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沙海迷蹤 第199章,拜訪李老
陳韜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堆雜亂的碎片分散在他的腦子裏。
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在這中毫無頭緒的碎片中找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或許從去黑子溝開始,就已經在龍叔的計劃之中了。
龍叔在蘇州見到銅人的時候,就已經和葉家人談好了合作,黑子溝的種種,不過是龍叔和葉蓉演給焱那幫人的一場戲。
之後,龍叔安排了老貓他們去黑子溝踩盤子,並且巧妙的製造了那些人的“失蹤”。
而事實上,老貓他們很有可能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暗中前往塔圖那安了。
利用這件事情,龍叔把焱那些人帶到了黑子溝。
陳韜無法得知龍叔這麼做的目的,黑子溝回來之後,龍叔就立馬按照計劃,讓葉蓉假扮自己前往沙漠,和等在小鎮中的老貓他們匯合,而他自己卻去往了他真正的目的地。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龍叔的計劃發展下去。
真陳韜的出現,把原本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而大巫師的出現,也是意想之外的事情。
陳韜反覆的思考着,最後發現,突破點就在老貓留下的兩次密語中。
這一路上,陳韜只看到兩次信號,一次是給龍叔,一次是給陳韜。
第一次看到是在河道的破船上,
上面寫着,
“龍叔危險,後面有人。”
按照第一次的信息來推測,老貓應該很早就和葉蓉假扮的龍叔他們分開了。
其中最大的可能是,老貓落到了大巫師那伙人的手上。
而且要是陳韜猜的沒錯的話,老貓並不知道那個龍叔是葉蓉假扮的。
當時葉蓉發現老貓不見了,所以就去追蹤,而這個時候,大巫師留下了一部分人來對付他們。
於是,身在大巫師隊伍中的老貓偷偷留下信號來提醒葉蓉。
而在迷城中,老貓見到了被大巫師帶走的浩子,知道陳韜也來到了沙漠。
之後,葉蓉他們又一次的遇到了大巫師那群人的埋伏,被困在了迦爾洞。
也許就是那一次,老貓發現了葉蓉隊伍中的內奸。
之後,便是第二次的暗語。
在死靈之森中,陳韜看到老貓留給自己的另一句話。
“小老闆,龍爺被困迦爾洞,他們隊伍里有內奸,小心李浩!”
這個時候,老貓已經知道了葉蓉他們被困,並且提醒陳韜,那幾個人中有內奸。
但老貓並不知道,那個內奸竟然是焱。
他說的小心李浩,應該是發現了浩子的身體被巫女動了手腳,可到最後,陳韜依舊還是沒能注意到這一點。
老貓最後去了哪裏,陳韜不知道。
因為到最後也沒能再見到他。
在這一路上,老貓一直在尋找機會給後面的陳韜和葉蓉提醒,從黑洞中的殘影上看,在死靈之森那一次,老貓或許就已經遭遇了不測。
這些,已經是陳韜所能推測出的所有事情。
再之後,陳韜他們救出了葉蓉,前往聖殿,發生了之後的種種。
恍惚中,車已經進入了山西境內。
陳韜他們和梁少凱在太原告了別,最後聯繫了家裏的人來接他們回古城。
一切依舊是老樣子。
當陳韜再次躺在院子裏那棵大樹底下乘涼的時候,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依舊無法相信,自己真的去了那個叫塔圖那安的地方。
然而那個被他嚴嚴實實鎖在柜子中的鼠頭面具卻告訴他。
這一切都是真的。
陳韜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爺爺當年留下的那張地圖,和手機中拍攝的巴洛哈德身上的紋身作對比。
果然,兩者之間基本相似,只是爺爺留下的這一份,多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爺爺的那張地圖,應該是從王叔的身上抄錄下來的,並且從塔圖那安出來后,爺爺又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了一定的修正。
想到王叔,爺爺,與塔圖那安之間的種種,陳韜覺得,也許只有一個人能告訴他答案。
李老。
正要起身,忽然被一個東西硌了一下。
陳韜揉着大腿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個奇怪的鐲子。
這個鐲子是在那個小孩的骸骨上發現的,樣式很獨特,不像是尋常之物。
拿在手上掂了掂,陳韜決定去找李老好好的問一問,或許,他會知道知道這個鐲子的來歷也說不定。
順便試試,能不能從李老那裏得出點事情的線索。
到了李老的木器店,浩子正眉飛色舞的給兩個年輕妹子介紹着一件精巧的化妝盒。
看陳韜來了,眼睛瞟了一眼,咋咋呼呼地衝著陳韜擺了擺手,生怕陳韜過來搶了他桃花運似的。
陳韜可沒空看他在那忽悠妹子,雖然人長得都挺漂亮的。
這年頭,單身狗的日子不好過啊!
轉過前堂,陳韜輕車熟路的到了後面。
此時,李老正躺在炕上小憩,身上蓋着件中山裝式樣的黑色外套。
“怎麼,那倆女伢子瞅上哪件了?”李老人未動,只是開了開口。
“額,那個,李爺爺,是我。”見吵醒了李老,陳韜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哦,韜伢子來了。”李老揭開了身上的衣服,盤腿坐了起來。
眼下,正是下午飯點。
興許是因為陳韜來了,李老今天心情極好,炕上擺了小方桌,開了一壺酒,讓浩子出去找飯店買幾個熱菜,邊吃邊給兩人講了一段驚心動魄的盜墓故事。
“所以,那三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我下回分解!”李老抹了一把灰白的鬍鬚,朝着桌上的陳韜和李浩笑了笑。
兩人聽着正是入迷,見爺爺不講了,心裏哪肯罷休啊。陳濤給李老滿了一盅酒,意猶未盡的說道:
“李爺爺,從小就聽你講故事,總是最精彩的時候你就停了,這好不容易來一趟,您再多講點唄!”
李老咪了一口盅里的白酒,很是回味的咂咂嘴道:
“哎,濤伢子,這說書呢,要的就是講九分留一分。一下子講透了,那就沒得什麼意思了,明天,咱接着講!”
說完盅里的酒一飲而盡。
陳韜見狀,也就不再多問。這是李老的規矩,不管在哪裏,說書的時候,案台上一塊醒木,一小盅白酒。酒盡,書停。
李老年輕的時候,是這裏遠近聞名的說書人,十幾歲的時候在北京,拜了當時的評書名角周耀亭為師,並娶了他的女兒周玲瓏為妻。
周耀亭去世后,開始獨闖江湖,為了養家餬口,他四處趕書場。高超的講書技藝,讓他擁有了大量聽眾,漸漸地有了些名氣。
抗戰末期,據說有一個日本軍官想聽他說書,任那日本人幾次上門邀請,他都不為所動。
那日本軍官手下的幾個兵急眼了,綁了李老押到軍營里關了起來。
也是李老命大,那股子日軍抓了他之後沒一個月,日本宣佈投降,那伙子日本人也就匆匆的撤離了。
李老受了日本人的一頓毒打之後,被扔到了大街上。
有了這麼一檔子經歷,李老名聲大噪,人們佩服他的愛國骨氣,來聽他說書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
建國之後趕上特殊時期,李老一家下放農村到了現在這個地方,之後在縣城開了家漆器鋪子,卻是再也沒上台說書。
時代變了,五花繚亂的高科技設備和影視作品充斥着現代人的生活,那些老一代人和事,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和滅亡,最後埋沒在歷史的塵埃里,消失殆盡。
只有茶餘飯後,回憶起當年往事,李老才會說上那麼一段,那是屬於他們那一輩人曾有的輝煌。
陳韜和李浩打小就愛纏着李老聽故事,自然也知道李老的脾氣習性,見他放下酒盅,便轉了話題,聊起了陳韜的爺爺。
“你爺爺,那是個了不得的人!”
李老沉默良久,抓起酒盅,一口喝光了裏面所有的酒,很是失落的嘆了口氣,
“唉……當年那幫老夥計,沒幾個了啊……”
聽着李老的嘆息,陳韜的心糾了起來。看着面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突然很想哭,人,終究是敵不過歲月。不是怕自己會死去,而是看着自己身邊那群熟悉的人一個一個消失,再也不會回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悲涼,現在的陳韜還不能體會。
“現在的靈盟不比以前了,人心渙散,各有各的心思。你爺爺一死,那些個人就按奈不住了。”李老看着陳韜。
“韜伢子,以後的老陳家和李家,就要靠你了。”
李老突然的一通話讓陳韜有些摸不着頭腦。雖然說,爺爺的去世確實讓靈盟受到了很大的震蕩,作為整個盟會的領頭人,爺爺的去世對聯盟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但是,陳韜作為陳家的後代子孫,父親和幾個叔伯卻從來沒有讓自己接手家裏生意的意思。
雖然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但是對於自己的家族,對於家族的生意,陳韜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也得虧自己大學四年學了點東西,勉強在龍叔鋪子裏打打下手,不然,也就只能排着隊去人力市場到處投簡歷了。
陳韜捫心自問,讓他看看鋪子賣賣東西還行,掌管一個家族的未來,還是拉倒吧。
“想當年,高祖設守陵人,所選之眾多達百戶。如今,散的散,亡的亡,要不是你爺爺,我李毅興怕是早就淪為了普通人,就此埋沒在世俗中了。”
守陵人!
陳韜一驚。
龍叔曾經讓陳韜記住一句話。
陳家是守陵人,不是盜墓賊。
難道.......
陳韜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又怕李老突然掐斷了話題,急忙給他添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開口。
“李老,您說的守陵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