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綺夢

第193章 綺夢

?數日來四貞在定南王府接手定藩的相關事宜,心中卻時刻留意着孫延齡到桂府的消息。

在她院裏屋前種植着一排茂密的西府海棠樹,粉紅色的花朵開得正艷,在正午金色的陽光照耀下,綻放出一層層璀璨的光盛放在枝頭,花團錦簇,任性恣意。燦爛的陽光從綠葉間灑落到窗前的桌案上,細碎的光影傾瀉而下,在書案上交織出一幅碎金般的畫面。

溫暖的陽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四周放下手中的筆,倚靠在桌案上。

她睡著了,做了一個夢,一個美麗的夢,因為她夢見了孫延齡。

一身兵甲的他看上去疲憊不堪,但是笑容卻異常地溫暖,他溫柔地對四貞說:“貞貞,我不想要功名利祿,不想要什麼錦繡前程,我只要你。我們做一對平常的夫妻,以後永遠都在一起,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分開我們!”

四貞見孫延齡忽然進來,自己卻全然不知,也不知是夢是醒,只是久別重逢,見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有些羞澀,又見書房裏別無他人,便撲到他的懷裏,輕聲問道:“怎麼這樣悄然無聲的回來了,也不讓人傳個消息……”

孫延齡看着眼前這張極為明艷動人的臉,雙眸本是微微閉着,因受了驚動,突然睜開,和他四目相對,目露驚喜,那姿態竟是難描難畫的動人,不由微微一笑。

空氣中瀰漫著她熟悉的陽剛之氣,孫延齡抱着四貞旋轉,四貞只覺得身子輕飄飄地彷彿要騰空而起,她驚喜地問道:“不是說要六月才能到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孫延齡在她的耳邊低語:“怎麼,嫌我回來的早了?早些回來不好嗎?”

四貞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她努力地睜開眼睛,捏了捏眼前人的臉,這張英俊的面容,溫柔的笑意,都和她記憶里的一模一樣,只是細看之下,還是多了一些區別,眼前這面孔多了一些歲月打造的冷厲和深沉,就連往日不笑也帶着三分笑意的薄唇都帶着幾分肅殺之氣。

不是夢,他是真的回來了!

“啊”

猝不及防,四貞被孫延齡突然橫抱了起來,他他將四貞擱在書案上,親着她的臉頰,低聲喚道:“貞貞,我的寶貝貞貞……”

那溫柔地親吻是那般真實,四貞的心裏被突如其來的幸福裝滿,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不讓眼淚落下,她拚命地睜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孫延齡眼眸凝視着四貞,微笑着說:“才兩年不到就不認識我了嗎?難不成你的夫君,老了?不英俊了?會被你嫌棄?”

四貞才回過神來,摟着他的脖子,嬌聲呢喃:“想,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孫延齡,緊緊擁抱的四貞,促狹地笑道:“只是每天嗎?夜裏沒有想嗎?”他微微嘆息,唇角在四貞耳邊滑過:“接到朝廷讓我從衡州移駐桂府的旨意,我恨不得連夜就趕過來,可是軍務在身,必須得把那邊的事處理完,你都不知道這一路我是怎麼趕過來的,有多想你和兒子!”

四貞想到朝廷的那幾道旨意,急忙說:“那詔書上,讓我妻以夫貴……恐怕是要離間咱們夫妻……你若是見我對你冷淡,須知那些都是假的!”

孫延齡一怔,眼眸中透出無限憐惜:“我原以為你要誤會於我,沒想到,你倒與我解釋。貞貞,是為夫沒本事,沒有保護好你,先是讓你在宮中寄人籬下,受那麼多年委屈,這幾年與你又是聚少離多,上回出事,還讓你受了一場虛驚,都是我不好!我明白,你對我的冷淡,咱們夫妻反目只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任何東西都改變不了我們對彼此的心意,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般!”

聽到孫延齡這般說,四貞輕輕閉了閉眼睛:“只要咱們夫妻同心,我便什麼都不怕了。”

孫延齡輕輕撫着四貞柔若凝脂的臉,微笑道:“我倒怕貞貞越長越美了,再過幾年會嫌棄我太老了。”

“盡說胡話,自來只有說女子紅顏易老的,何曾聽說哪個男子擔心容貌的?”四貞回了一句,卻被孫延齡盯得越發心跳,她便微微地側開頭,從書案上坐起,靠在他懷裏,問道:“我聽說你在衡州那邊的軍務未了,怎麼就回來了?”

孫延齡撫着四貞的髮絲,笑道:“接管那邊的人到得早了些,我就早早交了差,日夜兼行,往你這邊趕了過來。”

“母親他們,被留在京城了!”四貞忽然想起這事,臉露歉意道:“我進宮求了太皇太后,可連太皇太后都說,將他們留在京城裏,彼此都放心。”

孫延齡目光轉動,眼眸閃亮如冰,冷哼一聲道:“他們是不放心家人都到了定藩,沒有質子留在京城,怕咱們在這裏異動,會有冒犯朝廷之嫌吧?”

四貞輕唷道:“去年四月,雲南東部各土司和南明餘眾乘平西王征剿水西土司之機,舉兵反抗。昆明以東的土司王耀祖據守興城,建號大慶,攻佔易門,直取昆陽、河西。寧州土司祿昌賢佔領寧州,攻取江州、通海、宜良,伺機欲取江府。土司祿益攻陷峨。南明開國公趙印選強攻彌勒。龍韜等攻石屏,謀進廣西。王朔、李世藩等率兵攻打臨安府……戰事頻起,雲南局勢驟變。”

“雖然後來義父自水西歸,親統大軍,分路進剿,生擒了王耀祖,破其中心據點大營城,其餘諸土司及趙印選等人也是非敗即亡,那王耀祖等更是被磔於市,但朝廷卻多了幾重顧慮,自然害怕我們到了廣西,就山高皇帝遠,不奉朝廷之命,所以找理由將母親他們留在了京里……你,不會怪我吧?”

孫延齡搖了搖頭:“這事怎麼能怪你?在娶你的哪日起,我們就說過,不管什麼風雨,兩人一起就是。倒是雲南土司暴亂這事,怕是將來要改設流官在那裏了,到那個時候,平西王,你那位好義父,勢力就更大了。想當年,定藩是咱們大清的第一大藩,如今勢微,竟是連平南、靖南兩藩都比不了啦!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你受如此委屈,本是超品,卻要屈居為夫之後。”

四貞靠在他的胸前,輕聲道:“你我夫妻一體,說什麼委屈不委屈呢?反正咱們已經識破了他們的用心,就不用怕了,倒是這府里,四處都是耳目,留給你我的好日子,並不多了,望夫君今後不要以我為念,總得咱們在這廣西站住了腳,再論其他。”

“可是你來的這些日子,他們陽奉陰違,不把你放在眼裏?”孫延齡的臉色變得陰沉,眼眸中燃燒起怒火,雖然微弱,四貞卻隱隱感覺到了星火燎原的憤怒。

四貞眉宇輕皺:“當年父王遇難,舊部遭遇了重大的打擊,本旗官兵踉蹌奔潰,一度衣不覆體,食不裹腹……而我卻一直在京城錦衣玉食的享福,有些老將功臣不將我放在眼裏也情有可原,只是我怕他們被那居心叵測之人利用,挑起定藩內亂,這休養生息十幾年才緩過來的生機,又要奄奄一息!”

孫延齡道:“那就快刀斬亂麻,將那罪魁禍首除了,來個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四貞搖了搖頭:“眼下不是合適時機,若是咱們先動手,難免落人口實,倒叫別人說我是卸磨殺驢,用完了家,就開始對他們動刀子。就是衝著世伯對我孔家忠心耿耿這麼多年,也不能那麼做,最好是想個法子,息了那玉玄的心思,來個兵不血刃。”

“那卻難了。玉玄這個人,有野心有人手,在定藩這麼些年,又頗有些自己的勢力,他哪裏肯久居人下?罷了,咱們先培養些自己的人手,慢慢讓他變成了個空殼子,就是想鬧也鬧不起來。”

“還有一事”

孫延齡輕掩住四貞的嘴:“不管什麼事,咱們都晚些再說,我這一回來,本是滿腔柔情蜜意的,叫你這拉拉雜雜說了一番政事,本有的綺念全都消了個乾淨,你得賠我,不然到了晚上,承澤那小子又要鬧着和你睡,我這麼久的相思怎麼解?”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撫到了四貞的胸前:“我要檢查檢查,這麼長時間沒見,這裏有沒有變化……”

他將四貞抱起,向屏風后四貞平日看書累了小憩的軟榻走去。

四貞用手捶在孫延齡的胸前:“快放我下來,這青天白日的,你瘋啦!若是一會兒承澤跑來找我看見怎麼辦?快放我下來……”

孫延齡呵呵笑了起來:“我進來,自然吩咐了人的,你怕什麼?咱們夫妻這麼許久沒見,就算你身邊往年得力的都嫁了人,難不成那幾個還哄不住承澤,若真是那樣,也太沒眼色了,趁早打發了好。”

四貞臉上已經紅了,小聲說道:“你這一回來,就要打發我身邊的人,這是要耍一下將軍的威風嗎?怎麼就一刻也等不得……”

孫延齡見四貞此刻面上嬌羞帶嗔,根本沒聽進去她在說什麼,只望着粉白俏臉上那一點櫻唇,回憶往日的檀口香舌,浮想生津,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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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四貞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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