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不要死！

胸口一涼，狂風肆起。

他，玄炎，一生除師父外從未信任過誰，可竟將自己後背毫不保留的給了狸月。

他，玄炎，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也不想懂愛與被愛。他不明白為何麟冉會沉溺其中，難以自拔，甚至願拋下自己公主的身份，為他玄炎豁出性命，而自己救她本應是理所當然……是，他不懂，卻為了一隻與他毫不相干的狐狸擔驚受怕，屢次將自己陷入困境。

……

他難以置信的回頭，望着，看着，注視着狸月的爪子，血淋淋，深入他胸口，又毫不猶豫的抽回。

思緒渺渺。他不懂，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旭空把玩着鈴鐺，給了玄炎最後一記時空刃。

伴隨着一聲悶響，隨即變得異常平靜。

睦月操控着狸月的身體面無表情，“死，都該死！”她的修為已然復原，那一爪可不一般，她在上面覆蓋了霜毒，刺進胸口，毒入經脈，必死無疑。

——識海——

狸月心口如窒息一般，眼前一遍一遍浮現起玄炎的音容笑貌，點點滴滴，從相識、相知、到互相信任……

————

許是一體雙魂，滾燙的淚水竟從眼角滑落，滴答一聲，落在爪子上，聲音竟是這般刺耳。

淚水與鮮血混合。一把玉笛靜靜的躺在地上。熟悉的笛聲悠然響起，將睦月與旭陽的過往徐徐道來。北岸，河道邊，他們說說笑笑，那男子將玉笛遞給身邊的女子……又好像註定了一般，裂縫爬上笛子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一曲終，清脆的笛聲打斷鈴響。

睦月記憶中的斷層變得更加清晰，那怎麼也打不開的捲軸竟開了。

是的。那日，是旭陽吹響他們的定情之物，奪走了他們孩子的性命，因為那孩子若降臨，睦月必死無疑。

是的。那日，旭陽在懸崖邊上，睦月也確實墜入禁崖，粉身碎骨。可被詛咒而隱藏的真相卻是，那時旭陽中了計，中了家族分支合謀下的計謀，那孩子被他們做了手腳，斷定旭陽會保睦月，而後利用剛墮胎，無法使用靈力的睦月做威脅，使其交出帝位的靈魂印記和玉璽。可誰也不曾想到，睦月竟想都不想跳下禁崖。旭陽冷靜下來，找到睦月一魄后，下了禁令，他旭陽一族，永不可成為九五之尊，違抗者皆在繼位當日暴斃。而後他退去帝位，散去自己黑級大圓滿的修為以及所剩的所有壽命，為睦月重鑄三魂六魄。

卻未曾想，在最後一刻，中了咒，俯身於狸月身上，降生於世。

……

可笑，真是可笑，想不到活了兩世，到頭來竟是一場笑話。

人世繁華，又怎能道盡故事真偽，怪就怪她從未去懷疑過，也從未想過。

厭了，倦了，“小傢伙，我走了，從我出現在你識海中的那一刻起，你的朋友就註定會是這般結局……對不起”識海內，冰晶羽毛將本體包裹，不一會，就消失不見了，留給狸月一身修為，和一句對不起。

“註定？對不起？哈哈哈，你給我回來！你……倒是告訴我，告訴我該怎麼救他，我該怎麼辦”

在狸月掌控意識的同時，“轟”的一響，旭空手中的鈴鐺突然自爆，與此同時，狸月的八條格格不入的黑尾竟恢復了該有的顏色，慢慢的，那傳說中的第九條尾巴終於出現。

這一刻，她終是幻化成人形，她終於讓玄炎看到自己的模樣了……玄炎？玄炎！

狸月抱住已經奄奄一息的玄炎，“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明明“事實”擺在眼前，看着狸月聲淚俱下，竟是怎麼也恨不起來，他也不想也不願相信，一切都是狸月的陰謀，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包括那句“我喜歡你”……

他這一生從來話不多，可是最後時刻，竟是千言萬語堵在心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