突然，教諭大人放眼一瞧，派出去的屬下居然也在場中聽他講學，怪不得沒人通報敵情！”可老爹一想起當時的情況，就為教諭大人惋惜不已，“不過，情況雖然危急，逃生的機會還是有的，只要教諭老爺扯破衣服，混入人群，隨着老百姓四散而逃，想必被活捉的可能性也不大！誰知，教諭老爺沒有採納我等意見，堅決不同意如此狼狽而逃，他不退反進，聲稱狼賊也是大唐子民，只是誤入歧途而已，只要好好教化一番，定會改邪歸正的！”
“好迂腐，結果呢？”陳澈明白，這教諭大人凶多吉少了。
“他子耳者也的講了一大通，結果被狼賊給拎走了！”可老爹傷心的說道，多好的一個官老爺，落了這麼一個下場。
“嘿！我就猜是這結局，不開明之地，教化那一套肯定沒啥用處，我估計那幫狼兵連漢語都不一定聽得懂！”陳澈有些感慨，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啊！
有時候，陳澈認為自己同樣迂腐過，只是沒有像教諭大人一樣蠢罷了，不過，五十步笑百步，血淋淋的教訓值得反思吶！
“狼賊們很奇怪，抓了教諭老爺就撤了，我們跟着乞求他們放人，結果吃了一通竹箭，傷了好幾位老哥......”可老爹搖了搖頭，有時候，面對強盜，除了無奈，別無他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嗯...團結！團結起來，才是我們抬頭挺胸活着的唯一出路！”
這個冬天，陳澈找到了行動的目標，帶着木穎、龍小雨、方畢走訪山民，四處遊說，根據不同的情況進行了不同的勸說，誘之以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威，授之以漁，繩之以法，導之以行，勉之以恆，持之以恆，學之以恆，行之以德，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投其所好，有的放矢，動員會開了無數次，燒餅發了無數筐，慢慢的將民心凝聚了起來。
很快，玉猴山大建設運動轟轟烈烈的展開了，大家奔着陳澈描畫的美好願景，擼起袖子加油干，你拼我搶齊出力，保質保量且提前將陳澈規劃的玉猴山防禦工程完成了。
經過陳澈的苦心研究，反覆推演，玉猴山形成了九防十八隘的防禦工事，雖然說不上固若金湯，甚至有些地方還需要加固，但相對於以前，這個關外郡節度使的治所，總算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看着陳澈瘦了一大圈，木穎隔三差五的就嚷嚷着說心疼，一言不合就將陳澈趕進屋中休息。小雨也是天天看着心疼，但不好意思明說，總是想着法兒改善伙食，只求陳澈不會營養不良、積勞成疾就好。
這樣的日子雖說清苦，倒也過的十分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