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面聖
第二天天還沒亮,程處亮就被人從被窩裏拉出來洗漱穿衣。
他出現在宮門外時,立即成了焦點。
百官紛紛有意無意看向他,指指點點。
尉遲敬德第一個跑到程處亮跟前,向程處亮伸出大拇指,盛讚他痛打西域商人,霸氣側漏抓走莫含里的行為,還說什麼這才是大唐兒郎應有的本色。我們要做就做老鷹,什麼西域什麼突厥,都是小雞,都是渣渣。
可秦瓊不以為然,認為程處亮惹了da麻煩,說不準劼利可汗會大動干戈,這樣陛下會很難做。
魏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叨叨說紈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應該把他們關在家裏,免得出去惹是生非。
李靖眼觀鼻鼻觀心,宛如老僧坐定。
長孫無忌也是閉目養神,彷彿在說,一切跟我無關,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程咬金卻無所畏懼,看誰今天敢替突厥人說話,那就是突厥人的同謀,不用老夫動手,有的是人能分分鐘弄死你。
宮門開了,群臣魚貫而入。
這還是程處亮第一次在太極殿參加朝會,殿裏都是大唐牛逼兮兮的人物,隨便拉出一個來,都是歷史名人。
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好在程處亮的位置比較靠後,他看不清李世民,李世民也看不清楚他,可以稍稍放縱一下自己,不用站得筆直。
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魏徵等一些大佬們對軍國大事以及雞毛蒜皮的小事做了彙報,李世民一一作出指示。
等這些事處理完了,重頭戲終於開始了。
禮部員外郎陳晉按捺不住,首先出列,直奔主題。
“啟奏陛下,只因一個叫奧蘭的西域商人模仿了程氏傢具樣式,昨日,興平縣子率眾闖進奧蘭家中,打斷了他的雙腿不說,然後又衝進突厥吐屯私宅,強行捆走了莫含里。”
他那自覺正義的眼神瞥了一眼程處亮,彷彿在告訴程處亮,你死定了。
陳晉繼續說道:“陛下,我大唐乃禮儀之邦,此子行徑,着實令人髮指,有損我大唐威儀……”
程處亮有些失望,怎麼彈劾哥們的總是一些蝦兵蟹將,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膽小嗎,總喜歡拿小角色當槍使,你們倒是自己站出來和哥們打嘴炮啊!
對,你們不是天天之乎者也說哥們給大唐抹了黑嗎,哥們的確就這樣做了,你們使勁噴!
只聽陳晉又道:“陛下,我與大唐雖有渭水之盟,但突厥對我大唐狼子野心,虎視眈眈,一直尋找機會攻我大唐,程處亮此舉,無異於給突厥一個很好的借口,一旦突厥狼兵拿下,程處亮就是我大唐千古罪人!”
李世民臉色鐵青,陳晉看到后,還道是陛下也對程處亮這種極不負責任的行為感到憤慨,更來勁了。
“陛下,我大唐百廢待興,如今最需休養生息,而程處亮為一己私憤胡亂抓人,不計後果,置我大唐百姓安危不顧,還請陛下明察,詔有司論罪!”
李世民輕咳一聲,“陳愛卿,說程處亮就說程處亮,提渭水之盟幹啥!”
陳晉心裏咯噔一下,陛下,您的關注點為何如此新奇?
本來想要聲援陳晉的御史劉故溫聽到李世民的話,悄悄收回了邁出一半的左腿。
陳晉這個笨蛋,好端端的你提渭水之盟幹啥,難道你不知道這是陛下的禁忌嗎,只管懟程處亮就是了,畫蛇添足,你聽聽陛下的語氣,明顯生氣了,我現在出來幫你,簡直就是作死啊!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我就不出列了,但是我心裏還是支持你的。
也有不怕死的,戶部度支主事白瑾出班道:"陛下,臣以為陳郎官對程處亮的彈劾言之有理……"
白瑾還算聰明,只說贊同陳晉關於程處亮的奏本,對於所謂的渭水之盟,不發表任何意見。
“萬一突厥以此為借口,舉兵南侵,我大唐又要陷入征伐。打仗就是打錢,可我大唐初創,國庫並不充盈……”
他沒有明說程處亮有多麼讓人深惡痛絕,卻從錢財角度入手,告訴李世民,程處亮捅婁子了,可大唐沒錢來替他擦屁股。
秦瓊有些聽不下去了,不就是抓了個突厥人嗎,看你們一個個像抓了你們親爹親娘似的,至於嗎,處亮還是個孩子啊!
處亮是我大侄子,還救過我的命,這個時候不出來替他說句話,真是豬狗不如啊!
秦瓊出列,還沒等開口,李世民卻搶先道:“秦愛卿,你不用替那小子解釋,讓他自己說!”
“平時這小子就目中無人,現在竟然有膽量給突厥人找不痛快了。朕還聽說,當初那個叫莫含里的,要出一萬貫錢買你的沙發,是你不願意賣給他,他以後沒怎麼著你,你說你招惹他幹啥!”
秦瓊有點尷尬,其他人也愣住了。
聽這口氣,似乎陛下並沒有為程處亮的行為感到生氣,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陳晉和白瑾面如死灰,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們不約而同想起了一個人——唐倫。
當時唐倫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彈劾程處亮,然後,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唐倫一敗塗地,差點吐血而亡。
難道,程處亮打奧蘭抓莫含里,不單單是為了傢具?
程處亮大大咧咧走出來,那模樣很是囂張,陳晉、白瑾看到后,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你弄得跟沒事人一樣,一點被人彈劾的覺悟都沒有,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吧!
連宗茂都覺得程處亮有點過,當著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你小子就不能裝一下嗎?
程處亮道:“陛下,您覺得臣這樣做,是小孩子胡鬧嗎?”
李世民不置可否。
程處亮走到陳晉、白瑾兩人跟前,笑呵呵,“你們二位不遺餘力的說我得罪了突厥,突厥人會報復,我大唐會遭殃,口口聲聲讓陛下治我的嘴,我就納悶了,你們到底是大唐人還是突厥人?”
不等兩人反駁,程處亮接着道:“如果是大唐人,那你們為何如此畏懼突厥?我恥與你們為伍!如果你們是突厥人,那必然是潛入我大唐的細作!”
程處亮的誅心之問,讓兩人臉色煞白。
他倆趕緊跪在地上,呼喊冤枉。
萬萬沒想到,程處亮不按套路出牌,上來就是人身攻擊,這誰能受得了,白瑾更是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陳晉眼睛通紅,氣得臉都綠了,指着程處亮大聲吼道:“程處亮,你不要血口噴人!”
程處亮仍是淡定十足,“陛下,臣是大唐的興平縣子,一言一行代表着大唐的形象,臣覺得自己智商情商都在線,不會做出不分青紅皂白鬍亂抓人的傻逼事,臣這樣做,自然有臣的理由。”
說到此處,他從袖裏抽出了幾張紙,“陛下,這些都是百姓狀告莫含里和奧蘭拐賣他們閨女的狀紙,臣看后,觸目驚心。”
陳晉和白瑾傻眼了,這下實錘了了,這裏邊果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臣前幾天去河東庄搞調研,得知莊上有兩戶人家的閨女失蹤了,臣覺得蹊蹺,為避免打草驚蛇,便悄悄調查,然後發現,共有十三個尚未出嫁的姑娘失蹤,她們都曾在奧蘭的一處私宅中出現,然後被送到了平康坊,最後被平康坊的突厥人偷偷帶出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