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親公主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兒女雙全的福祿誥命夫人一邊為楚姝瑤梳頭,一邊殷勤的說著吉祥話。
雕刻精美的木梳上鑲嵌着各色寶石,齒梳輕順的劃過三千青絲,銅鏡中映照出一位傾城傾國的美人。
正紅色的嫁衣上用金絲銀線勾勒着精美的鳳凰,綉工精緻,鳳凰栩栩如生,彷彿要展翅高飛,飛出那大紅色的天地一般。
喜服上鑲嵌的寶石和金玉珍珠數不勝數,滿目都是富麗堂皇,奢華無比。卻又不見庸俗繁瑣。這便是這鳳冠霞帔的珍稀之處了。
福祿誥命夫人很快為楚姝瑤挽好了髮髻,又將純金打造,鑲嵌着珍珠寶石,雕刻精美的鳳冠戴到了髮髻之上。除了那頂鳳冠,髮髻之上再無其它首飾,卻恰到好處。因為那頂鳳冠,已經足夠雍容華貴,再添一分一毫,都是畫蛇添足了。
銅鏡中的女子,容貌精緻,艷絕無雙。倘若美人一笑,那自然是傾國又傾城。可美人面無表情,清冷的面孔,又平添了一份冷傲的滋味。
果然,只要是美人,不論是笑,還是不笑,抑或是哭泣,都是驚艷動人的。
幾位來添福的誥命夫人,笑的滿臉紅光,一直殷勤的稱讚,“我們公主啊!可是名冠天下,容貌無雙,傾國傾城的美人呢?多少人想要一睹芳容呢?”
“是啊!我們公主不僅是天下第一美人,還是天下第一才女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更是為陛下出謀劃策,被天下人稱作西楚國的智囊呢?”
“今日公主出嫁,將來一定會在東陵國嶄露頭角,尊貴無比。”
“是啊!公主是為了西楚和東陵兩國的太平遠嫁東陵的,公主是兩國的福星,功德無量。”
“公主避免了兩國交戰,讓百姓免除了流離失所之苦,百姓們都說公主是菩薩轉世,仙女下凡呢?”
聽着那些人的話,楚姝瑤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她的母后,西楚國的皇後娘娘,慈善大方的請幾位誥命夫人先下去喝杯茶,休息一會。
幾位誥命夫人自知皇後娘娘是有體己話要對公主說,便隨着引路宮女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此刻,偌大的傾城殿內殿裏,便只有皇後娘娘和姝瑤公主母女二人了。
這個時候,皇後娘娘才抹起了眼淚。哽咽的說道,“我可憐的瑤兒啊!你今日就要遠嫁東陵了,這次和親,是西楚國求來的,我們西楚國勢力不如東陵,你嫁過去,恐怕會吃苦啊!”
皇後娘娘依依不捨,緊緊的握着楚姝瑤的手。又念叨着,“你自幼金尊玉貴,何曾受過半分委屈?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有名冠天下的才華,讓多少人中龍鳳,世家貴子前來求娶,我西楚國的門檻,都要被前來求親的人踏平了。我是千挑萬選想要給你找一門好夫婿,只是沒想到,這美貌和才華,居然會成了你的累贅,讓你走上了和親的道路。若不是因你美名在外,天下人皆知,那東陵國,又怎麼會點明要你?”
面對母親的愁容,楚姝瑤波瀾不驚,只平靜的說了一句,“母后,他們哪裏是因為我美名在外?不過是因為我是西楚國的嫡公主,身份尊貴。又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最有體面罷了。若非如此,又如何彰顯東陵國勢力強大,我西楚國都可以心甘情願的將嫡公主送過去和親呢?還不是因為西楚國甘拜下風了?這才是東陵國的真正目的,他們是要向世人彰顯東陵國的強大。”
皇後娘娘只能夠唉聲嘆氣,“你說這些,我又如何不知曉呢?單是你父皇,為了勸說我將你送去和親,就已經和我說了千百遍的厲害干係了。若不是你美名在外,我就可以找人代替你去和親了。”
楚姝瑤柔聲勸慰,“母后不必如此憂心,這都是命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瑤兒是西楚國尊貴無比的嫡公主,受父皇母后的疼愛,享受金尊玉貴的生活,如今也該是報答你們的時候了。以後不能夠在父皇、母後身邊盡孝,還請你們原諒女兒不孝。”
話已至此,皇後娘娘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卻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金鑾殿前,姝瑤公主向西楚皇帝和皇後娘娘三拜九叩,行道別之禮。
臨行前,自然是凄凄慘慘戚戚的場面。
和親公主的鸞駕駛出了皇城,浩浩蕩蕩的隊伍,入目都是喜慶的紅。
花轎的外面是喜慶的,裏面卻是滿載着心酸。
為國和親,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楚姝瑤不後悔,也不會回頭。當然,她也並沒有回頭路。
路漫漫其修遠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前方路漫漫,楚姝瑤走下馬車,在西楚國最邊陲的地方,對着西楚皇城的方向,又拜了三拜。心裏默念,別了,父皇、母后;別了,西楚國;別了……,奕宸。
楚姝瑤強迫自己抬頭,將所有的眼淚都倒流回去,不讓自己流一滴眼淚。
沒有什麼好流淚的,她仍舊是西楚國金尊玉貴的嫡公主。她享受着嫡公主的尊貴,便要履行嫡公主的職責。她應該以此為榮。
送親的隊伍,已經走了半個月,這天的夜裏,隊伍在一片樹林裏落腳。此處方圓百里都是荒郊野嶺,空無一人。沒有落腳的客棧,也沒有可以借宿的農家。好在,隊伍里一切用具準備周全,因為尊貴的和親公主,自然是沒有落腳民間的準備。
這並不是第一次在野外過夜了,可這一次,楚姝瑤卻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心裏有些發虛。
這片林子這麼大,怎麼會少的了飛禽走獸?即便沒有,那各種蟲子還是有的吧?可是他們都來了這麼久了,這片林子始終靜悄悄的,什麼毒蟲鳥獸的聲音都沒有?
這很奇怪,除非?楚姝瑤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裏一寒。悄悄囑咐身邊的宮女,讓所有人都戒備起來。
林子裏這麼安靜,鳥獸蟲鳴都沒有,讓它們如此忌憚,只可能是有更可怕的東西在。
那就是人!
“殺!”一聲高呼就在此時響起,嚇得人心驚膽顫。
“保護公主!”負責送親的隊伍將軍高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將公主圍了起來,水泄不通。
武力官兵在外圍,宮女在裏面護着公主。
可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很快,水泄不通的保護圈就被破出了豁口,宮女們只得護着公主逃跑。
一路的追殺,很快,楚姝瑤的身邊,就只有兩個宮女了。
刺客很快追了上來,絲毫不猶豫的殺死了那兩個宮女。
危機之際,楚姝瑤正打算暴露自己的保命絕技,出手自救。那刺客突然大喊,“活捉公主,重重有賞。”
楚姝瑤心念一動,迅速將自己手中的金針收了起來。他們居然知道她的身份?那又如何敢對她動手?
既然不是要取她性命,反而要留她活口,自然是還有其它的謀算。她倒要看看,這都是什麼人派來的,他們又到底想要幹什麼?
送親的人,已經所剩無幾,很快也被消滅乾淨了。
為首的那刺客,得意的笑着,吩咐手下的人,“兄弟們,收拾戰利品,能帶走的都帶走。”
“至於這位美滴滴的公主殿下?”那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刺客首領一臉猥瑣的看向楚姝瑤。
突然不懷好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兄弟們,咱們什麼女人沒玩過?這公主,還是頭一次呢?今天晚上,老子就先好好享受一下了。你們後面排隊吧!哈哈!”
如此污言穢語,楚姝瑤何曾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厲聲喝道,“大膽?你們可知道本宮是誰?本宮是西楚國的嫡公主,即將去東陵國和親的公主,你們這樣做,不怕得罪西楚和東陵兩國,死無葬身之地嗎?”
“哈哈哈……”那群刺客,卻是無所畏懼的笑了起來。
“我們都是亡命天涯的人,每天都過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難道還怕什麼不成?人生苦短,要儘早行樂,為所欲為,高興就好了。活一天,就是賺一天了。”
“對啊,我們兄弟們,玩了西楚國的公主,東陵國的妃子,豈不是讓西楚國和東陵國臉面無光?如此,也不算是白活一場了。”
這一番話,猛然點醒了楚姝瑤,她突然間就明白了。
這群人,一看就是組織紀律嚴明,不像是江湖草寇。而他們又絲毫不忌憚西楚國和東陵國,並且提及了讓西楚國和東陵國丟臉面的話,顯然是背後有強大的勢力撐腰。
若是她被歹人**了,西楚國自然是臉面無光,可東陵國呢?是不是可以藉此,繼續攻打西楚國了?
畢竟東陵國野心昭昭,並不想放棄攻打西楚國的機會,只是礙於四國之間約定俗成的議和聯姻的說法罷了。
她能夠想到的,想要她名聲盡毀的人,恐怕只有東陵國了。要知道,毀了她的名聲,可比要了她的名要划算多了。
她死了,西楚國還有可能再送一個公主過來和親。而她被人侮辱,讓西楚國名聲受損,從而連累了東陵國,那東陵國,就有正當的理由繼續攻打了。
甚至,他們還有可能反咬一口,說西楚國的公主被殺害,是西楚國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為的就是不願讓嫡公主去和親,從而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