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追悼會的責難
陳天育給李依研安頓好晚飯,自己餓着肚子就急匆匆走了。秋寒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一定需要幫忙,打個車快速向醫院奔去。
到了醫院,魏思成正幫忙辦手續。兄弟倆坐在那,像是剛爭執過,沈秋寒的劍眉深鎖,煞白的面孔更顯得陰冷,眼神帶着股殺氣。沈君南這個罪魁禍首,彷彿一夜間由青澀少年變成了憂鬱大叔,滿臉胡茬,內疚自責溢於言表。沈母已經哭昏了好幾次,這會王花衍帶她到病房休息。
陳天育走到兄弟倆旁邊,分別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無聲勝有聲,心裏的苦也就自己知道。
半小時后,殯儀館的靈車來了,四人跟車前往,王花衍繼續留下照顧沈母。
到了殯儀館,四個錚錚男兒分工合作,買壽衣、穿壽衣,通知親朋好友,選墓地,設計靈堂,準備悼詞。。。。。。忙了一天一夜,都未合眼。臨開追悼會前一晚,輪流睡了3個小時,總算緩過來勁。
追悼會的時間臨近了,沈母在王花衍攙扶下,慢慢踱步到家屬迎客區,兄弟兩人分立兩側。沈家生意涉及面大,朋友多,追悼會現場人越積越多,不一會就站滿了整個會場。
魏思成在門口幫着擺放輓聯,陳天育站在離家屬迎客區較近的地方,從早上開始心裏隱隱有不好的感覺,時不時抬頭掃視全場,還好沒有看見那個瘦弱的身影。
追悼會準時開始,哀樂響起,沈母哭紅的雙眼又泛出淚花,王花衍上前,趕緊攙扶,親拍背部安慰着。
凝重、*、肅穆的靈堂,再加上沈母悠悠的哭泣聲,拉扯着到場每個人的淚腺,不少人開始低聲抽泣。
按照司儀的引導流程繼續,默哀后,沈秋寒代表直系親屬致悼詞。悼詞是秋寒親自寫的,裏面記錄了他的父親從小到大教育兩個兒子的點點滴滴,記錄了無數個夜晚奔波勞苦,為了家族生意熬白了頭,再苦再累再深的夜晚也會回家。用心經營家庭,用情經營友情,用愛結交朋友,才能白手起家,打下沈家的產業。
沒有堆砌的詞藻,只有對父親深深的敬仰和懷念。
陳天育聽了也為之動容,睦色濕潤。
告別儀式進入最後一環,向遺體鞠躬告別。到場的人自動分成兩列,先讓長輩、老人走向前去告別。一個多小時后,會場的人逐漸離去,只有十幾個親戚還有王花衍一家人在場。
此時,陳天育的頭皮又開始發麻,那個不好的感覺又來了,抬頭快速掃視一圈,睦色一怔,一個清瘦的身影由遠及近,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衛衣,黑色的長發垂下,把她清秀、蒼白的容顏展露無疑,她終究還是來了。
從李依研踏進追悼會現場的第一步開始,王花衍就瞪着眼,咬着牙,恨不得用手撕碎這個狐狸精。但她要保持住在沈母面前營造的溫婉形象,嘴角一撇,等着看戲吧。
李依研目不斜視一路走來,站在了遺體前。現場的其他人以為是晚到的朋友也沒覺得奇怪。
深深鞠了三個躬,慢慢立起身來,前兩天的高燒讓她還很虛弱,眼前有些恍惚,手指狠狠地掐着手心,讓自己得到片刻的清醒。
這一切被陳天育盡收眼底,這個傻丫頭,身體還沒恢復,站都站不穩,鞠完躬,趁身份沒暴露,就快點走吧。
沈秋寒冷睦中的寒氣又深了幾分,那股殺氣又回來了,凜冽的深眸瞥了一眼陳天育,意思是她怎麼來了。陳天育咧咧嘴,無奈的側過頭,冷麵大神沈秋寒這會心情不好,誰惹誰倒霉。同時,內心又腹誹着,倔丫頭,你怎麼還是來了,來了哪有那麼容易走的。
王花衍也被旁側這股寒氣激了一下,高冷俊顏面容下有顆冷酷無情的心,這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大學四年沒有哪個女生敢靠近,撞着膽靠過去的也被寒氣所傷,視若無睹,無影無蹤。現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依研,得罪了他,有她好果子吃。
沈君南看着目不斜視的秀顏,怔了一下,千言萬語想說的話很多,但又無從說起,每句話都顯得多餘而無力。為了不讓母親傷心,也為了避免依研扯進父親去世這件事,微微頷首,繼續沉靜。
鞠躬完畢,家屬回完禮,似乎各有所思,等着李依研離開。
忽見,李依研走到沈母面前,又深深地鞠了三個躬。這個傻丫頭要幹嘛,陳天育心跳加快,探究的睦色急切地看着她。沈秋寒劍眉上提,殺氣再現,薄唇輕啟正欲趕她走。只見王花衍低頭湊近,小聲提醒“伯母,她就是李依研。”
沈母聽聞勃然大怒,激動的渾身發顫“李依研?原來是你!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這狐狸精長什麼樣。”
語畢眾人驚覺,會場上等待的親戚也側目過來,王花衍心裏樂開了花,這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瘦肩一驚,仍舊保持鞠躬的姿勢,輕輕地說道“沈阿姨,對不起。”隨後,緩緩起身,眩暈感又上來了,極力站穩身子,歉意地看着沈母。
“啪!”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在李依研的右臉頰。她被這記巴掌打的差點歪倒,但這也是她來前就想到的,輕輕哼了一聲,又站直了身子,低下頭,等着沈母發落。
陳天育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巴掌就毫不猶豫的落在李依研的臉上。他知道沈母不會就這麼作罷,正欲向前站在李依研前面,幫她擋住後面的責罰,不知何時來到旁側的魏思成洞悉了他的意圖,牢牢的拉着他的胳膊,對上深眸搖了搖頭,不讓他出頭。畢竟這是沈家的追悼會,作為外人不宜插手人家的私事。
這一巴掌把沈秋寒也驚住了,想想也是,父親剛剛過世,母親惱火正欲發泄,沈君南雖是罪魁禍首,但畢竟是親兒子,最多罵兩句,李依研可是外人,況且也是沈君南悔婚的源頭,她不挨打誰挨打。可這巴掌真落下去了,他的心裏卻隱隱作痛。
沈母那巴掌沒有消滅她心裏的恨和火,迅速抽出被王花衍攙扶的左胳膊,又一巴掌重重的甩過去。沒有聽到那個響亮的聲音,只見沈秋寒用手抓住了沈母的手腕,沈母氣急敗壞,努力想抽出來,無奈沈秋寒的手勁很大,只要不鬆開,無人能擺脫。
“鬆開,你快點鬆開,讓我好好教訓這個狐狸精。”沈母激動地大聲嚷嚷道,情緒又不受控制起來,右手扶着前胸,好似呼吸不上來。
沈秋寒見勢一把摟過沈母“媽,彆氣壞了身子”說完,把沈母攙扶到旁邊椅子坐下。隨後,側顏看了眼沈君南,快噴出火的冷睦瞪着李依研,咬牙切齒從嘴裏出來“李依研,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沈君南也被媽媽剛才的舉動怔住了,但這都是自己的錯,與依研無關,急火攻心,忍不住向前一步,站到李依研旁側,望着沈秋寒和沈母的方向“都是我的錯,要怪要罰我來受,不管依研的事。”
沈母聽聞稍稍平靜的心又波濤洶湧,氣的話都說不出來,顫顫巍巍往前挪了一步,指着沈君南“你這個不孝子,把你爸氣死了,是不是還要氣死我,你說這話對的起咱們沈家嗎?對得起花衍嗎?”說完就劇烈的咳嗽,王花衍趕忙跑過來,一個勁的輕撫背部,讓沈母消消氣,偷偷用眼神瞄了一下,顯出一副受氣包的倒霉樣,但心裏比買了個名牌包還要高興。
在沈母的一聲“滾”后,李依研又鞠個躬,抽噎着說了聲對不起,就跑出了會場。
沈君南見狀,略微愣神,轉身也欲追出去,被沈母捕捉到用意,大吼一聲“你敢,今天你要是追出去,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沈秋寒對着沈君南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放棄。
剛剛發生的一切,節奏太快,陳天育疲憊的雙眼和麻木的大腦接收的信息量快要超載,恍惚間,與沈秋寒對上了眼神,朝沈母微微頷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