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追查

第217章 追查

且說孫延齡收到四貞的來信后,震怒不已,但他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叫了孫錦蓉暗中查問,又將府中所用的各種香來龍去脈查了個明白,方才去到老夫人房中。

當著丫鬟下人們的面,孫延齡臉色雖然不好看,卻仍然躬身給老夫人請安,行禮過後,逕自道:“孫兒有事與祖母相商,請您屏退左右。”

老夫人已經知道孫延齡這段時間找過孫錦蓉,約摸猜到他來的緣由,但她自持事情做得隱秘,仍然如同平常一般吩咐下人給孫延齡上茶,看着他慈愛地說:“我這上了年紀,身邊一向離不了人,劉嬤嬤和彩雲都是可靠的,你直說便是。”

孫延齡的唇角址了扯,似笑非笑道:“此事恐怕只能說與祖母一個人知曉,其他人聽了怕是不妥。”

老夫人微皺了皺眉,神色凝重了幾分,試探道:“什麼事這麼要緊?”

孫延齡笑而不答。

老夫人擺了擺手,劉嬤嬤和彩雲也退了出去。

孫延齡看着往外退的劉嬤嬤兩人,溫聲道:“嬤嬤和彩雲姐辛苦些,守在外頭,不許人靠近那門。雖說我這耳朵靈敏,但叫人闖了進來,打斷我和祖母說話,到底討厭,就有勞你們看着點。”

他聲音雖然溫和,看着劉嬤嬤和彩雲的眼睛卻透露出凌厲。

劉嬤嬤和彩雲心頭就一凜,明白孫延齡這話里還有層意思:如果她倆在想偷聽,以額駙爺的耳力,是會被發現的,最好離遠些守住門。

兩人連忙應了,恭敬地退了出去。

老夫人心裏有點發愀,但她想着,自個是孫家的老封君,而且所做所為都是為了孫延齡,為了孫家,就算是真查到了她頭上,也不可能對她怎麼樣,就笑着道:“二郎,究竟什麼事,你竟然這般慎重?”

孫延齡坐在了椅上,喝了兩口茶,方才淡淡地說:“阿貞在京城遇到了點事,祖母可知曉?”

老夫人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驚訝:“阿貞上京遇到什麼事?你這孩子,別吞吞吐吐的,隔這麼遠,若是你不說,京城那邊的事,我們在內宅的婦人如何能夠知曉?你快說啊,真真是急死人了。”

她見孫延齡不說話,只盯着她看,有些心慌,但臉上卻不露分毫,只一個勁催促道:“有什麼事,你直說就是,別這樣掖着藏着的,祖母雖然年紀大了,還能承住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叫你這般為難?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好張揚,怕說出來落人話柄?你放心,不管有什麼事,祖母都是支持你的。”

見老夫人說得情切,孫延齡沉聲道:“祖母可知道承澤得了病,高燒不退,尋了多少大夫,都找不出病因,後來,還是宮裏的一位老太醫說,他怕是中了香盅?”

老夫人一聽,忽地站起身,急切地說:“怎麼會是承澤?他究竟怎麼樣了?那太醫知道原因,一定有法子救他對不對?”

孫延齡神情露出幾分悲戚,搖了搖頭道:“祖母可知那香盅有多可怕?聽說那養在香里的蟲子,還沒有一個針尖大,遇熱化了飛進人的鼻里,遇血而生千千萬,血不盡肉不枯就不罷休,中了香盅的人,最後都是血盡肉竭……”

老夫人先是手抖了起來,跟着連整個人都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偏巧讓承澤……不,不,承澤,不該是承澤……”

“那該是誰?”孫延齡看着老夫人,“聽祖母這意思,竟像是知道那香盅是怎麼回事,您以為,該讓誰得了?”

老夫人回過神來:“承澤沒事對不對?你這個樣子,承澤一定是沒事了。”

她撫住心口,像是要把那幾乎跳出來的心按回去:“我就知道承澤福大命大,不會就這麼……”望着孫延齡看她的眼神,老夫人嗔怪道:“你這孩子,好生生的,說些話來嚇祖母做什麼?”

孫延齡聲音放慢,一字一句道:“孫兒想問問祖母,您說那香盅不該讓承澤得,那麼,本該是誰得的?”

老夫人強笑道:“我哪裏知道?不過想着承澤是個孩子,不可能得罪了誰,總不會有人衝著他去,多半是受了牽連,才有那麼一說。”

孫延齡冷哼了一聲:“孫兒也是這般想的,那香盅,是從六妹給阿貞的香里出來的,六妹還是個毛丫頭,能弄什麼香盅出來?定是有人假借她的手想害阿貞……祖母覺得,是誰想害阿貞?”

“這——”老夫人露出為難之色,“咱們府中,有誰會想害阿貞啊?祖母一時,還真想不到。”

見孫延齡一個勁看着她,老夫人露出思忖的神情,片刻后,方道:“會不會是玉姨娘?她可是聖母皇太后賞的,不是說那會兒,聖母皇太后和阿貞有些不對路嘛,會不是是她乾的?她從宮裏頭出來,可能對那些個香道之術懂得多些。”

“不管聖母皇太后從前對阿貞有何心思,她都已經歿了,玉姨娘就算為主子效力,有哪個必要嗎?”

“那——”老夫人支支吾吾,“不是說有那忠僕,幾十年過去了,還為主報仇的嘛。”

“阿貞又不曾害過聖母皇太后,玉姨娘效什麼忠?”孫延齡哂然一笑,“祖母就沒有別的說法嗎?”

“哎!”老夫人揉了揉自個的眉心,“祖母老了,哪裏知道你們在外頭得罪過什麼人,什麼人想害她?二郎,你來就是為了告訴祖母承澤生了病,如今又好了是不是?被你這一嚇,我都有些困了,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回頭,你找些可靠的人,把承澤接回來,免得下回有人害阿貞,又牽連到承澤頭上,他是我們孫家的孩子,可不能叫人折騰了……”

“祖母——”孫延齡打斷她,“您為何不問問阿貞有沒有事?她雖不姓孫,卻是孫家的媳婦,是您的孫媳婦,您就一點不關心她嗎?”

“關心,關心,我自然是關心的。”老夫人慌亂地說:“她沒事吧?想來應該是沒事的,宮裏頭那些多太醫,怎麼都不該有事的……”

“祖母是不是沒想到那香盅竟然到了京城才出來?沒想到宮裏的太醫竟然也有人認得那香盅?”孫延齡盯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目光沉沉,對上孫延齡的眼睛,皺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祖母您聽到阿貞沒事,心裏頭會不會覺得可惜?然後盤算下一回要怎麼做?”

老夫人眉頭越發緊皺,看着孫延齡,露出愕然之色:“你這意思,是懷疑祖母了?”

她勃然大怒:“知道你疼媳婦,可這話能亂說嘛?不管那香盅是不是和蓉姐兒有關,從她的香里出來,她就脫不了干係了,只怕連咱們家裏,都要受些牽連,祖母還想着,要怎麼把孫家從這事裏摘出去,畢竟,謀家公主可不是小罪,可你倒好,竟然懷疑到你自個祖母頭上來了,你糊塗了不曾?”

孫延齡笑了一笑,抬眸看着老夫人。

他唇角雖然帶着笑,眸光中卻半點笑意也無,反倒透出冷寒、冷厲。

看得老夫人心頭一顫。

“二郎,這話可不能亂說,要叫外人聽見,可怎麼得了?”老夫人聲音軟和了幾分,“你好好想想,祖母只有盼着你們好的,怎麼會那麼做?你可別聽了別人的挑撥,壞了咱們祖孫的情分。”

“呵!”孫延齡冷笑一聲,道,“情分?說起來,師傅當年教我巫盅之術時,有回見了你,曾說過一句‘家裏擺着個現成的高手,倒要和外人學’,現在想來,他說的那個人,就是您吧?”

“孫兒這些日子,問了些上年紀的老人,查到您原是苗疆那邊一位大土司之女,那個族裏,頗通盅術……孫兒還記得,幼時您常調香,梅姨娘的香道,就是和您學的吧?然後她又教了六妹……只是孫兒不明白,阿貞何處得罪了您,您這般恨她,竟然非得要她的性命?”

老夫人不言不語,看着孫延齡,臉色沉鬱。

孫延齡冷聲追問:“孫兒雖然大膽想到了這事和祖母有關,可到底是想不明白,祖母為何會這麼做?”

老夫人聽他這麼說,知道孫延齡已經查出了真相,她再推脫也沒什麼用處,卻沒了先前的慌亂,反倒冷笑了幾聲,道:“哦?你也知道自己這麼想,是大膽了嗎?百善孝為先,你為了一個女子,就來質問自個的親祖母,這是孝嗎?你這是要忤逆嗎?”

孫延齡唇角微勾,語聲更冷:“姑且不論孫兒和阿貞的夫妻情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君臣的忠義可是拍在孝禮之前的,阿貞是公主,是小君,做為臣子,竟然毒殺於她,這可比忤逆不孝的罪過大多了。”

他露着淡淡的微笑,笑意中卻透着些悲哀:“只是但凡行事,總要有個緣由,祖母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呢?祖母如此年紀了,又是禮佛之人,向來慈悲為懷,為何要格外針對阿貞,像這般處心積慮地謀害於她?若說你僅是因為不喜歡她就這麼做,孫兒實在是難以相信,您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呢?難不成,你其實是孫家的仇人,所以要給我們招來這滅門之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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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四貞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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