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雙眼

第六十三章 雙眼

將府清和,破帽芒鞋歇檐下,茅頂漏清光。

四月十五的午後,餘溫藉著看歡酒的名由,出府去雲中樓。一樣的停車一街外操作,同樣的步行入樓操作。

有了秦時鉞的調節,歡酒的情緒應該穩定下來了。這麼想着,餘溫直接提步上了二樓,歡酒平常最喜歡在裏面眺望窗外的包廂。

敲門沒有響應,推門進去,卻發現裏頭空無一人。

“時月公子,慢一點……”隔壁屋子的輕微聲音傳入了餘溫的耳朵。

她走近隔壁的房門,吐槽隔音效果有點不夠,裏面傳來輕輕的也足以讓她面紅耳赤的聲音。

歡酒和秦時鉞。他們那啥了。

雖說青樓女子一般賣藝不賣身,但若是有了看得上的恩客,你情我願在包廂里做快樂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包廂里不是只有桌子席子,還有床啊。

嗯嗯唔唔、醬醬釀釀、恩恩愛愛、纏纏綿綿……

聽了一會牆角,面紅耳赤的餘溫想,我還是下次再來吧。於是她噔噔噔上樓,去三樓最裏頭的房間等陸白衣。

沒想到這男人已經在裏面等了,他見餘溫進來,也不從椅子上起身,懶洋洋地說:“老早就看你進來了,怎麼,去找歡酒了?”

“……是。”

“她這會子,大概在陪秦時鉞喝酒吧。”陸白衣調侃。

餘溫捂着自己滾燙的臉頰:“他們在做……”

“嗯?”

“他們在做快……”

“哈?你說什麼?誒徒兒你臉色不對啊!”

“他們在做快樂事!”

陸白衣愣了愣,然後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你也不是黃花閨女了,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他可是秦時鉞!”餘溫急了,“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秦時鉞是個怎樣的人。”

“當今二皇子,深宮裏出來的人,都是差不多的。”

“不,他比一般人厲害得多。”餘溫在這具身體每次聽到秦時鉞名字都要條件反射地做出反應時,就斷定原主對秦時鉞畏懼大於愛慕。能讓十四歲仇殺正室的原主如此畏懼,秦時鉞遠非表面上這麼簡單。

餘溫推翻立論:他表面上看起來也不簡單。

為了證實這句話,餘溫拿出了最有力的證據:“就在幾個月前,秦時鉞還想……”意識到這是醜聞,她及時住嘴。

“還想什麼?”

餘溫輕咳一聲:“還想,還想擅自摘將府後園的花。”

“……”

摘花的危險人物?

陸白衣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快來,今日為師教你簡單的眼部易容。”

餘溫按照他的指示坐到梳妝鏡前面,聽陸白衣道來:“人的一雙眼睛,最能反映特徵。有時你蒙住了面孔,只露出一雙眼睛,熟人也可以把你分辨出來。”

這倒是,葉榮那雙盛着春水的眼睛,她感覺自己是不會忘的。

“眼睛這東西,說難改變,也確實難以變化。但是要微調、或者達到短時間認不出來的效果,易容術還是能做得綽綽有餘的。”陸白衣說,“把眼皮割多一層、眼角開大,這些也可以做到。”

他拿着一盒黑糊糊的東西,用一支細筆沾上少許,畫在餘溫眼皮上:“此謂之眼線,有上下之分,它可以修改眼型。通過不同的技巧,能夠調整眼睛輪廓、微微改變雙眼間距。”

“用眉粉抹在眼下,青色襯出疲態。”

經過陸白衣的手筆,餘溫發現原主那雙略顯妖嬈的眼眸變成了厚重無神的樣子,哪裏還有將府夫人的風采。乍一看,只會以為是個日日在閨中幽怨的少婦。

在跟陸白衣學了一個時辰把眼睛變來變去的方法之後,餘溫洗掉眼睛處的各種化妝品。坐在梳妝鏡前請陸白衣為自己上跟來之前一樣的妝,然後離開雲中樓。

回到房裏,餘溫看見想詢問她歡酒近況卻欲言又止的霧朝,沒忍住,還是主動開口了:“歡酒跟秦時鉞好上了。”

霧朝震驚地大聲說:“什麼?”

瞪了她一眼,把房中的下人都屏退,只留雲屏和霧朝,餘溫才繼續說:“我上次去的時候,看到歡酒在陪秦時鉞飲食。今兒個想去跟她聊聊天,不巧卻碰見了她在跟秦時鉞……在做……做那檔子事……”

雲屏還好,霧朝的臉跟餘溫一樣,隨着敘述越來越紅。

“可是,可是奴婢以為二皇子心裏的人是夫人您……”霧朝滿臉通紅地說。

餘溫不滿地反駁:“做戲而已!原本秦時鉞就是想讓我心甘情願為他做事,順便離間我和阿榮的感情罷了。”

她冷笑一聲:“自從我受毒醒來失憶之後,對他的示好不理睬,秦時鉞應該是放棄從我這裏下手了。”

“夫人您覺得二皇子是真心喜歡上了歡酒姑娘嗎?”霧朝問道。

餘溫皺眉:“我覺得不可能。秦時鉞這種人,應該不會放低身價,與一個青樓女子相戀。就算真的喜歡歡酒,也不可能讓她成為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奴婢擔心,二皇子是想利用陸姑娘。”雲屏憂心忡忡。

“秦時鉞身為皇子,有自己的情報來源,沒必要為此與歡酒假意歡好。”餘溫直起身子,“可能她想利用歡酒為他辦事情!就像當初可能是秦時鉞讓失憶之前的我下毒害將軍一樣。”

卻是不曾想過,想要害人的人為此丟了性命。原主因為愧疚共食毒藥,葉榮卻是一口沒沾。

歡酒是青樓頭牌,秦時鉞想要利用的,八成是歡酒的色相。

霧朝說:“二皇子可以讓歡酒為他獲取敵對政黨的情報,還能讓歡酒為他在別人身上做手腳。”

“沒錯,身體相貼時往酣醉的客人懷裏塞個罪證,神不知鬼不覺。”雲屏附和道。

“我下回一定要找歡酒談一談。”餘溫緊鎖眉頭,“讓她認清自己在走的路。就算不能阻止他們,讓她知道多一些總是好的。”

歡酒已經被譚以桓騙了一次,不能讓她被欺瞞第二次。

寧願此時把不討好的事情告訴她,也不想她日後知道真相時再受傷害了。

這麼想着,餘溫看向窗外:“她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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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息尚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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