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埋不死的白家女婿
月黑風高,朦朧微光只能映出地上的模糊身影。
川市郊外,有兩個人抬着個麻袋匆匆地爬上一座小山頭。
挖坑,然後將麻袋扔進去。
“確定死透了吧?”
“死透了,一點氣都沒有了。”
兩人小聲說著話。
“這小子也是脆弱,輝少爺只不過一拳,就給他乾沒氣了。”
“讓他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當什麼上門女婿,沒那個命還非要吃那口軟飯,命真賤……”
兩人很快將坑埋好,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山間有野狗的叫聲偶爾響起,十分瘮人。
一個鐘頭后,一隻手從坑中泥土裏伸了出來。
蘇越慢慢爬出了坑,像個鬼影一樣坐在坑邊。
此刻,他的腦子如同漿糊,混亂無比。
“這是第一百四十七世,歲月已經流逝了一萬年……”他喃喃道,思路漸漸清晰。
沒有人知道,白家這個看似呆笨人人可欺的上門女婿,在地球上已經活了一萬年之久。
他經歷了一百四十六次不同的人生,而今是第一百四十七世。
每一世終結的時候,他都會退化成嬰兒狀態,開始新的人生歷程。
“這一世名為蘇越,是白家的上門女婿……”他梳理着自己的記憶。
蘇越從小沒有父母,跟着爺爺四處闖蕩。
在他年少時,爺孫二人遊行到此,當時的白家老太爺病危而奄奄一息,白家人束手無策。
蘇越爺爺擁有高明的醫術,救了白家老太爺一命,但條件是要讓蘇越以後入贅白家。
“以後,你的後代不再用蘇姓,後代與蘇姓不要再有瓜葛。”這是爺爺曾對他說過的話。
三年前,爺爺逝世后,他就住進了白家。
一開始,有白家老太爺做主,蘇越還過得很好。但很快,老太爺高齡智弱,得了老年痴呆症,蘇越的日子就艱難起來。
因為,整個白家,除了老太爺外沒有任何人贊同這樁上門女婿的婚事。
雖然當年是為了救老太爺的命而答應的婚事,但如今蘇越爺爺去世,老太爺也渾渾噩噩腦袋不清醒,白家人就有了別樣的心思。
之前的蘇越生性木訥,又是逆來順受的脾性,在白家人眼裏,他就是個傻子,沒有出息沒有本事,白家有這樣一個上門女婿,簡直丟盡了臉面。
自然,白家人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甚至有的親戚態度惡劣,暗中欺凌。
蘇遠在坑邊呆坐了好一會兒,腦子才算清醒一點。
一萬年,一百四十七世的記憶太過繁多雜亂,短時間內很難梳理清楚。
“這一世記憶怎麼復蘇得這麼快?”他有些茫然。
他封閉了很多東西,每一世都是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格融入到不同人生當中,一般到人生終點才會記憶復蘇,然後進入到下一段人生歷程。
“這是最後一世了么?”蘇越喃喃自語,有些釋然地舒了一口氣。
萬年前,因為一些原因,他曾決定封印自己,去經歷人類的不同人生,耗費萬載歲月。
一萬年,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人生。
有平淡、有輝煌、有落魄、有潦倒、有耀眼……
五味雜陳、感受不一。
又坐了幾分鐘,蘇越站起來往山下走。
一萬年的記憶不是片刻就能調理清晰的。
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全部復蘇。
他就這樣有些茫然地下了山,朝着城裏一步步走去,也不感覺累。
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大腦都在高度活躍,處理着無數信息,以至於忽略了外界的觀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了市區外,天也亮了。
市區邊緣有一座小酒樓,一輛轎車在此停下。
裏面走出一男子,二十三四歲,目光銳利,衣着華貴一身貴氣。
他下車后掃視了下周圍,拿出一根雪茄煙放在嘴裏,早已等候的兩人連忙卑躬屈膝地走過來給他點上。
“埋好了?”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的輝少爺,遵從您的吩咐,埋在郊外野山上。”一人小聲說道。
“從今往後,您再也不會見到那隻蟲子,白月舞小姐將是您的囊中之物。”
青年男子點點頭。
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打了那個廢物一拳就把他打死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白家也沒有人會在意那傻子的死活,正好少了只礙眼的蟲子。
癩蛤蟆,怎配吃天鵝肉?
沒有自知之明,死了也是活該。
“輝少爺……”
突然,兩個手下叫了一聲,像見鬼一般指着路上的一個人,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吳輝看了過去,瞬間眯起眼睛。
那邊那個走路歪歪斜斜的人,不是那個傻子又是誰?
“怎麼可能?他明明一點氣都沒了,我們明明已經把他裝進麻袋裏埋了……”吳輝兩個手下難以置信。
吳輝也非常吃驚,當時這個傻子確實一點氣都沒了。
“還看什麼?攔住他!”吳輝低吼一聲。
兩人反應過來,立刻衝過去一前一後圍住了蘇越。
步伐停止,蘇越獃獃地站在原地。
“蘇大傻,你可真是命大……”吳輝臉色陰沉地走上前,陰滲滲地對蘇越說道。
然而蘇越沒有理他,甚至看也沒看他一眼。
“輝少爺,這傻子好像不太對勁,沒有知覺一樣。”一人看着蘇越說道。
吳輝皺起眉頭,又走近兩步,盯着蘇越。
蘇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知覺是吧?”
吳輝忽地揚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朝着蘇越的臉甩了下去。
“啪!”
這一巴掌異常響亮,巴掌聲聽得兩個手下都心顫。
蘇越半邊臉直接腫了。
這時,蘇越才慢慢地抬起頭來,雙眼目光獃滯。
“為什麼……打我?”他機械地問道。
“呵,打你就打你,需要理由?”吳輝冷着臉,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這個傻子被埋了一次,變得比以前更傻了。
鬼知道這廢物是怎麼死而復生爬出來的,又是怎麼走到這裏的……
難道傻子都命大?
“我打你,你還會痛是吧?”吳輝冷冷說道,“你好像有點不清醒,讓我來把你打清醒!”
話說完,吳輝面色變得猙獰,抬腳就對着蘇越狠狠地踹了過去。
然而這一腳踹過去卻落了空,因為蘇越已經提前倒下,陷入昏迷中。
他的大腦運算過快,神志不清。
吳輝眉頭皺得更深,目光盯着地上的蘇越,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個手下也是面面相覷。
這個傻子到底怎麼回事?
一人蹲下用手指在蘇越鼻子前試了試。
“還有氣。”他說道。
吳輝面色冰寒地盯着兩人。
兩人不敢正面他的目光,躲躲閃閃。
“輝少,他之前是真的沒氣了,我們也埋了,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輝冷哼一聲。
“幸好是讓我碰上了。”
“給我再埋一次,這一次不準再出什麼差錯!”
兩人慌忙點頭。
“這一次,你們埋下去的,必須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明白了嗎?如果讓我再看見他,我就把你們兩個埋了。”
“明白明白……”兩個手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吳輝俯視着趴在地上的蘇越,蹲了下去。
“蘇傻子,白月舞是我的,你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有什麼資格與我爭?”他拍了拍蘇越的臉頰,一臉的不屑。
“我看上的女人,你永遠也不夠格去接近。”
吳輝站起來整理一下衣裝,再也不多看一眼,向他的轎車走去。
兩個手下擦了擦冷汗,手忙腳亂地把昏迷的蘇越抬起來,抬進了另一輛車子。
幾分鐘后,車子向著城區外駛去,目的地還是之前的郊區山野。
這一次不同,他們埋進去的,必須確認是死人,只能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