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西門龍錦的傳說
一、西門龍錦的傳說
縱然有龍泰和那個夥計在插科打諢,但因為之前那個不甚愉快的小插曲,桌上的氣氛始終顯得有些怪異。
“這位龍錦大人還有什麼傳說嗎?最好和月牙鎮有關的。”一直靜靜聽着他們談論的龍七忽然開口。
“哎,您別說,這還真的有!”提起關於月牙鎮的傳說,那夥計開始有些滔滔不絕了起來,“說起來龍錦大人同我們月牙鎮還是頗有淵源的,據說當年龍錦大人曾經愛上過一個人類修真者,就是在我們這月牙鎮定的情,龍錦大人還送了那人類修真者一件寶物作為定情信物,不過據說那寶物太過逆天,惹來了那個人類修真者師門的覬覦,那個時候龍錦大人還年輕,聲名未顯,那些人膽大包天企圖活捉龍錦大人,結果自然沒有得了什麼好下場,只可惜了那件寶物最後不知流落何方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變成傳說,西門龍錦連眉頭都沒有挑一下,只一徑飲酒。
龍七卻是眼睛一亮:“不知是件什麼寶物呢?”
那夥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就不知道了,只是傳說而已,具體是真是假都沒個定論呢,要我說八成是假的吧,當年也有許多人因為這個傳說來月牙鎮尋寶,不過都空手而回了,這些年已經沒什麼人來了。”
龍七點點頭,沒有多問,隨手打賞了他一顆靈珠。
那夥計領了賞,乖覺地退了下去。
“龍七,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待那夥計退下之後,龍陵問。
“我剛剛聽到之前離開的那一對主僕說的話,似乎這附近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龍七笑了一下,道。
龍陵精神一振,他是知道的,龍七得了龍之傳承之後,神識變得十分強大,定是她通過神識窺視了剛剛離開的那對主僕。
“她們說了什麼?”
龍七將剛剛聽到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龍陵隱諱地看了一眼樓下坐着的莫老三,心下暗自警惕,看來這三千五百多年以前的九幽大陸果然深不可測,那個看似粗魯莽撞的漢子竟然大有來頭嗎?
“那對主僕看起來也頗有來頭的樣子。”龍泰插了一句。
“如果沒有看錯,那個白衣女子身上的佩飾應該是出自臨淵城主府。”一直沉默的關思言忽然開口,見大家的視線向自己聚攏,她抿了抿唇,解釋,“我曾在古書上看過一則雜記,上面用圖形記錄了慕容家家徽的形狀,剛剛那個白衣女子身上的佩飾便像極了慕容家的家徽。”
事實上,關於“神魔之地”的記載也是出自那本古書,只是關思言自然不會說得那麼詳細。
“哎呀,我說西門龍錦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原來是歷史課本上的人物啊!”提起臨淵城,龍泰一臉的恍然大悟,“這麼說來果然是個大人物了,她可是九幽大陸長老制度未終結前的九大長老之一呢!”
在場的都是傳承堂的精英弟子,自然都學過大陸歷史,在“九幽大陸長老制度的終結”那一節里,便詳細記載了這麼一段話:“原九幽大陸共分為九個州,分別由九位大長老管理掌控,長老位每五十年更換一次。臨淵城是九幽大陸的中心城,不在九州之中,每五十年一次的長老會便是在這臨淵城中舉行。”
臨淵城在九幽大陸是超然的存在,而這個時期臨淵城的城主便是姓慕容。
一個身上佩戴着城主府家徽的少女,能夠讓她也心動的東西,該是多麼了不得的寶物,尤其是……這個寶物還是出自傳說中的九幽大陸長老西門龍錦之手。
這般天大的機緣就在眼前,幾乎在場所有人都心動了。
當然,這個“所有人”並不包括西門龍錦本人,她正自得其樂地飲着酒,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可惜沒有其他的線索,剛剛那夥計不是說了之前來尋寶的人都失望而回了么,而且我們只剩下七日的時間了。”龍泰說著,又有些沮喪了起來。
一直沉默的龍凝秋拍了拍腰間的黑色綉袋,便見裏頭竄出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只能看到一道殘影,眨眼間便消失了在了眾人眼前。
“我讓啾啾跟着她了。”見眾人都看向他,龍凝秋木着臉解釋。
啾啾是龍凝秋養的一隻身份、種族都不詳的鳥,速度之快,連龍族傳承堂的諸位都難以望其項背,而且尤其擅長追蹤。
龍凝秋此言一出,眾人便又覺得有了希望。
啾啾很快傳回消息,龍凝秋在眾人期待的視線中蹙了蹙眉,才道:“那對主僕去了我們之前待過的那個村子。”
“那個村子似乎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龍泰的表情有些扼腕,想起曾與寶物失之交臂便覺得心痛如絞啊!
因為啾啾傳回的消息,大家決意再回那個村子一探,許是之前的遭遇太過慘烈,這回再沒有人提議要分隊行事,就連一直不被大家接受的灰衣少年和那個明顯是拖累的龍女也沒有人開口排斥。
事不宜遲,龍泰立刻喚了夥計過來結賬。
待眾人摩拳擦掌地站起身準備出發的時候,卻發現那廢物龍女懶洋洋地坐着喝酒,一副明顯不在狀況中的表情,而灰衣少年則是一動不動地守在她身側。
龍陵憋不住先惱了,他蹙眉極不耐煩地道:“你們走是不走?”
西門龍錦擺擺手。
灰衣少年看了她一眼,也搖搖頭。
龍陵本想訓斥,到底忌憚着之前那莫名沖他而來的威壓,到底忍住了。
“算了,我們走吧。”龍七按了按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龍陵眼神轉暖,不再理會旁人,轉身隨龍七離開,龍泰也忙大步跟上。
龍凝秋掃了龍女一眼,又看了看那灰衣少年,亦轉身大步離開。
關思言是最後一個走的,她定定地盯着灰衣少年看了一陣,終是捏緊了手中的斷魂劍,默默跟着傳承堂一行人離開了。
目送傳承堂一行人離開,西門龍錦敲了敲桌子,舉起了手中的本子,上面寫了四個大字:“再來一壇。”
候在一旁的夥計利索地應了一聲,轉身取酒去了。
醇香而清冽的酒液滑入喉中,這滋味着實令人迷醉,西門龍錦向來是個見了美酒便走不動路的,這一飲,便是飲到了夕陽西下。
帶着微醺的醉意,西門龍錦趴在窗台上向外看,外頭已經有店家掛上了燈籠,星星點點,煞是好看。
突然,有一輛馬車橫衝直撞地闖進了她的視線,駕車的人有些面熟,正是村子裏見過的那個吹塤少女。
那少女此時滿面驚惶,一邊趕車一邊急切地四處張望,似乎想躲開什麼,又似乎在尋找什麼。
疾馳的馬車驚擾了道上的行人,引來罵聲一片。
罵聲未歇,便見一道凌厲的冰刃破空而來,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正奔跑的馬車一下子被毀去了半邊。
少女被那可怕的聲響嚇壞了,慌忙回頭去看:“爺爺!”
“不要回頭,快走!”破敗的馬車裏響起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
少女忍了淚,咬緊牙關狠狠一鞭子抽在馬腹上,可是饒是馬車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異獸。
一輛異獸拉的車以極其恐怖的速度逼近,很快便近在咫尺,又是一道冰刃襲來,直中馬的頭部,那拉車的馬立時斃命。
隨着那馬倒地,本就破敗的馬車徹底四散裂開,有人從那馬車裏滾落下來,狠狠摔在地上,因為慣性,他摔極重,立時有鮮血浸透了衣裳。
“爺爺!”少女驚呼一聲,拖着扭傷的腳撲了過去,小心翼翼扶起了那滿身是血的男子,“爺爺你怎麼樣?傷到哪裏了?”見他滿身都是血,少女又急又怕,一邊哭一邊顫抖着問。
那男子輕咳一聲,吐出了喉中的血,這才緩過氣來,藉著那少女的攙扶坐起身,抬頭便見一輛異獸拉的車正停在不遠處。
兩相對峙,強弱懸殊。
見此情狀,路人忙不迭地紛紛躲避。
“不自量力的螻蟻,還不速速將東西交給我家小姐!”異獸拉的車上,粉衣的婢子掀開雲錦織就的軟簾,站在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那相互攙扶着站起身的爺孫倆,一臉倨傲地開口。
“我手裏沒有你們要的東西。”那滿身是血的男子咳了一陣,好不容易穩住聲音開口。
粉衣婢子“呵”的一聲,甩手便是凌空一個巴掌,將那男子狠狠摑倒在地,這才不屑地道:“不見棺材不掉淚。”
那男子本就受傷極重,哪裏經得起這一巴掌,立時又吐出一口血來。
“爺爺!”少女哭叫着撲上前,一直在村子裏生活的少女哪裏見過這等場面,她哭着回頭狠狠瞪向那出手的粉衣婢子,“你們欺人太甚!我爺爺說沒有就是沒有!修仙者藉著仙法欺壓凡人,就不怕他日會有果報嗎!”
“多嘴的丫頭!”粉衣婢子冷笑一聲,毫無預警地甩手一道銀針便向著那少女而去。
那看似已經奄奄一息的男子卻是突然伸手,拿一旁散了架的車軸擋住了那閃着幽光的毒針。
粉衣婢子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銀針居然被擋下了,不由得微微一愣。
“清景退下,你不是夜公子的對手。”異獸拉的車上,響起一個柔和的聲音。
粉衣婢子咬了咬唇,略帶不甘地後退一步,走到車邊,掀開了軟簾。
慕容霜從車上款款走下:“婢子無禮,還忘夜公子海涵。”
夜公子……
那滿身是血的男子乍一聽聞這個稱呼,眼神便是微微一變,過了一陣,才緩緩道:“我這孫女只是凡人,你們不得傷害她。”
“我們此行,也並不是為了殺人而來,只要夜公子將東西給我,你們自可安然離開。”慕容霜笑盈盈地道。
那男子輕輕嘆息了一聲,隨即抽回了被那少女扶着的手臂:“阿錦,等爺爺攔着他們,你快些走吧。”
“阿錦不要!”少女見狀,驀地瞪大眼睛,再一次抱緊了他的手臂。
那男子輕輕拂了一下,少女便不自覺被揮退幾步,正待他要動手,便突然一僵,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似的,竟是動彈不得。
“鳳禹宗夜清和,也不過如此。”慕容霜淡淡開口,“幼時我常從爹爹口中聽到你的名字,只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原來竟已墮落至此,我念你是還算是個人物,便好好將我要的東西交出來罷,休要等我動手,反正你如今這個樣子,那等寶物落在你手裏,也不過是使寶物蒙塵而已。”
那男子卻是垂下眼帘,不再開口,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看得一旁的粉衣婢子氣結不已:“你都要死了,還抱着個寶物有什麼用?便是你死了,我家小姐也一樣能夠找到那寶物!”
“那便,等我死了,你們再找罷。”那男子開口,氣息平穩,不急不躁。
粉衣婢子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下意識看向自家小姐,在注意到小姐的目光正瞥向不遠處那隻知道掉眼淚的少女時,忙一把扯了過來,冷笑着道:“你這孫女,你也不管了么?!”
那男子頓了一下,閉目不語。
沒有人注意到,斜對面安福酒樓二樓的窗口,正趴着一個小小的女孩。
她靜靜地看着那閉目等死的男子,有一陣恍惚。
夜清和……
記憶里的夜清和,總是一身碧色衣裳,有着天底下最溫暖的笑容和最柔軟的心腸,他是修仙門派鳳禹宗的首席大弟子,先天靈體,八歲築基,十九歲結丹,不過二十五歲,便成功結嬰,成為鳳禹派年輕弟子中的第一人。
西門龍錦第一次見到夜清和的時候,便是在之前碰到他的那個小村莊。
那個時候,她剛剛從神魔之地取了冉遺出來,滿身是傷,靈力枯竭,連動彈一下都費勁,甚至沒辦法保持人形,無奈之下,只得躲進了神魔之地外圍的小村莊,棲身在一處破廟中。
西門龍錦的原身是一條錦鯉,最是渴水,妙的是那破廟之中恰好有一汪清泉,於是這一待,便是半個月。
因為她修復身體鬧出了些動靜,不慎被村民看到,便有了破廟鬧鬼的傳言,三人成虎,傳言愈演愈烈,鬧得人心惶惶,漸漸沒有人再敢靠近那破廟,倒是誤打誤撞成全了她。
她因受傷頗重急需靜修,沒有人敢靠近是再好不過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偏偏那麼巧,鳳禹宗的夜清和入世修行,剛好途經村莊,若是一般修仙者定然不會理會村民的訴求,可偏偏來的是夜清和。
於是,在村民的祈求之下,他來捉鬼了。
破廟裏當然沒有鬼,有的只是一條滿身是傷的小錦鯉。
他循着氣息在那汪清泉中找到了躲在蓮葉下的她。
本無交集的兩段人生,便有了奇妙的交匯點,一段孽緣由此開始。
西門龍錦的人生向來是黑白的,沒有任何色彩,不容許有溫情存在。她自記事起便是獨自一人生活,輕易不許見父母,她身上背負着興盛全族的使命,她獨自一人向著強者之路攀爬,不許哭泣,不許後退,不許懈怠。
龍蘭在娘親懷中撒嬌打滾的時候,她在冰天雪地里修行,龍蘭在學堂里和小姐妹嬉笑鬥嘴的時候,她在極北的深淵裏和三頭鬼魚搏命,龍蘭在梳妝打扮的時候,她陷在萬里冰層之下,被七星魔章噴了一頭一臉的毒液,被劇痛折磨,險些去了半條命。
她就是這樣長大的。
然後,在她最孱弱,最無助的時候,她遇見了夜清和。
他替她療傷,他對她微笑,他教會她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
……然後,也給了她最沉重的背叛。
在西門龍錦陷入回憶的時候,樓下慕容霜已經不耐煩了,清景是慣會看主人臉色的,纖指一揚,一枚毒針便欲刺入阿錦的脖頸。
看那泛着幽藍色光澤的針尖,若這一針被刺了下去,那個叫阿錦的少女估計便是立時斃命的下場。
西門龍錦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中還剩了半罈子酒的酒罈砸了下去。
那酒罈彷彿長了眼睛一下襲向清景,清景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狠狠砸了過來,眼前一黑,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那東西砸中,力道之恐怖,把她整個人都砸飛了出去。
慕容霜眸色一寒,立時抬頭看向酒罈砸來的方向,便見一個有些面熟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口。
……是那個小啞巴!
慕容霜蹙了蹙眉,原以為不過是個蒼白孱弱不良於行的小啞巴,這才沒有多加為難,如今看來……這月牙鎮還真是藏龍卧龍之地。
尤其令她在意的……是她的眼睛。
想起在酒樓里,這個小啞巴盯着自己看的時候,那種令她感覺相當不快的眼神……慕容霜藏於袖中的手微微握緊。
她的眼神……太像那個人了。
“是你!”一旁全然不知自己已從鬼門關晃悠了一圈回來的少女也看到了趴在窗口的小女孩,立時驚叫起來,隨即一臉喜色地衝到那男子身邊,“爺爺,是那個小姑娘!你要找的那個小姑娘!”
久久沒有聽到爺爺的聲音,少女疑惑地側頭看向那男子,便見他正微仰着頭,怔怔地看着那個趴在窗口的小女孩,竟是已經痴了。
差點被眾人遺忘的清景好不容易站起身,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整條右臂鮮血淋離,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竟是已經廢了,不由得尖叫出聲。
慕容霜看了一眼自家的婢子,面色有些難看起來,她目光凌厲地看向樓上的小女孩,立時動了殺心,雖不知她是何來歷,不過看她這模樣該是尚未長成,而且瞧着陣勢,不先除了她,那件寶貝怕是難以到手了。
她心念一動,西門龍錦便覺身上一緊,一道冰霜幻化的白色繩索憑空出現將她捆住。
“收。”慕容霜輕喝一聲。
西門龍錦立時被那繩索拖離了輪椅,直接從窗口被揪了下去。
“龍女!”灰衣少年微驚,忙也從窗口跳了下去。
他速度很快,在西門龍錦將要被那繩索拖着砸入地面的時候,搶先一步將她抱入懷中。
在那小小的身體被從窗口拉下的時候,夜清和只覺心中一慌,下意識上前想要接住她,卻終是晚了一步。此時正站在她兩步開外的地方,看着灰衣的少年抱着她,他手臂微微前伸,作出擁抱的動作,臂中卻是空落落的一片。
慕容霜卻是看着礙眼得很,不知為何,她一看到這小女孩便覺心氣不順,只想立刻將她殺之而後快,果然是因為那雙眼睛吧……
明明不過是個瘦骨伶仃的小女孩……卻偏偏有着和那人一般的眼神。
着實可恨。
西門龍錦低頭瞥了一眼困住自己的冰霜繩索,果然這個傳聞中身體不大好的慕容大小姐也不是泛泛之輩,瞧她這一手,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冰霜幻化之術,卻是顯然對冰霜之氣的掌握已經爐火純青。
臨淵城城主慕容雲實是個人修,能夠在九大長老的壓力之下安然坐鎮臨淵城,他自是實力強悍,據說有化神巔峰的修為,不過他夫人卻是妖修,據聞原身是只火狐。那火狐在懷着這位大小姐的時候誤食了冰凌神石,冰凌神石對於水靈根和冰靈根修士來說是無上至寶,但對於火屬性的火狐來說,卻是劇毒,縱然有慕容城主各種天材地寶養着護着,那火狐終是強撐着生下這位大小姐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而這位大小姐估計是在胎中受了冰凌神石的影響,自出娘胎便帶了種怪病,據西門家收到的情報,這位人與妖混血的大小姐天生廢體,沒有靈根,並且因為在胎中受了冰凌神石的影響,身體極是孱弱,很少出現於人前,如今再看……這位慕容大小姐竟然身俱單一冰靈根。
在人修中,這也是上好的資質了。
若是不出所料,怕是那枚冰凌神石已被她煉化為己用了。
在西門龍錦研究着那條困住自己的冰霜繩索的時候,那冰霜繩索突然一緊,竟然幻化為一條白色巨蟒,那巨蟒十分逼真恐怖,它哈氣成冰,高昂着巨大的頭顱竟是要將西門龍錦連帶着那灰衣少年一口吞下。
西門龍錦微微眯了眯眼睛,周身突然泛起一層淺藍色的水霧,那水霧彷彿帶了腐蝕性一般,甫一碰觸到那巨蟒的身體,便將那外觀恐怖的巨蟒同化了。
不過片刻的工夫,那巨蟒已經被吞食乾淨,反倒是西門龍錦周身的水霧越發的凝實起來。
慕容霜微微一驚,因功力反噬,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來,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有些驚魂不定地看向那仍然被灰衣少年抱在懷中的小女孩:“你……究竟是誰?!”
殊不知,此時灰衣少年也是十分驚訝,他之前分明聽到關思言說過,這對主僕來歷不凡,若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得罪她們。如今見龍女出手了,他便是抱着同歸於盡的念頭打算拚死一搏的……
誰料他懷中這小小的龍女不出手便罷,一出手竟是這樣驚人……
在混沌之地的傳送陣前,那位狐族的楚公子分明說過,因為是錯時空傳送,所以限制極大,諸位領隊長老也是因為靈力太過強大,容易引起時空混亂,這才無法通過傳送陣……如今這位龍女出手之間的力量如此駭人……
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正疑惑着,一低頭卻見龍女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顯然剛剛那一擊已是拼盡了她的全力,倒有些釋然了。他將她抱着更緊了一緊,後退一步戒備地看向那正虎視眈眈看過來的慕容霜。
慕容霜顯然也已經看出那小啞巴已是強弩之末,當下冷笑一聲,手中便突然出現一把弓大的弓箭,那弓箭亦是冰霜凝結而成,其實隱有霜氣繚繞,帶着令人壓抑的氣息。
只一眼,灰衣少年已是心生忌憚。
若是被這一箭射實了,怕是……
西門龍錦輕咳一聲,咽下了湧上喉頭的腥氣,剛剛那一擊爆發的靈力已經違反了時空規則,她被規則之力反噬,此時身體軟綿綿地調不起一絲力氣,竟比當日剛出殼時還要虛弱。
慕容霜顯然已經看出他們的窘境,嘴角微微翹起,拉着箭弦的手指輕輕放開,一道冰霜之箭便帶着毀滅的力量向著他們呼嘯而去。
卻見一個身影比那冰箭更快,撐起一道防護的結界便沖了上去。
“爺爺不要!”阿錦尖叫一聲。
西門龍錦有些不悅地微微蹙起眉頭,瘦小孱弱的身軀之上陡然出現一股令人戰慄的威壓,雙目竟然已經隱隱變為血色龍瞳。
縱然心裏清楚,這一下擊實了,怕是她的肉身就要因為規則之力的反噬徹底崩壞了,可是西門龍錦卻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夜清和因她而死。
當日他的背叛,她已用他師門的鮮血來償還。
如今她和他再無羈絆。
而她西門龍錦,最不喜歡的便是欠着別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