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故人夜訪
江清流聞言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梁盛子卻越想越來生氣,將韁繩扔給一直跟着的車夫,轉身鑽進馬車內,“你說在引薦之前,就得罪了大皇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過來,我告訴你。”江清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待梁盛子湊近,一掌將他拍暈,然後跳下車,對着車夫道,“我與你家公子從此河漢兩清,日後我江清流不管什麼樣都與他沒有半點干係!”
車夫看着剛剛還好好的兩人突然吵架,當朝紅人還從他家馬車上跳了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車駕就被江清流踢了一腳,直接竄了出去,他沒有辦法,只好先顧着馬車和梁盛子,回府去稟報了。
接着,江清流就跟得了謝道昌真傳一般,逮誰咬誰,就連宋大人都沒能逃過,因為宋大人拒載的事情,江清流後來讓人將宋大人的愛車直接給拆了,這還不算,他還讓人用車的架子生了火堆烤了個兔子給人送去,還帶了句話,“味道極好,一定得嘗嘗。”
宋大人沒收烤兔子,黑着臉關了門,江清流便讓人從牆外給扔了進去,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氣的宋大人三天沒上朝。
京畿衛的喬綿芝處理江清流皇宮外架柴生火烤兔子的時候,被江清流激的與護衛過招,結果被打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還有一些江清流交好的同年,土改中謝道昌提拔起來的年輕士子
……
無不受到江清流的荼毒,最後都由交好轉為疏遠。
然而儘管這樣,江清流的榮寵依然不衰,皇帝對他的所作所為格外包容,甚至還不着痕迹的替他善後,賞了宋卻幾塊千金難求的木料,給了喬綿芝一把與圓月刀不相上下的劍……
還將小皇子啟蒙的重任,也交給了江清流,一時間,江清流風頭無兩。
一向暴躁的大皇子對這一切樂見其成,真是自己作死,原本他還擔心這些人會成為阻礙,現在看來不用他動手,江清流自己就把臂膀斷了,如今只剩下帝心,看他還能風光幾時!接下來,他只需要等待時機,將消息放出去,就可以把江清流瞬間擊潰!
而被大皇子算計的江清流,此時正穿着中衣坐在床邊,神色冷峻的看着闖進屋內的男人。
“程將軍,夜闖民宅,可不是君子所為。”
來人正是程妃的哥哥程陶,當年的少年將軍已經靠着一身戰功封了四方侯,如今還是小皇子的舅舅,實打實的位高權重。
但江清流心中卻記着他當年覬覦王西平的事情,這人不僅能打,心眼還多,此番前來,恐怕來着不善。
“你為何要將九兒牽扯進來?”程陶的聲音溫厚,很難讓人將他和那個殺伐決斷的四方侯聯想到一處。
“九兒?”江清流愣了一瞬,便明白過來他說的是誰了,“所以程將軍此番前來,是向江某人討說法來了?”
“你諫言陛下培養九兒,之後又成了九兒的開蒙先生,你到底安得什麼心?”程陶探究的看着江清流,想從眼前這個年輕人臉上看出點端倪,但卻沒有一點發現。
“程將軍翻牆夜訪沒有做客之道,但清流卻不能不盡地主之誼,西平,給程將軍倒茶。”江清流剛說完,一把劍就架在了江清流脖子上。
“我不希望今晚有旁人見過我。”程陶道。
“程將軍。”江清流笑着看向程陶,“這裏是宣平侯府,可不是你說了算哦。”
話音剛落,程陶只感覺一股寒氣從握劍的虎口向他全身蔓延而來,緊接着,砰的一聲,劍竟然從他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江清流的身後,一位托着茶盤的侍衛冷冷的看着他,程陶心神巨震,他是戰場上拼殺過來的,對人的氣息和動靜格外敏感,但他剛剛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此人的氣息,不僅如此,還被輕易的卸了武器!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劍,程陶目光複雜,這種力量,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忽然,他想起了許多年前,一個小孩兒帶着一隻貓尋人的那件事,那個小孩兒,好像說自己叫……江清流!
“你的貓呢?”程陶忽然問道。
“貓?”江清流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侍衛模樣的王西平,然後矢口否認,“什麼貓?程將軍夜裏上門,正事不說,怎麼問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十幾年前,姜山帶着貓抓捕逃犯的,就是你吧。”程陶語氣篤定,“肯定是你不錯了,雖然過去這麼久了,你也長大了,但這眉眼,我不會記錯。”
“記不清了。”江清流裝無辜,“程將軍若無旁的事,便回府睡覺吧。”
“事情沒完,怎麼能回府安睡?”程陶定定的看向江清流,“我那妹子,性子耿直,心眼不多,在宮裏一人帶着孩子本就不易,如今因為陛下給九兒選先生的事情,引得無數人眼紅,程家人丁單薄,沒什麼野心,我眼裏,九兒是子侄,只想着他能平安快樂長大,別的東西,不想去爭,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江清流嘆了口氣,他當然明白,只是眾人都以為是他的諫言讓皇帝下旨的,但只有他心裏清楚,若皇帝沒有這個想法,任他說破了天也無濟於事。
“程將軍,小皇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也沒法阻攔。”
“最後成為他先生的人卻是你。”程陶定定的看着江清流。
“此事我也沒想明白,陛下為何要做這樣的決定。”江清流如實道,他的底細皇帝是最清楚的,大臣們推薦上去的人不乏能人志士,但皇帝最後拍板的時候,定了自己,讓一個小太監當皇子的老師,這的確讓江清流有些費解。
程陶見江清流神色不似作假,“如此便好,今日我來便是想告訴你,若是你對九兒有任何心思,任你如何防範,我也有辦法取你性命。”
江清流聞言樂了,將地上的劍撿起來送到程陶眼前,“將軍,您嚴重了。”
程陶嘴角抽了抽,硬着頭皮將武器接過來,“告辭!”
“不送!”
“主人,你為何讓我放他進來?”王西平拿了一件披風披在江清流身上。
“若我說只是好奇,你會信嗎?”江清流給自己倒了杯茶,“我這些年,平京城的人物都見識完了,唯獨這位四方侯,因為鎮守在外,沒什麼機會認識,故而想藉機瞧瞧,坊間傳的丰神俊朗運籌帷幄的儒將,是怎樣的人兒。”
“今日你見了,感覺如何?”王西平問道。
“果然名不虛傳。”江清流看着程陶離去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少年將軍的容貌他至今記得,沒想到十幾年過去,這人的音容相貌,竟然往他人心頭裏長,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