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命案
在一群妃嬪戰戰兢兢的目光注視下，書允冷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拜倒行禮，只有文秀蘭還嚇得呆愣在原地，直到旁邊有人輕扯了扯她的群擺，才終於緩過神來，俯跪在地，兩眼直勾勾盯着書允那雙綉着金龍的鞋，心頭冷汗直落。
適才書允的語氣很不好，任誰都聽得出來他的震怒，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文婕妤的僭越無禮嗎？
“平身。”書允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匍匐在他腳邊的文秀蘭，眉目中閃過一絲厭惡，道：“文婕妤，你跪着。”
這一下，眾人的臉色可就熱鬧了，宮裏有不少人平日裏受了文家姐妹的氣，尤其是這文秀蘭，為人一向刁蠻，今日被皇上當著眾妃嬪的面處罰，面子上自是極不好看的，這倒是給不少人心中出了口悶氣；
另一方面，皇上此舉，也無疑是在眾人面前哄抬了庄昭儀的身價，袒護的意思很明顯，有膽敢與她庄昭儀做對的，就等於是與皇上作對……如此，這后宮裏又還有幾個人敢小瞧了她去？
“到底怎麼回事？”雖然問的是若水，但書允的關注卻是放在了凈兒的身上。他以眼神相詢，卻得到了一個頗為令人擔憂的回應。
“皇上，請隨奴婢來，您一看便知。”若水見到皇帝前來，倒像是鬆了口氣般，只是神色還是有些凝重，她引着書允和凈兒往內堂走去，其餘眾妃嬪都留候在廳中。
文秀梅妒恨得很，她不甘那個隨着皇帝同行的身影竟然不是自己。但隨即低下頭的那刻，眼神中卻透過一絲陰狠。
文秀蘭還跪在原地。她奉旨下跪，這顯然是極大的懲罰。沒有皇上的旨意，她就得一直這麼跪下去。這屋裏一眾全是妃嬪，要不就是長春宮的宮女太監們，文秀蘭氣得牙痒痒的，今日之恥，她遲早要十倍還回去的！
才剛踏入內堂，若水便咚地一聲雙膝落地，跪在書允與凈兒面前，再抬眸一看。內堂里早就跪着四五個宮女太監了。
“奴婢該死！欺君妄上，請皇上娘娘降罪！”說著，額頭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其他幾名宮人也立即效法，一時間弄得書允與凈兒一頭霧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朕說清楚！”書允緊眉，心中的不安開始擴大。
還沒等若水答話，凈兒便已經一個箭步沖向了床邊，驚呼出聲：“公主？！”
“紅豆怎麼了？！”書允回頭。
卻見凈兒已經跌坐在床邊，紅了眼眶。他大步走近一看。紅豆稚嫩的頸間有着明顯的兩道紅痕，一看便知是被人以指掐按所致！
難道紅豆竟然……？！書允驚得退開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凈兒則眼裏噙着淚，雙手焦急地扒開了小公主的衣衫。也顧不了許多地捻出一枚銀針立時就往那小小人兒的心窩處扎去……
“奴婢等該死！看護小公主不利！竟讓她遭人暗害，還請皇上降罪！”若水又是重重地一磕
“請皇上降罪！”內堂里的宮人們也緊緊相隨。
這時若水才俯着身道出真相。
今日小公主一直是由宮女小菊負責看護的，可她適才不知為何竟被人發現昏倒在角落裏。待眾人回到內堂查看時，小公主已然是遭了毒手。斷了氣了！
眾妃嬪們在前廳里聽到的第一聲慘叫便是那時第一個進屋的小宮女發出的。後來雲妃娘娘循聲而來，見了此狀。才難過得昏了過去……
“事發前一刻鐘的時辰，小公主還十分安好無恙，所以奴婢猜測，那兇手定是並未走遠，於是大膽地自作主張，命人封了長春宮的各大小宮門，許進不許出，並派了信得過的奴才去請御醫以及皇上太後來……”
若水雖然俯在地上，但說話卻是依然地有條不紊，連書允也不得不讚賞她的冷靜與果斷。他眯着眼沉思片刻，眼中劃過的皆是憤怒的殺機，冷冷道：“你做的很好，起來吧！”
“小路子，傳朕的旨意，命侍衛們將這長春宮團團圍住，只許進，不許出！除了這屋裏的人留守之外，其餘人等，都到前廳去候着！至於你……”書允回頭看了看已然站起身來的若水，又道：“一會兒待太後來了之後，你就負責把剛才對朕所說的話，再重新說一遍，告訴外頭的所有人，剛才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奴才領旨。”
“奴婢領旨。”
待他二人退出堂外，書允的雙肩又垮了下來，他走到床邊，看着凈兒滿臉淚痕的在紅豆身上又是點穴又是扎針的，那有些慌亂的手法，已完全不像是平日裏面對病患始終從容不迫的凈兒了……
果然……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是醫術精湛如凈兒者，面對一具已然斷氣多時的嬰孩軀體，也是無能為力的……
“凈兒……”書允伸手撫上凈兒緊崩的後頸，輕揉着，想藉此為她舒緩一下情緒，卻不想手下的身體猛地一震，躲開了他的撫慰。
“凈兒……你別這樣……”自己的女兒被人害死，他當然也是憤怒難過的，只是看凈兒此刻的模樣，卻也是頗為心疼……不過幾日而已，凈兒對紅豆，竟然已經有了如此深的感情！
“別理我！走開！”凈兒輕聲地吐出這麼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不見停止，她還在掙扎着，不願意相信那個長得可愛迷人的小娃娃就如此殞了性命……她說過她會長大成人的，她之前來給她施針時她還是好好的，甚至還在恍惚間對着她笑……
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變成如此的模樣呢！怎麼可以！
“凈……”書允還想再說些什麼勸慰眼前那個難過的人兒，可卻被人打斷。
“皇上。太後來了！在前廳。”
不舍地看了凈兒與紅豆一眼，書允終於還是轉身邁開了步伐！
他的臉色已經冰凍到一種讓人一見便不寒而慄的地步。一步一步沉重地走進廳堂時，所有的人都被他渾身散發的這股冰冷怒氣所震懾。一時鴉雀無聲。
他經過文太後身旁時，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多做停留，便走到了人前。環視此刻廳堂上密密麻麻的眾人，書允的心中如針刺般疼痛！
他的紅豆，就是被這其中一人所害的吧！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竟然做下如此惡行！
“發生了什麼事，相信若水已經跟你們解釋得很清楚了！這殿堂之上，必定有一人是殺害小公主得真兇！這件事。朕一定會徹查！今日若是不查出個結果，誰也別想出這個殿門一步！”
凌厲的目光，森冷的語氣，廳堂上無人不感到一陣的寒意！恐懼，在心底漸漸攀升，雖然自己不是真兇，但還是難免為皇上的話而心驚膽戰一番！
文太後端坐在椅上，面色沉靜，一言不發。她也知道，此刻，不是她該說話的時候！
“若水，你來說。最後一次見小公主安好，是什麼時候？”
……
“當你們發現公主遇害之後，又是什麼時辰？”
……
“好！那麼朕要你們每個人都交代清楚。這期間，你們都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有誰能證明！”
……
這是一個冗長的審問過程。千篇一律的問題，各異的回答，一群人來來回回地互指對方為自己作證……
書允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文太后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位上，還有一個人，有別於堂上所有，那就是之前受了罰的文秀蘭，她還跪在那裏，沒有皇上的旨意不敢起身，腿早已經麻得發疼，身子也跪得有些歪七扭八的，當問到她時，還得語氣平和地回答……
一臉的苦悶之色，這一次，她應該受到教訓了吧！
“對了！庄昭儀呢？”
突然地，不知是誰問了這麼一句，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變，把目光投向了內堂的方向。
好像，庄昭儀跟着皇上進了內堂，卻沒有出來呢！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庄昭儀好像一個人出去過一會兒呢！她回來之後沒多久，那聲尖叫才傳出來的！”
又是一個妃嬪突兀的口供。而後，開始紛紛有人附和，都說她們確實見到了庄昭儀離開廳堂去。
書允的臉色沉了沉，關於這個，他並不知道。又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了堂下的蕭婷，只見蕭婷也是沉着一張臉，心裏便知不好！這些人說的，恐怕是事實！
凈兒會中途離席，定然是去內堂悄悄給紅豆醫治去的，她斷然不會害了他的女兒！這一點，書允心中自然明了。可是……
“稟……稟皇上……”這時，一個顫抖着的聲音從門轅邊傳來，那是一個潺弱的小太監發出的，“奴才……奴才當時在後院子裏剪枝，曾經……曾經看見昭儀娘娘……進了小公主的寢房……”
這話，可不是隨便能說的！
小太監跪在角落裏，說得是顫顫巍巍的，堂上眾人，卻是聽得震驚不已。
“你肯定？”書允怒目逼視着那名小太監，想看穿他的話究竟是否真偽？
凈兒進過紅豆的寢房是必然的，但是否真的為人所見，就很難說了！
“奴才……奴才確實看見了，就是庄昭儀……可是她的動作很快，一閃眼就不見了……所以，所以……當時奴才……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小太監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越發地似蚊鳴一般，可堂上的眾人卻是都聽得清楚。她們腦子裏都有同一個念頭——這個庄昭儀，看來是麻煩了！
果不其然，皇上還沒發話呢，一旁的太后已經先沉不住氣了，正聲緩緩問道：“那庄昭儀，此刻人在何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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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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