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忘了入黨

第二天一早，警衛連就把採購來的藥品和其他物資裝上車。宋哲武吃完早飯後，就去向商震辭行，劉培早已等在那裏，商震又叮嚀了一番，就在劉培的陪同下，集合隊伍，帶着裝滿物資的卡車，仍由西直門出城，回淶源。

北平的城防是由北平衛戍司令張蔭梧的部隊守衛的，十幾個士兵大背着槍，插手縮頭地擠在陽光下曬着太陽，任由行人自由出入，只是看到商家車輛經過，才大呼小叫的一擁而上，早機會弄些便宜占。城門上一個站崗的士兵遠遠地看到保安旅的車隊過來，急忙跑進城樓報告，一個小軍官跑出來，扒着箭垛仔細看了一會，回頭罵著踢了報告的士兵一腳，又跑回城樓里。城門口曬太陽的士兵們遠遠地聽到汽車馬達聲，立刻來了精神，不過當他們看清車隊前面開路的商震的坐車后，嘟囔着又回到城牆下，繼續進行他們的溫暖工程。

在城門口和劉培作別後，宋哲武立刻命令全軍加強戒備，遠遠地放出一個尖兵班后，部隊加速前進，傍晚要回到淶源。

晚上7點多，宋哲武一行回到來源。警衛連護送藥品物資去後勤處交割，宋哲武帶着楚風、衛士班則直接回了閣院寺的旅部。蕭國棟和王敘都在旅部，見宋哲武回來，兩人都站起來，蕭國棟笑着說：“你這麼急着回來幹嘛，怎麼也要在北平過完元旦，明天再回來啊。”“不是向你們嗎。”宋哲武一邊脫着衣服一邊說。“想我們，你是想着部隊，這兩年你從沒有離開部隊3天以上。還是順言兄了解你，他說你今天一定回來，晚飯都沒吃，一直等你。”蕭國棟給宋哲武倒了杯水，遞給他。宋哲武知道王敘這個工作狂，沒有事情是不會找他的，把蕭國棟遞給他的杯子放到桌上問道：“順言，什麼事情，這麼急？”王敘也不答話，只是笑着把桌上的一疊電報交給宋哲武。宋哲武一看，最上面的一份電報是北平衛戍司令張蔭梧給太原閻錫山的電報，電文是，“河北保安司令宋，今晨8時20分離平，所帶藥品及物資20車。”再看下面，有張蔭梧報告他進北平的，還有李品仙部不穩的情況，以及近一段平津兩地同太原互相來往的電文。

宋哲武激動地一把抓住王敘的手：“你破譯了晉綏軍的密碼，見王敘點頭，宋哲武樂得大叫一聲，蹦了起來。”“得得，快坐下說，順言，你快跟他說，不然，一會文戈能把這屋子震塌了。”蕭國棟拉着兩人做到椅子上。

原來，自從王敘到了保安旅，宋哲武就要求他要組織人員，研究破譯密碼。在北平、天津的幾個大學會英、日語的，學數學的人中廣為招攬人才，宋哲武開出了優厚的條件，這幾方面的人才只要進了保安旅，就是少校，以後建功還要優加封賞。這兩年，王敘的電訊處招收了200多人，專門成立了一個機要二科，這個科絕對保密，只對宋哲武、蕭國棟負責，由王敘親自掌握。

今天終於結出成果了，宋哲武哪能不高興，他們三人在德國時，高興了就常去酒吧喝啤酒，現在啤酒是沒有的，威士忌還是有，不過數量不多，平時都交給蕭國棟保管。“蕭大哥，那個酒今天是不是要開一瓶啊？”宋哲武看着蕭國棟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沒有特殊事情軍中不許飲酒，這是他自己定的規矩，而宋哲武以前對酒可是有偏愛，為了以身作則，宋哲武主動把酒櫃的鑰匙交給蕭國棟保管。見宋哲武高興，王敘也笑着說：“蕭大哥，我也饞了，你就開開恩，給一瓶吧！”蕭國棟看着兩人的神態，哈哈笑着說：“好，就來一瓶。”說著拿出鑰匙，取出一瓶酒。宋哲武和王敘早就把三個杯子放好，倒上酒後，蕭國棟說道：“今天，一是為順言破譯了密碼，二是為我們保安旅風風雨雨走過了三個年頭，今天是元旦，為了這兩件事，我們干一杯。”蕭國棟的話，也讓兩人感慨萬千，三人都一飲而盡。

重新倒滿酒後，宋哲武端着杯子對王敘說：“順言，為你成功破譯晉綏軍的密碼，我和蕭大哥敬你一杯！”“其實這次破譯晉綏軍的密碼，首功應該是你。”王敘的話讓宋哲武一愣？“就是你。”王敘認真地說：“破譯的關鍵就是要明確知道密碼里有一兩段話，哪怕是一兩句話，知道后，就會知道這套密碼的組成規律。你這次去北平，我覺得太原河北平一定要有電報往來，我就給二科的人提供了保安旅、宋哲武、卡車等幾個詞，要他們在電文密碼里試着找這幾個詞，果然找到了。所以，這個功勞應該是你的。”

蕭國棟看着目瞪口呆的宋哲武哈哈大笑：“好，我們就為文戈北平之行乾杯！”

三人又仔細商量了一番今後密碼破譯的重點方向和保密工作后，王敘告辭回電訊處。

蕭國棟喊來勤務兵，端來兩人的飯菜，兩熱、兩涼。分別是汆白肉，東坡肉，一個涼拌蹄筋還有四個豬蹄。平時兩人只有兩個菜一個湯，今天雖然是29年1月1日晚，可宋哲武這兩天沒在淶源，蕭國棟特意吩咐多做了兩個菜，兩人補過這個新年。

一邊吃着飯，兩人一邊互相介紹這兩天北平和來源地情況。北平的事蕭國棟聽后也很高興，至少證明他們花在保安旅上的心血結出了碩果。淶源的情況有兩件事引起了宋哲武的興趣，一個是來源縣長求見；二是縣黨部書記長有事要同他面談。

“他們有什麼事？”宋哲武皺着眉頭問蕭國棟。這個縣長他見過幾次，名叫孟楚，50來歲的人，前清舉人。給他的感覺就是清廉，愛民，一個好人。一個月前就因為災民的事找過他，動情處竟然為了災民掉淚，他來找宋哲武估計還是災民的事，這個縣長甚至完全顛覆了宋哲武前世記憶中對舊官僚的認識。可這個縣黨部書記長，宋哲武只是見過一面，沒有什麼印象，只知道他姓陳，叫什麼就記不得了。而且他知道，現在的黨部除了黨務外，還有監視收集各地政府、軍隊的職責，黨部來找自己有什麼事，難道自己犯了什麼忌諱，沒有啊？對了，一定是擴軍的事，現在全國都在裁軍，自己大肆擴軍一定引起了別人注意，可是，裁軍裁的是那些大家啊，自己是河北地方部隊，就是有問題，也得先去找商震啊。

“他們來的時候我不在旅部，有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問過接待他們的參謀，那個黨部書記長看情形不像有大事的樣子。蕭國棟知道宋哲武是在顧忌什麼。兩人琢磨了一陣子，也沒想明白對方到底有什麼來意。“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休息，明天就能知道他的來意。”宋哲武邊說邊回他的住處睡覺去了。

第二天，宋哲武還是按慣例去隨部隊出早操，這次去的是二團4連。現在全旅都可以10公里武裝越野了，只是還是要有掉隊的，眼看着半年時間馬上就到了，各團團長急得都直罵人。

出操回來，吃完早飯，宋哲武和蕭國棟剛坐下來商量春節後部隊訓練考核的事，楚風進來報告，孟縣長和黨部陳書記長來訪。“他們是一起來的？”宋哲武有些奇怪，這個孟楚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姓陳的。“不是一起來的，孟縣長先到的，隨後黨部陳書記長就到了。”宋哲武看看蕭國棟，對楚風道：“請他們進來。”

一會功夫，孟楚和陳書記長跟着楚風進來，兩人和宋哲武寒暄幾句落座，衛兵倒上茶后，宋哲武首先問道：“兩位一向公務繁忙，少有時間到我這裏來，不知兩位有什麼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兩位儘管說。”孟楚河陳書記長兩人對望一眼，陳書記長一點頭：“還是請孟縣長先說，我的事情不急。”孟楚也不客氣，滿臉憂色地對宋哲武說：“老朽這次還是要麻煩宋司令，上個月，您給的賑濟災民的糧食不夠了。”不夠了，宋哲武心想上個月那是按着1000多名災民人頭給的糧食，足夠他們支持到5月份，這麼快就沒了，莫不是被人貪污了？孟楚看出宋哲武的心思，忙說：“現在災民越來越多，已經有4000多了，上次的糧食只能支持到這個月底，現在正是天寒地凍，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不管，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條。淶源是個窮縣，老朽無能，只有來麻煩司令，還望司令大發慈悲，救救這些災民吧！”說著，眼見又要流淚。

宋哲武忙說：“孟縣長心繫百姓，令宋某深感敬佩。孟縣長不要着急，只要是災民的事，要多少糧食我就給多少。”立刻對楚風說：“你立刻和孟縣長去後勤處，按孟縣長的要求送糧食過去，另外，再去找孫經理，取一些布，過年了，麻煩孟縣長找人給災民們人做一件衣服。”孟楚感激的直作揖，千恩萬謝一番，又對宋哲武說道：“縣裏人手少，還請宋司令安排人手直接負責災民賑濟。”

宋哲武明白，孟楚這是怕擔嫌疑，他自己不貪，可他不敢保證他手下的人都乾淨。這件事，宋哲武早有打算，這次去北平就以駐軍淶源經常腰痛地方打交道，請商震給他一個副縣長的位置，商震已經答應，就安排楚風來做。在宋哲武苦口婆心的勸慰下，楚風總算答應，只是表示去縣裏可以，但不離開保安旅，宋哲武當即答應，並告訴他，現在就是要他鍛煉鍛煉，以後保安旅一定要有自己的地盤，那是需要有人管理的。

一聽孟楚先說了，正中下懷，立刻爽快地答應。孟楚樂呵呵地跟楚風出去安排賑濟的事。

陳書記長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只在提到楚風的事時，才嘴角不自覺的動了動。孟楚一出去，不等宋哲武發問，主動說道：“保安旅到淶源已有半年，不僅兵強馬壯，而且軍紀良好，堪稱國內各軍楷模。宋司令有年輕有為，帶兵有方，陳某已經向上峰報告，兄弟這次來是受上峰所派，就是想問一下，宋司令為何不加入我黨啊？”一聽這話，宋哲武心一驚，疏忽絕對的疏忽，這件事怎麼能忘啊，自己要想得到自己的地盤，不被政府承認那是絕對不行的。想到這，宋哲武忙一拱手，說道：“陳書記長，宋某慚愧，這半年來一心撲在部隊訓練上，疏忽了。宋某信仰三民主義，支持中央，堅決服從蔣委員長，宋某一下，全旅官兵都願加入國民黨，還請陳書記長作介紹人。”

一聽宋哲武的話，陳書記長的心立刻放了下來，本來還以為他要找借口推脫一番，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立刻笑着說：“宋司令年輕有為，早該如此。只是這介紹入黨之事，陳某不夠資格，我這就回去向上峰報告，自然有人來做此事。”說完，就跟兩人道別，宋哲武和蕭國棟一直把他送出大門，這樣陳書記長對宋哲武好感又增加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