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直接交給方嚴來處理，這也許就是他以前喜歡的做法，逃避、偷懶，只要能少做一點事情就會很舒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越來越喜歡管閑事了，管看上去和他看似無關的事情，似乎自從加入異研所開始，開始經歷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事情后，他就變了。
變得喜歡多管閑事了，儘管他以前就喜歡考慮一些沒必要的細節，但是卻很少真正從站在別人的角度仔細考慮。
但是，現在他寧願不偷懶都要去想了，就算頭疼也要想了。
他變得會為了章天全的一個電話就從三四千米之外十分鐘趕到，變得會因為與自己無關的喜怒哀樂而擔憂和歡樂。
現在卻為了一個剛才對他抱有敵意的人而擔憂，為了一個殺人未遂的兇手擔憂。
因為他始終是忘不了那個在一片黑暗中低頭的小孩，那個面對父親的暴力行為無助的小孩，那個對別人發出質問的小孩。
“你為什麼不救她？你說啊。”顧致還記得這句話，就像烙在了他的心上一樣。
他也知道不救人是因為有危險，但是小女孩近乎絕望的眼神讓他在判斷上更傾向於她。
林睿還是沒有醒來，方嚴似乎也在打着自己的主意，想着怎麼處理這個幕後兇手。
或許是直接人道主義毀滅，又或許是監禁，判她個無期徒刑，或許是給她一個代罪立功的機會。
至於招安，這個可能性比較小。
不同於顧致和何翰，他們本性不壞，都是在正常的環境中成長的。
在十二月七日之前，他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值得一談的經歷。
沒有違法亂紀的事情，也沒有各種各樣的悲慘經歷，至少發生在他們本人身上的沒有，不會對他們的心智造成影響。
但是林睿不同，通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基本可以確定她的精神上並不是那麼健全。
至少說，她非常人。
經受過那一次火場的打擊后，再加上她小時候遭遇過的家庭暴力，她可以十三年都足不出戶，可以不和別人交流。
以及獲得能力之後，她產生的報復性想法。
其實他們三個並沒有什麼過錯，見死不救也是有原因的，自身有危險，又怎麼談去救人呢？
“等她醒來再說吧。”方嚴凝視着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林睿說道。
這對顧致來說可能是個艱難的抉擇，但是對於沒有經歷過夢境世界的方嚴來說，只是對於一個遭遇過火災的自閉小女孩的處置方式而已。
可能會可憐一下她，但是決定不會放任兇手逍遙法外。
立場不同，觀點就不同。他是站在官方的角度思考事情，他要考慮全面。
他既要考慮大眾是否會有危險，以及這個人會對社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而顧致卻是不同，他只是一個學生，而且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學生，除去他實驗員的身份，他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他可以感性地去判斷，而不是像方嚴一樣要站在自己官方的身份、官方的角度來講，去擔負這一份責任。
這就是兩人的不同之處，肩負的責任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就不同了。
顧致可以肆無忌憚，但方嚴不行。
在整個病房都保持沉默的時候，林睿在受害的三人之前醒來了。
也許是游尚下手比較輕，所以醒的很快，也沒有什麼痛苦的感覺。
“這裏……”林睿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潔白的天花板，光線比較強，這和她家完全不一樣。
隨即她也反應過來了，畢竟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幾個黑衣人站在自己面前。
林睿立馬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兜帽，發現掉了后立馬又戴了起來。然後將圍巾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自己嘴巴。
她整個人縮了起來，抱膝坐着。她很不適應這種被注視着的感覺，但是現在卻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的時候了。
現在都知道幕後的人是誰了，她也做不出那種高深莫測的樣子來。
只能縮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膝蓋，這樣的姿勢會讓她多一點安全感。
“能說說你為什麼要在夢裏威脅要殺他們嗎？”方嚴盯着她的眼睛說道。
這樣的眼神能讓對方盡量講真話，這是他多年審問犯人得來的經驗。
但是林睿卻沒有看他，只是把頭埋在膝蓋中間，不說一句話。
倒不是說她在逃避方嚴審問犯人的方式，她只是單純的不願意和人交流，說話會結結巴巴的，而且自己的身上……
對於陌生人的惡意，她感受到了很多次，這也是她不願意說話的原因。
“我知道。”一直沉默的顧致突然插嘴說道，“我在夢境裏看到過。”
“我剛才都看到了，她的經歷都讓我見過一次。”
“父親的家暴，母親的犧牲，鄰居朋友的漠視和見死不救。”
林睿突然抬起頭，眼睛有些發紅地盯着正在說話的顧致，似乎在看自己的仇人似的。
顧致此時也沒有顧及她的感受了，如果換做是平時，他肯定回去考慮別人的感受，考慮什麼該說、而什麼又不該說，即使開玩笑也不會用別人身體的缺陷開玩笑。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需要講述事實，即便是他感性的認為，也必須讓其他人知道，不能讓其他人將林睿單純地視作一個瘋子、視作一個殺人的劊子手。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是誰讓他已經被牽扯進來了呢。而且他還越陷越深，他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有發生過。
讓方嚴用最苛刻的方式去對待林睿，去為難她，去審問她。
她已經夠可憐了，儘管站在三名受害者的角度來講，他也覺得她就是個變態，將他們拖入夢中折磨、恐嚇。
但是誰讓顧致親眼見證過那個單純的小林睿是如何變成如今的模樣呢。
或許主觀上來講，三名受害者完全沒有錯，但是讓每個人將自己代入到林睿的角色里，誰又不想有個英雄一般的角色來拯救正處於危難中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