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 遊魂得歸
楊厚土可沒管他們那懷疑的眼神,從地上拿起了先前從楊大明家拿出來的一個小碗兒遞給了楊大明:“拿着!那什麼,叔,你怕痛不?”
瞧這問題問的,誰不怕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是楊大明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楊厚土哦了一聲沒搭腔,伸手在口袋裏磨了半天摸出了那把小瑞士軍刀,伸手就把楊大明沒拿碗那隻手給拉了過來。
“你幹嘛?”楊大明看見自己這個遠房侄子二話不說就要拿笑道戳自己的手嚇得心裏一哆嗦趕緊大聲喊道。
“呃!我戳你手指呀!”
“為啥要戳我的手指?”楊大明鬱悶了。
“這招你爹的魂兒肯動要用你的血呀?難道用我的?”
“那...那你問我怕不怕痛!我都說了怕了你還要戳我。。。”楊大明心裏都快罵娘了,你要戳直說啊!沒見過你這麼逗人的。
“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怕就你自己戳,你這不是怕嘛!怕就我幫你戳呀!”看着他說這話那眼睛裏居然還有着一絲天真,要不是這貨是真心來幫自己的,沒準兒就連楊大明這樣的老好人都要暴走了!
這特么什麼邏輯?不過沒辦法,這爹的魂兒那是必須的儘快召回來的,見過鬼的人都會更容易相信輪迴這碼事兒,所以這事兒關乎孝道,大意不得。
咬着牙讓楊厚土給自己的食指放了血之後,楊厚土又提出了一個更讓他有點兒吃不消的要求。那就是讓他哭,還最少得把碗底兒裝滿....天可憐見,他不是個不孝子,這兩天老父離去,那可真的是每日肝腸寸斷以淚洗面,特別是自己老漢又碰上這麼檔子事兒,哭得那可真的叫一個傷啊。可,這現在家裏事了,剛緩過氣來,你突然遞個碗就讓他哭,還規定了流量....這麼突然,都沒點兒準備,哭不出來啊。
清水一脈的招魂術同樣自成一系,沒有符籙,就用親人淚水以及少許血液就可以進行操作了。一般出現亡魂找不到的情況,不管是哪個分支,都得用招魂術,可支脈不同手法就不同,這成功機率和意外情況也就高低不一,半桶水濫用符籙,招錯魂兒招個惡鬼回家也是極有可能的。
清水一脈的那位不知名的傳奇祖師所創的這種以直系親屬的淚血來施展的招魂術就非常的精準,目標單一,基本上不會出現偏差。當然,就算萬一出差錯,那招回來的也不會是外人,三代以內血脈相連,至多不過把你去世了又還沒輪到他投胎的隔輩給召回來而已。
“我說大明叔,你倒是哭啊!你不哭我咋開整?”農村夜晚寂靜得很,站在這兒半天就盯着香燭,大冬天的冷風淅淅,這就是不怕鬼的人也覺得滲得慌嘛。楊厚土現在可是病人來着,精神不好,要是再整個傷風感冒就不好了嘛!
“可我....我現在哭不出來啊!”這話說得楊大明本人都有點不好意思,自己親爹的事兒,自己現在居然哭不出來,這在農村可是個大忌諱,讓別人知道了指不定得怎麼說呢。
醞釀了半天依舊無果,這楊大明端着碗苦着臉就是哭不出來,劉坨子突然冒了句:“要不,大明叔我去你家灶房看看有沒有辣椒粉什麼的,來點兒外力就有眼淚了嘛!”
“誒?有道理哈!”楊厚土點了點頭,不過他想了想覺得這方法好像有點兒殘忍,隨即轉頭看向了臉都已經青了的楊大明道:“辣椒粉到不至於,不過既然現在哭不住來那就只能藉助外力了,大明叔你看你要不就蹲這兒讓香燭紙錢好好熏一下得了。”
想了想辣椒水和面前這個煙,楊大明毫不猶豫的端着碗直接就在墳前蹲了下來。香蠟紙錢融合后的青煙對於眼睛的殺傷力還是挺強的,這剛蹲下一小會兒,楊大明的眼睛就控制不住的開始流淚了,最惱火的是他還不能擦,還得把碗拿到面前接着,一滴、兩滴、三滴...不一會兒,一個小碗底兒的淚血混合物便完成了。
接下來嘛,就是楊厚土的表演時間了,只見他大大咧咧的端起碗讓兩人退後,自己就伸出食指不停的在碗裏攪着,嘴裏還像是在唱歌一樣念叨着:“魂歸兮,魂歸兮,孤魂在外悲流離,難歸難歸~~幸得家門子嗣孝,還來還來,親血含淚指歸途哇~~楊家四爺隨淚歸~~~血淚招魂,起!!!”
起字一落,他那一直在碗裏攪拌着的那根食指猛的一抬,那碗裏本來有規律旋轉着的液體居然順着他的手指一下子就呈直線從碗裏沖了出來,一滴不剩全部升起。更讓身後兩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液體居然就這麼衝到他齊眉高的空中就這麼漂浮着不動了。像是電影裏那些太空船里的水一樣,看着太玄幻了。
“接着!”他把碗一下子拋給了身後的劉坨子,轉身凝視着自己眼前的着一汪漂浮的液體雙手平舉開始結印:“魂歸有路,血引八方!去!”手裏的印法一字一變換,看得劉坨子一愣一愣的,這就是手把手教他他估摸着也學不會,真不知道這楊二娃咋滴就那麼厲害,那書上畫的那一個又一個的手印圖畫得跟鬼畫符一樣。
他也看過一下,我擦,什麼鬼!完全跟他不在一個頻道,就這畫的楊二娃也能學會?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工夫,漂浮着的液體突然散開變成了一顆顆黃豆大小的血珠,隨着楊厚土的一聲“去!”突然散開消失無蹤。
“大明叔!那什麼,你現在跪下哭,哭不出眼淚也行。反正就在這墳頭一直哭就行了,直到楊四爺的魂魄到這兒為止!”楊大明早就被他這一手給震撼的服服帖帖的了,他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這手法不去拍電視劇真的可惜了啊!
聽到楊厚土這麼吩咐,他一聲不吭直愣愣的就跪下開始乾嚎起來,農村人的假哭水平那可不是蓋的,有時候村裏有白事兒什麼孝子賢孫有哭不出來的,這棺材面前又不能沒點兒動靜,有的人就會花個幾十百把塊請個比較親近的同村人頭上裹着長長的白喪布腦袋埋在棺材邊兒上可勁兒哭。
所以很多村民都會哭喪,而且哭起來特專業,那叫一個悲痛欲絕,這可是門兒手藝來着。而楊大明這哭着哭着也許是真的又勾起了傷心事,那聲音是越發的響亮,就連眼淚都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流了。劉坨子和楊厚土鬱悶的撇了撇嘴,這樣也行?那先前還費那麼大勁幹嘛....
魂!雲鬼也!所以亡魂的特徵就是輕,虛無縹緲。而新鬼那就是在這基礎上還得加上一個傻字,哦不,應該是呆!沒什麼意識思維,就這麼隨風飄蕩見人就跟,身前事已了,沒有怨念的一般亡魂.
沒有讓陰差帶着走一圈地府,也就是沒有過過陰的鬼,那基本上只能算是一種遊盪於人間的氣流,沒有思維也就更談不上享受子孫香火,畢竟要等投胎那是個很漫長的周期。
要是連香火都沒有,說白了就是個連飯都吃不上的傻子,要熬到哪個陰差出來帶人的時候順便看到再把魂兒帶下去,那得多大的運氣?所以....很是凄涼。
所以楊厚土也只能在心裏期盼這楊四爺別傻愣愣的跟着誰跑遠了才好。招魂也是有個範圍界限的,要是跑遠了,那就是把楊大明血放幹了哭死他都招不回來了。那些淚血珠四面八方的散開,若是遊魂聞到它親人的氣味自然就為尋着餘味飄蕩而來,但這血珠也不是說能無限的散開,到了一定的極限距離同樣會消散,而這個距離就是血淚招魂術的極限範圍。
索性老天爺開眼,不到半小時,一陣陰風輕輕襲來,楊厚土知道,楊四爺到了。不過他還是摸了一把楊大明臉上的淚水開了下靈眼確認一下。這可不開玩笑,自己這可是第一次照本宣科的招魂,這要是招錯了,而自己又裝逼沒確認就鬱悶了,隨便招個孤魂野鬼鳩佔鵲巢的話那又是一筆鬧人的孽債。
靈眼一開,這楊大明身後站着的的確是楊四爺不假,仍舊是狼狽不堪面相凄涼,他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自己兒子的身後看着楊大明哀嚎着,楊厚土輕嘆一聲道:“大明叔,別哭了。老人家回來了。”
子不見父父不識子,這畫面看起來有些哀傷,他不願多想。估計,這楊四爺之前是真的被欺負狠了,憑藉著本能回家求救,這會兒,又恢復成了一個新鬼該有的迷濛狀態了。
“我爹回來了?在哪兒?我怎麼看不見?”楊大明猛地抬頭眼角含淚的四處張望着。
你當然看不見了,着新鬼根本沒那能力在陽人跟前現形,之前那是被欺負狠了,才能讓你看得到。不過這話他也就心裏想想沒說出口,他扶起了楊大明道:“放心吧,他老人家回來了自然就會到陰宅里住下了,不用擔心。
不過這人死後棺材落地,這落地的地方在陰間都會有記錄,我們現在更換了陰宅的地方,要是陰差找不到楊四爺也是個麻煩事兒。再加上那山包上的東西也必須得想辦法解決,所以,我們等下還得請陰差,走吧!還有的忙呢!”
請陰差與其說是個道士的技術活兒,還不如說是個人情活兒。
書上說過,本分吃陰陽飯的人最好別跟陰差打交道,因為陰差分兩種,一種是善鬼,也就是當地的某一位身前大善之人死後亡魂,地府會安排其在等待輪迴的漫長時間裏擔任陰差之職,也就是讓其同享部分亡魂香火,比如說頭七,陰差帶亡魂回家,那一桌子好酒好菜,坐上席的肯定是陰差。
這類陰差比較好說話,也比較平和。而為什麼以前吃陰陽飯的不願意與陰差打交道那就是因為這第二種陰差了,這種陰差就是惡鬼中的惡鬼,他們的存在就像是警察與城管,職能大同但行事風格差異極大。
畢竟這陰間出來公幹,也不能全是老好人不是?萬一遇到怨鬼惡鬼不服從調遣的,那還就得這種惡鬼中的惡鬼出面才管用,畢竟很多事兒,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才說得通。
楊厚土雖然心中不願,但奈何那山上的玩意兒蹦出來也有他的一部分因果。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請陰差上來理個章法了,再者說,這知道現在陰間辦事兒能力如何,這要是遷了墳,陰差按照第一次棺材落地的地方去找,沒找到楊四爺,就..就算了咋整?所以,隨便怎麼想,這請陰差也是當下必行的一件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