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牆倒眾人推
當然，葉老夫人，也就是葉嬋衣早已過世的祖母。自然不會過份的苛待庶子庶女，兒時都進了族學，都同祖父和父親學習了藥理醫理。
作為傳承幾百年的中醫世家，葉家對繼承人的要求非常嚴格，醫術自然不用說，對繼承者的品性更是慎重。
但真正學有所成能繼承祖上衣缽的卻只有葉嬋衣之父葉竹苓，葉家三爺則更熱衷於鑽營和打理葉家留下的生意和田產。
按照嫡庶的規矩，祖上留下的百分之八十的產業都由嫡子繼承，而多數庶子則依附嫡子生活。
目前二房和四房就是依靠三房過活。現下葉家產業中有二十三間大小不一的鋪子，有大量的旱地，水田和山林田莊。
之前葉竹苓在京城混得風聲水起，並未在意祖產中的收入和分紅，當然葉竹黃每年都會進京一趟，給葉太醫送上些晉城土雜特產和五百兩銀票。同理，每次回晉城，葉老爺也會讓他帶回諸多賞賜禮品。葉嬋衣的母親本就是那種不善理財之人，所以並未細究自家每年究竟應該從祖產中分得多少銀兩。但今時不同往日，葉家大房現在真的是兩袖清風身無分文了，連伺候葉嬋衣的貼身丫鬟都買不起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葉大奶奶出生在殷實之家，又是家中么女，從小嬌養，平日裏與世無爭但並不表示她就是個呆傻的，她一甩手帕，對眾人吼道:“說來道去你們就認為是大房拖累了你們，真是患難見人心！好！分家！分家！”
“……”眾人。
……那幾人見目地如此輕易的達成，競一下子愣了神。好一會兒才見那三妯娌才拍着大腿叫冤枉。
“大姐你這樣講話可就太傷人了，什麼叫患難見真情！你們大房在朝中得罪了人，得罪了聖上，差一點就株連九族，滿門抄斬。你們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風光無限，咱們幾房可是在老宅守着祖宗的那點薄產苦心經營，艱難渡日。每年還要往京城送銀兩孝敬兄嫂，現在可好，落了這個下場！……哎呀，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
邊說邊上前拉扯葉三老爺，葉竹黃見時機成熟早就躍躍欲試了，只見葉竹黃恨恨的瞪視着自己的兄長，一幅受了莫大冤屈的樣子:“大哥！大嫂如此清顛倒黑白的說話，你也不管管，難怪你們大房落到今天這種境地，讓三親六戚對你們退避三舍，都避而不見，莫非你真要分家不成！”
滿目滄桑的葉竹苓被逼迫得百口莫辯，嘴張了數次也吐不出半句話，自從大理寺出來，葉大老爺的思維反應遲鈍了許多，更是沉默寡言，自然鬥不過有備而來的幾人。
葉嬋衣見那對夫妻這樣賊喊捉賊，簡直是欺人太甚。她撥開拉着她的李氏，走到葉三老爺面前，冷聲反問道:“三叔指責我娘親說話難聽，那三嬸說那些話就好聽嗎？我前幾日不過因家中逢難，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是我不對，我認！該打該罰我決無二話，但是三嬸口口聲聲指責我上趕着鄭家，話說鄭家那個什麼小公子，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哪能為他尋死覓活。就算我葉家大房此時落了難，但梧桐巷葉氏一門也是一個享有幾百年清譽世家名門，難道三嬸競認為葉家的嫡女，配不上鄭家的公子，她這分明就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別忘記，府里還有好幾個姐姐妹妹呢！最不可思議的是，三嬸無端指責我父親，也就是三叔您嫡親的兄長！古語有言，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就是兄嫂有錯，做弟弟弟媳的也要恭敬提醒，而不是胡亂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至於父親落罪，是怎麼一回事，大家心裏都清楚，就連太后她老人家都親自下懿旨，敲打群臣，讓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得妄議！
三嬸倒好，一口一個朝庭，一口一個皇上，好似真怕外人不知道她妄議朝政一樣！”
葉嬋衣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把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葉三老爺夫婦萬萬料不到，摸透了老大夫妻的性子，卻低估了這個侄女競會如此厲害，三言兩語就給三房安上了不忠不孝妄議朝政的罪名！葉竹苓夫婦則更是驚在當場，簡直不相信剛剛據理力爭，不卑不亢的是她們那個性格古怪，只知道花錢打扮，連針線都做不好的女兒。
葉三老爺夫婦平日裏在家被人捧慣了，突然間被人噎得下不來台，哪裏肯依，葉三奶奶乾脆撒潑耍賴起來，哭喊着冤枉，三老爺則一聲聲質問葉竹苓，大有葉嬋衣不道歉，就不罷休之勢……
二房和四房還有幾個葉家的姑奶奶則在一傍明着勸架，暗裏添火。
大堂里亂作一團……
“行了！莫要鬧了，你們要分家，我同意，……定個日子把族中長輩都請來，商量一下分家事宜！分吧分吧，樹大分枝，也好……”葉竹苓的聲音里充滿了滄桑和落寞，起身正要離去，卻被葉三爺叫住:“大哥，分家的事好說，但大哥千萬莫忘記，祖上傳下那兩個冊子，也是要分的！”
葉竹苓猛的頓住，似當頭棒喝，不可思議的回頭，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三弟莫非忘記了葉家祖上的規矩，那三個冊子，只傳給繼承祖上衣缽，懸壺濟世之人，哪裏能分！”
“大哥此言差矣，說起繼承祖上衣缽，小弟我目前名下就有兩間藥鋪醫館，也算是懸壺濟世啊，倒是大哥您，將來怕是不可能再行醫了吧！”
葉竹苓怒極攻心，胸口起伏，顫巍巍指着葉三老爺半晌說不出話，只見一個踉蹌差點栽了下去，幸好葉夫人及時扶住……
一場鬧劇因為葉老爺的暈厥這才收場，虛弱的葉大老爺在床上躺着，一直喃喃念道:“那……那祖傳醫冊，決……決不能讓老三拿走……否，否則我將來無顏見去見列祖列宗！”
“……可，可是竹苓，若不把醫書拿出來分，老三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怕是什麼也不會分給我們……要不……”
“絕對不行，冊子到他手上，肯定會被他拿去賣掉換錢！兩年前他就跟我試探過，說有人高價要買咱們家的醫冊，當時還被我狠狠的痛罵了一頓！沒想到他竟還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