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送別,不難過
路邊的百姓都紛紛把目光投向雲霽寒,連樓上的那些少女,也紛紛把小窗打開,露出羞澀的臉龐,樓上人突然多了起來,春華和修把我護在中間,也不知是不是這邊動靜大了些,雲霽寒竟然抬頭側目望向我們這邊,我心道不妙,想躲卻已經來不及。
他一眼便瞄向了我,似乎有些意外,眼底多了絲慍怒,我有些委屈,好心來送他,他卻不領情。不自覺地癟癟嘴,鼻子一酸,淚腺又開始不聽話,可一想起這時候哭多不吉利,我強忍住那即將垂落的淚花,沖他揮揮手,笑了笑。
雲霽寒沒有停,他轉頭繼續前行,他頭盔上的黑色纓穗都沒有動。我扶額,自己是怎麼了?這情緒不對,我需要控制。
低頭瞅着自己的腳尖兒好一會兒,我才把心裏的難受和詫異都撫平了,離開了酒樓。
“主子,我們做什麼去?”春華問。
“買點兒好吃的吧!下次下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你肚子裏要是沒了美食,還能走得動嗎?”我調侃起春華。
春華咧開嘴笑:“嘻嘻,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集市一向熱鬧,我一時忘了形,帶着春華和修一路吃喝玩,沒一會兒,春華十根手指就都拎着東西了。
“那個……”我把一袋點心的繩子掛在修的劍柄兒上,沖他可愛地笑着,說,“借用一下!嘿嘿!”
修臉上沒什麼動作,默默地把點心袋子取下來,用手拎着跟在我們後面。
“主子,太子殿下雖然走了,咱們可也不能放縱了,不然奴才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春華吃了根兒糖葫蘆,把棍子隨手一扔,又正經起來了。
我心想,你這是吃飽了喝足了吧?
“嗯!那裏有個餛飩攤兒,吃碗熱乎的再回去。”我隨手指了個攤子,其實就是想再拖延點兒時間。
我率先跑過去,找了個空攤子坐了下來。
“小二,來三碗餛飩!”我招呼着。
春華從不與我見外,坐在我身邊,修卻遲遲沒有動。
我便又起身,拉着他的胳膊往攤子裏走,說:“不許浪費糧食!”
強拉着他坐到我對面,修的腰板兒挺得直直的,着實拘謹。
“餛飩來了!”小二兒殷勤地上了菜,瞅了我一眼,好似想說什麼,見我抬眼瞧他,又躲躲閃閃。
我這張臉,又不是什麼通緝犯,幹嘛那種眼神兒。
“唉!”鄰桌的一位顧客嘆了口氣,說:“可憐啊可憐!”
“是啊!已經十幾個了。”另一位顧客迎合著。
“聽說鶴頤樓老闆懸賞五萬兩銀子,不知道哪位能人能承下這一夜暴富的機會!”
“機會?連大理寺都破不了的案子,還有誰?”
我喝了口湯,怎麼講到李叔夜了?大理寺不是不管查案的嗎?
那兩人吃完,便付錢走了,我聽得一知半解,但想起昨夜李叔夜叫我幫忙,莫不是要我幫他破案?我何德何能啊?智商不夠高,情商也逼近及格線,能做什麼?
我瞅向對面,修連筷子都沒拿,我嘆了口氣,幾乎是央求他,說:“很好吃!真的!”
修愣了愣,終於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個,我問春華:“他和你們一起吃飯嗎?”
春華搖頭。
我嘴角一抽,這幾天他怎麼解決的?
瞧他吃下一口餛飩,眼裏一亮,又連吃了兩個,想起他從前的奴隸身份,我說:“以後咱們沒那麼多拘束的,你們都與我一同用膳。”
“咳咳!”春華吃嗆着了。
我白了她一眼,道:“就這麼定了!”
吃飽了,春華喊了聲:“小二兒,付賬!”
小二兒收了銀子,打量了我們三人,最後沖我說:“這位姑娘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容小的多嘴一句,最近不太平,姑娘還是趁着天色還早,趕緊回家吧!”
我心道,果然是有大案子,便逮住不放,刨根問底兒起來。
“小二兒哥,此話怎講?”
我遞給春華一個眼色,春華便又掏了十兩銀子,揣給了小二兒,小二瞅了瞅我對面的修,又對我說:“罷了,姑娘休怪我多嘴。”
“無妨!”我說。
“那小的便啰嗦一句,咱們京里最近出了盜匪,已經有十幾家的女孩子被擄走了,頭一案時,大家都以為是女孩子貪玩兒跑丟了,結果找到半夜也沒找到。後來才發覺事情不妙,這才報了官。”
“採花大盜?”我打斷了小二兒的話。
“不像!”小二兒說,“丟失的女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歲,那鶴頤樓老闆家的獨女才十歲,也被擄走了。”
這回我明白小二兒一開始看我的眼神兒了,還有雲霽寒那眼裏的慍怒。
“京兆尹已經調查了快一個月了,還沒查出蛛絲馬跡,這不?聖上親下了旨意叫大理寺卿徹查此案。要不小的怎麼叫姑娘趕緊回家呢?這事兒啊!邪乎!”
我低頭看着碗裏的湯水,若有所思。
回了清竹軒,先是把早上欠下的那份兒給佛祖補回來,然後便帶着秋實到溪水邊吹笛子。
我吹了一曲,躺下曬太陽,衝著秋實說:“她去了嗎?”
秋實小聲道:“主子英明!青鸞果真去找了那個叫了緣的和尚。”
“你聽到了什麼?”秋實一向辦事謹慎,她跟蹤青鸞,不會有問題。
秋實回道:“他二人在禪房內,奴婢聽得不真切,一開始聲音很小,後來好像二人發生了爭吵,青鸞很激動,她說,你難道覺得,是我害死了姐姐嗎?那和尚沒說話。青鸞又說,陸機,你這個膽小鬼,就躲在這裏做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吧!”
“後來呢?”我問。
“後來青鸞就跑出來了,拿着砍柴刀,砍竹子。”
秋實指着竹林邊幾棵倒了的竹子,這得是生了多大的氣啊!
青鸞問:“主子為何要調查青鸞?”
“多盯着她,說不定哪一天,她就爬到你我頭上,做主子了。”
秋實聽了,點頭稱是。
我盤膝而坐,對修說:“修,我想吃竹筒飯。”
修提刀至倒了的竹子邊兒,拔劍砍了幾刀,竹節被他砍得很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