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歷史

金色的長發梳了個大背頭，穿着個大紅色的披風，虎背熊腰，雙目炯炯有神。

帝國皇帝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威嚴，無比的威嚴。

皇帝的顴骨很高，與閃耀的金色大背頭不同的是，兩鬢卻是斑白，臉上也佈滿了皺紋，那些皺紋使他的臉龐如同老樹皮一般粗糙，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

皇帝的歲數應該很大了，屬於是黃土邁到腦門子上那種，蒼老的面容彷彿極度疲憊，可是炯炯有神的雙眼卻顯得十分突兀。

老皇帝的外表給楚御一種極度違和的感覺，就這虎背熊腰的身板放在地表世界，絕對是吃幾斤蛋白.粉就可以去參加健美大賽的主。

可那蒼老又疲憊的面容，彷彿垂暮老者準備隨時團購買棺材安排後事似的。

最為古怪的依舊是那雙眼睛，說不上的古怪感覺，冷不丁一看，十分威嚴，可對視之後，卻覺得通過這雙眼睛給人一種這傢伙十分精明的感覺，再繼續對視的話，又覺得老皇帝是個殺伐果斷的鐵血領袖。

老皇帝擁有一雙極具欺騙性的雙眼。

三十歲的身體八十歲的臉，一雙氣質獨特又詭異的雙眼。

這就是老皇帝給楚御的第一印象。

老皇帝如電的目光掃過楚御三人。

楚御面色平靜，微笑示意，不亢不卑。

德庫拉則是睡眼朦朧，打了打哈欠，顯得有些沒教養。

至於炎蛇，還不如德庫拉呢，斜着眼睛，如同債主看着要賣兒賣女的欠債鬼似的。

帝國皇帝聖威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十分滿意的笑容，隨即坐在了代表着至高無上權利的寶座上，輕輕敲了敲樸實無華的權杖。

權杖一般都是象徵著至上皇權的用具，一般都用金銀等貴金屬打造，可老皇帝手上的權杖一看就是普通木材打造的，上面也沒有鑲嵌任何寶石，而是和一個破雨傘似的，掛着很多麥穗，每個麥穗都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骨製品。

老皇帝敲了敲權杖后，守衛們齊齊單膝跪地，楚御三人則是原地沒動彈。

正當楚御以為要上演一副“來者為何不跪”的戲碼時，老皇帝的目光聚集在了懷亞特的身上。

因為是無聲的信息交流，楚御也不知道這群人說的是什麼，他只是看到了懷亞特的面色有些不好，最終似乎極為勉強的微微點了點頭。

懷亞特轉過身，衝著楚御歉意一笑，然後快步離開了宮殿，而那些護衛們也如同潮水一般褪去隱到了黑暗之中。

懷亞特離開，那些長弓御姐和金頭盔士兵也離開。

對於這個情況顯然讓楚御詫異不已。

這群護衛。。。不是為了防自己，難道是為了提防懷亞特？

楚御實在是想不通這個道理，懷亞特是整個帝國最高的軍事指揮官，怎麼可能和皇帝二人暗中不合？

再說了，這也不像是老皇帝故意擺譜叫來這麼多護衛撐場子的樣子，如果是的話，護衛們又為什麼隨着懷亞特的離開而離開？

楚御微微看了眼老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炎蛇悄聲說道：“七米的距離，兩秒之內我能擒下這老頭。”

德庫拉也低聲說道：“最近的侍衛也在二十米之外的距離。”

楚御沒搭理這兩個膽大包天的白痴，只是心裏暗暗奇怪。

要不是那些侍衛是防備懷亞特的，要不然就是老皇帝藝高人膽大。

老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權杖，嗓音低沉有力：“你們是。。。華夏人吧，我的祖先，同樣來自地表。”

一句激起千層浪，楚御呆立當場，連德庫拉和炎蛇都面色劇變。

“我們，是被放逐到地底世界的。”

老皇帝扭動了一下身體，似乎不是很喜歡寬大的寶座，隨即站了起來，走下了台階后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台階上，用權杖輕輕的敲打着手掌，似笑非笑道：“很驚喜，對嗎？”

老皇帝敲擊手杖似乎帶着某種莫名的節奏，笑吟吟的。

楚御很快恢復了鎮定，苦笑不已。

這哪是驚喜，完全就是驚嚇。

炎蛇一臉狐疑，看向了德庫拉：“你在地表聽說過這群人嗎？”

“沒聽說過。”德庫拉搖了搖頭，看向老皇帝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到地底世界的？”

“泥盆紀。”

“泥盆紀？”楚御再次被嚇了一跳，瞠目結舌：“地質時代古生代中的第四個紀元，泥盆紀？”

德庫拉驚叫出聲：“三點五億年前？”

楚御哭笑不得：“尊敬的皇帝陛下，據我所知，泥盆紀。。。哪怕是泥盆紀後期，也只有原始的兩棲類和迷齒類生物誕生，而且那時候，物種似乎全是海洋生物吧？”

“是的，你們地表人類所說的海西運動，知道嗎？”

楚御點了點頭。

所謂的海西運動，是指海陸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的時期，在這個過程中也導致了物種大滅絕，地球上的聲明物種至少滅絕了百分之七十五，海西運動結束后，也代表着古生代的結束。

說得再通俗點，海西運動其實就是造山運動，西歐的海西地槽、北美東部的阿帕拉契亞地槽、歐亞交界的烏拉爾地槽、中亞哈薩克地槽及華夏的天山、祁連山、南秦嶺、大興安嶺等地槽褶皺回返，形成巨大山系，然後北半球各古地台之間的地槽帶變為剝蝕山地。

“我們的祖先，是在海西運動期間，來到了地底世界。”

“泥盆紀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有文明誕生，更不要說是人類了。”德庫拉滿臉信個你個鬼的表情，不屑的說道：“拜託，攀親戚也要找個像樣的理由好不好？”

楚御瞪了一眼德庫拉，示意後者閉嘴。

楚御想不到老皇帝編造這個瞎話有什麼樣的目的，因為扯這個蛋沒有絲毫的意義。

可同樣如德庫拉所說，泥盆紀中的確沒有任何智慧文明的誕生。

看向老皇帝，楚御笑道：“請原諒我們的孤陋寡聞，根據地表世界的歷史記載，泥盆紀的確沒有迸發出任何智慧文明的火花。”

“歷史記載！”老皇帝哈哈一笑：“沒有人見證過的歷史，誰又能證明這是歷史，既然無法證明歷史，又是怎麼記載下來的？”

楚御啞口無言。

還真別說，這老頭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畢竟沒人去過泥盆紀，都是從化石中推測出泥盆紀的情況。

德庫拉翻着白眼問道：“據我所知，你們這個所謂的帝國文明都被團滅了一百多次，那你們是怎麼記載歷史的，你又怎麼能確定你們是地表人類，又怎麼確定你們是被放逐到地底的？”

楚御沒吭聲。

德庫拉說的，也是他想要問的，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其他的疑問。

炎蛇對這種事情沒有任何興趣，他不在乎老皇帝的種族是哪來的，他光想着怎麼讓老皇帝怎麼沒的，當然，要是一會火拚起來的話。

老皇帝微微看了眼言語間滿是敵意的德庫拉，也不惱怒，只是淡淡的說道：“在泥盆紀時代，也就是我們在被放逐到地底之前，我們的文明程度早已超越了你們，超越了你們地表文明，如今的地表文明。”

老皇帝沒有反駁德庫拉，只是在敘說，給人的感覺，就如同在敘說一個事實，真是的事實一般。

楚御面色複雜。

如果老皇帝沒扯淡的話，那麼這群人不但誕生於泥盆紀，而且那時候文明水平就超過現在的地表世界了？

這個消息不亞於平地驚雷，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群人難道是地表人類的祖先？

或者說是早在人類誕生之前，就有更加古老的人類生存在地表世界了？

德庫拉嘿嘿笑着問道：“既然你們那麼厲害，又是什麼導致滅亡的，天災？人害？”

“人害導致的天災。”老皇帝的語氣慢慢的變的沉重，開始講解起他們的“歷史”和“起源”。

“在被放逐之前，我們的人口不斷向海上城市集中，而且人口數量逐漸超過了臨界點，為得到有效的控制措施下，我們的文明進入了崩潰的邊緣，最可怕的，則是人們毫無節制的消耗着資源，破壞着資源，陸地資源，海中資源。”

楚御聳了聳肩。

歷史何其相似，地表人類也快走到這一步了。

老皇帝的雙眼也一直聚集在楚御的臉上，繼續說道：“資源只是其中之一，醫療也無法得到保證，最為嚴重的，則是食物供給，為此，帝國的生物學家們找到了解決食物供給的方法，也是唯一的一種方法，利用生物和工程技術，他們製造出了供養裝置。”

“供養裝置？”楚御皺眉打斷道：“您說的不會是大樹觸手精吧？”

“大樹觸手精？”老黃帝微微一愣，緊接突然哈哈大笑：“不錯，地表語言很有趣，你的形容很準確，就是大樹觸手精，這個詞彙形容的很準確。”

楚御摸了摸鼻子，訕笑了一聲。

對於自己對未知物種亂起外號這件事，白月一直嗤之以鼻，沒想到今天居然受到了人家國家領導人的最高肯定，可惜剛剛沒錄下來。

老皇帝收斂起了笑意：“通過大樹觸手精來分解屍體，將其轉化為食物，這就是解決食物匱乏的唯一方法，屍體，同類的屍體。”

楚御瞳孔微縮：“供養裝置最早分解的不是畸形怪，而是人類的屍體？”

“是啊，很可怕對嗎，謀殺自己的族人，將他們變成屍體，的確很是駭人聽聞，而找到這種方法並且實踐的，正是我們自己，為了生存，我們祖先的行為，令人背脊發涼，或許這才是我們被放逐的原因吧。”

老皇帝面色莫名的繼續說道：“窮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殘疾人、病人，這些，都是食物的來源，或許是這種手段太過殘忍，食用了這種特殊的事物后，人類逐漸出現了疾病，而疾病則不斷獲得了極強的感染里和傳播能力，病毒的發展超出了人類社會以及當權者的控制，最終，末日降臨了，或許畸形怪，也是從那時開始出現的。”

“等等。”楚御打斷道：“畸形怪不是地底生物嗎？”

“地底世界沒有任何土著生物，回溯所有一切的根源，都來源於地表。”老皇帝似笑非笑的說道：“地表，地底，並不應該被區分，就如同地表世界不同的國家領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