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雨越下越大，整個A市籠罩在一層灰茫茫的雨霧之中。
前方的黑色越野車，漸行漸遠。莫慈一直保持着勻速前進，但前面的車開得太快，她不得不深踩一腳油門拉近距離。
後座的小路不知何時安靜下來，小腦袋靠在莫宇懷裏默默流着眼淚。
“姐，那人你認識嗎？”莫宇問她。
“誰？”
“就開槍特帥那個。”
“……”
“認識嗎？”
“不認識。”
“他這是要把我們往哪兒帶啊！”莫宇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喃喃地說：“我們好像快出城了。”
莫慈沉着臉，專註開車。
黑色越野一路駛出A市，開進城郊一處廢棄的工廠里，莫慈跟了進去。
越野車停穩后，從車上下來三個男人，為首的就是墨鏡男，他個子最高，身穿黑色皮衣，身姿挺拔。另一個比墨鏡男矮一些，瘦一些，皮膚很白，頂着個泡麵頭，手臂搭在墨鏡男肩膀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還有一個看着有點呆，神情冰冷，年紀跟莫宇差不多。
莫慈下車，打量一眼四周，雖然是個廢棄的工廠，但空間很大，門窗都完好，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她伸手拍了下車窗，莫宇立刻拉着小路下車來。
“你們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莫慈問，目光直接越過另外兩人，看着墨鏡男。
墨鏡男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鏡。他有一對深邃的眼睛，瞳孔是墨黑的，個頭高出她很多，盯着她看的時候，腰背依舊挺得很直，似乎是無意識地垂眼，卻給人一種被藐視了的感覺。
“宋燁霖。”男人開口，聲音寡淡。
“莫慈。”
“這地方是我發現的，我叫李彥淇，他是許子恆。”泡麵頭笑着插話，還順手一把摟住旁邊的小獃子。小獃子有點不樂意，用手肘頂了他的肚子一下，他很誇張地痛呼一聲，捂着肚子大叫：“不死怪物手上，早晚我都得死你手上，你這無情的小獃子，為什麼每次都能對我下此狠手，就不能輕點么。”
許子恆神色不改，冷冷地瞥了李彥淇一眼，沒言語，但眼神足以表達他的鄙視。
宋燁霖轉身打開越野車的後備箱，裏面有充足的食物和水，這是他們今天進城一趟的戰利品，還有兩個鼓鼓的黑包，包里是一些裝備和衣服。宋燁霖拿起兩塊麵包扔向莫慈，莫慈穩穩接住，反手給了莫宇和小路，兩人拆開包裝一通狼吞虎咽。
宋燁霖又拿了塊麵包給她，示意後備箱內的礦泉水說：“別噎着。”
莫慈：……
“大佬，你身上怎麼會有槍？”莫宇啃完乾巴巴的麵包，拿了瓶水，一邊擰着瓶蓋一邊跟宋燁霖說話。
宋燁霖放下越野後排的座位躺上去，戴上墨鏡，手臂枕在腦後愛搭不理地應了句：“我是警察。”
“難怪，大佬，你出現的可真是時候，你救了我們一命……”莫宇狗腿地上了車，蹲在宋燁霖旁邊，獻媚地看着就算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就給人很厲害感覺的男人，咧嘴一笑，剛要說話，就被李彥淇從車上拽了下來。
李彥淇放低音量，似乎很怕吵到車上的人，用蚊子哼哼的聲音說：“讓他睡會，他已經一天一夜沒闔眼了。”
莫宇點點頭，伸手指了下後備箱的麵包，小聲地問：“我能不能再吃一個？”
“當然能。”李彥淇說完就去把工廠的大鐵門關上。
莫慈填飽肚子上了車，在後座躺下來，閉上眼睛睡覺，聽到莫宇犯了句嘀咕：“真是個神仙，又睡。”
她沒理，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越野的車頭燈開着，其他人都圍坐在那團光里，李彥淇在說笑話，逗得莫宇那個傻狍子哈哈大笑，相比之下，許子恆和小路就很冷漠了，小路耷拉着腦袋，手裏緊緊攥着個用紅繩編織的手鏈。
她記得第一次看見小路的時候，他手上就帶着那根紅繩鏈。
這種鬼天氣夜裏真是出奇的冷，她從包里翻出一件外套穿上，輕手輕腳下車，在小路身邊坐下，伸手摸一下小路的頭，小東西居然還沒消氣，一巴掌甩在她的手背上。
‘嘶——’還挺疼。
“你把我媽媽害死了，我討厭你。”小路抬起頭來，眼睛圓睜，沖她呲牙咧嘴一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她苦笑了下，本想解釋當時的情況，想了想還是算了，解釋了這小屁孩也不一定懂。不是她不想救王春華，而是根本沒有救的必要，如果她當時沒頭沒腦地去救人，反而會把其他人的性命也搭上。
她歪頭靠在膝蓋上，慵懶地抬眼環視一圈在座的人，不見宋燁霖，朝越野車瞄了一眼，發現他還在睡。
雨下到現在都沒有停，雨聲淅淅瀝瀝，像是催眠曲，莫慈又有點犯困，她閉上眼睛，聽到李彥淇說：“你們今天算運氣好，碰到一隻瞎的。”
她眉心一緊，睜開眼睛，看着李彥淇在燈光下越顯蒼白的臉問道：“什麼意思？”
“估摸着你們今天碰到的那隻怪物變異前就是個瞎子，要是遇到個不瞎的，估計要完。”
“……”
搞了半天，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是瞎的。
“你們是本地人嗎？”莫宇好奇地打聽。
李彥淇搖頭，“我們只是路過這裏，正好碰上你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我們今天確實是走運，不但遇到一隻眼瞎的怪物，還遇到了你們，要不是你們，還不知道那隻怪物要追我們到什麼時候，說不定……”莫宇停頓了一下，後面的話沒繼續說。
“你們是本地人？”李彥淇反問。
“不是，我跟我姐剛搬到這裏沒多久。”
“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
“回老家夕陽鎮，爸媽還在那兒呢，失聯已經好幾天，想回去找找他們。”
“夕陽鎮啊……”李彥淇喃喃着，眼神在莫慈和莫宇臉上來回遊移，似乎有話要講，卻又不知當講不當講。
“夕陽鎮怎麼了？”
料到莫宇會問，李彥淇伸手騷騷鼻子，猶豫了下，還是說了：“聽說那裏已經淪陷，有倖存者的可能性不大。”
莫慈面色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或許爸媽已經遭遇不測，可沒有親眼看到，她還是沒辦法接受。
不管怎麼樣，既然決定回去，這一趟是必然要跑的，不然心裏總有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