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青霽初涉朝堂
轉眼間又到了遍地楓葉染紅的深秋季節,風吹在身上漸有了涼寒之意。
自那日和父親林承德相見回到籬馨苑之後,林清芷以近些天不曾多照顧澄澈為由,將澄澈留在了她的房中和她一起留睡了幾晚。
一日夜間,林清霽帶着林承德隨阿大悄無聲息地進入了籬馨苑,林承德終於見到已經六個月大的外孫了,熟睡中的澄澈嬌憨可愛,臉上漾着淡淡的紅暈,纖長的睫毛像極了他的母親林清芷,而薄削的唇角和輪廓卻肖似他的父親蕭沐風,林承德小心翼翼地撫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眼中儘是慈愛和激動之色。
自那夜之後,幾人就都沒有再見過面,林氏一族冤屈已伸,林承德已經遁去江湖,遊歷民間。
林清霽倒是回到了林府,因為他答應了蕭沐風助他開創一個太平盛世,林清霽也已經不再是往日瀟洒不羈的模樣,短短不到兩年時光,將一個逍遙公子變成一個中平穩重的男子,雖然那張清雅如玉的面容並沒有改變多少。
蕭沐風身為太子,主持政務一個多月以來,終日沉浸在政事之中,經常批閱奏章至深夜,華燈初上,往日的寧親王府已經變成了太子府,只是他卻還是孑然一身,空蕩的王府中凄清寂涼。
但蕭沐風的心中卻是裝滿期待和甜蜜的,因為他知道,在不遠的一天,缺失的女主人終會回到這個地方,與他長相廝守,或許不是在這裏,而是在那皇宮殿宇中,但只要有她相伴,哪裏都是家。
翌日,膠東傳來水寇流竄侵襲的消息,使得膠東地區百姓苦不堪言,文武百官齊聚長定殿內商議對策,右相溫宗慎主動請纓,願前往膠州平叛水寇,蕭沐風靜靜沉思,未置一語。
當日皇帝蕭敬瑭冊立蕭沐風為太子時,翦除了朝堂上大部分信王的羽翼,唯獨對右相溫宗慎沒有懲處。
原因除了想留有一個牽制新太子之人外,更因為溫宗慎身為文官,屹立朝堂十餘年,暗中勢力不容小覷,而太子剛冊立主政,如果此時動的人太多難免會引起政局不穩。
況且晉國這幾年和鄰國多有征戰,如果政局不穩再出現外敵入侵,危險情境可想而知,畢竟現在的晉國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在幾國之中獨霸天下的程度。
而雖然流寇作亂之事不算小,但也沒有大到可以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親自前往。
溫宗慎之所以願意主動請纓,用意不言自明,那就是如果他平定了流寇之患,則可以令他得到百姓稱讚,使得他官威更盛。
那麼蕭沐風如果想動他,難度又會大很多,如果沒有平定流寇之亂,現在太子剛主政,必然也不敢貿然動他,所以百利無一害。
正當為難之際,聽到執事太監稟報承襲父親爵位的忠勇候林清霽殿外求見,眾官員詫異為何這個對政事從不熟悉的紈絝子弟何以在這時出現,朝堂下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太子蕭沐風面上露出難得的淺淡笑意,吩咐執事太監傳林清霽上殿,林清霽一身白衣顯得疏闊俊逸,走到殿中央撩袍行禮之後,只聽蕭沐風詢問道:“忠勇候覲見,有何要事?”
林清霽展顏一笑,隨即神情變得認真朗聲道:“回太子殿下,臣食君之祿,理應做忠君之事,自臣家中遭受變故之後,臣日夜在自省,而今臣不想再碌碌無為像個碩鼠一般活在世間,臣願為皇上為太子解憂。”
蕭沐風聽到林清霽的話,緩緩走下數級玉階,道:“哦?不知忠勇候想怎麼為父皇為本宮解憂呢?”
林清霽低頭叩首,隨後緩緩道:“臣聽聞膠州遭遇流寇作亂,臣雖從沒有過經驗,但願盡一盡為人臣的本分,臣請願前往平定流寇之亂,求太子殿下允准!”林清霽說完叩首伏地不起。
殿下百官議論紛紛,有的紛紛搖頭,有的點頭露出讚許之意,隨後右相溫宗慎出列大聲道:“啟稟太子殿下,忠勇候從沒涉過政事,茲事體大,臣認為派他前往恐為不妥。”
林清霽看了一眼溫宗慎,淡淡道:“之前聽家父偶有提及,右相才智卓著,政績頗好,晚輩非常佩服,只是您能將一身才學展示出來,更要仰仗皇上的信任與賞識才有機會不是嗎?您覺得派晚輩前去不妥,是覺得晚輩沒有這個能力平定流寇治亂嗎?”
溫宗慎沒有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瀟洒不羈的閑散公子林清霽認真起來,竟然能夠如此伶牙俐齒,頓時被噎得一愣,但畢竟朝堂上呆了十幾年,自然圓滑老練,也只是片刻之後,恢復了笑意,眼睛笑意盈盈但眸中卻深含陰惻道:“賢侄誤會了,本相併無鄙薄之意,只是希望流寇治亂能夠儘早平定,還百姓一個安樂清寧的生活而已。”
他這句話雖然無甚鋒芒,卻隱含暗意,他知道林清霽這個時候進來主動請求赴膠州,定是太子授意,那麼就逼他們說出一個時限,如果完成不了任務,自然以後林清霽就沒有臉面再立於朝堂之上,這樣既把林清霽的退路堵死,也可以斷了太子的一個羽翼,果真姜還是老的辣。
林清霽聽完溫宗慎的話,臉上笑意更深,一臉自信地說道:“右相有如此憂國憂民的責任心,讓晚輩欽佩之極。”聽了林清霽的話,溫宗慎撫恤露出得意的笑容,但隨即臉色微微一變,謙恭道:“賢侄謬讚了,本相只是憐惜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苦,憂國憂民不敢當。”
你當然不敢當,憂國憂民是天子的責任,而你怎麼敢,林清霽靜靜面帶微笑看着溫宗慎的表情變化,心中腹誹着。而溫宗慎此刻的眼神中凌厲之色更甚,是他輕敵了,他沒想到從沒涉足過朝堂的已故左相之子竟然心思如此通透,以前看來都是被迷惑了,如果任由他在朝堂坐大,那麼以後將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甚至會比他的父親威脅更大,溫宗慎在心中思量着,眼中也不再有得意和輕看之色了。
正當溫宗慎思量之下,林清霽接著說道:“不過臣有把握可以平定寇亂,只求太子殿下給臣兩月時間,如若不能做到,臣此生不再踏入朝堂半步!”
眾人議論之聲更大,因為如果因為這一件事終身不踏入朝堂那未免賭注有些太大了,相當於斷送了一輩子的仕途。
太子沉吟片刻,心內有了決定,認真道:“好,自本宮主政以來,就廣納天下賢士,而忠勇候你身為護國大將軍,曾經的左相之子,常言道‘虎父無犬子’,本宮相信你,就給你兩月之期,但你萬不可辜負了父皇和本宮的期望,你可明白?”
林清霽望着蕭沐風眼中的灼灼之光,誠懇道:“臣定不負眾望!”
蕭沐風廣袖一揚,語聲威赫凌冽,道:“傳皇上和本宮旨意,封忠勇候林清霽為正五品欽差大臣,赴膠州調查平定水寇一事,兩日後啟程,限時一個月時間完成皇命!”
林清霽聞言跪地堅定道:“臣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