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恰似舊人歸

第二章 恰似舊人歸

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一片蒼茫的大地,滿目瘡痍,那裏的國家戰火紛飛,然而原本依水而建的國都現在卻國破山河,支離破碎,百姓苦不堪言,

那是一個亂世,空氣里漂浮的都是一股腥甜。

這裏沒有浩如繁星的花海,也沒有似曾相識的歸燕,這裏有的是君主稱霸天下的慾望。

然而每逢亂世,也總有英雄輩出。

夢裏有一個人,他隻身一人站在這片分崩離析的大地上,他就是屬於這個時代的英雄。

征戰四海,效忠君主,然而這樣的人卻死於彎刀之下,猩紅的血液滲透到了這片土裏,年復一年,這片土地卻又在猩紅中開出了繁花。

夢裏的一個女子站在河邊,看着因戰爭而滿目瘡痍的大地心痛不止,硬生生看着她心中的英雄無辜死於刀下,做了亡魂。

女子看着自己的家人一個一個相繼死去,自己曾經輝煌的家不復存在,她哭泣着,眼淚滴落在秦淮中。

夏溫清從夢中驚醒,她覺得臉上涼涼的,去觸碰,卻發現竟是自己的眼淚。

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的這個房間,房間裏的一切渾然就是古代的陳設。

夏溫清覺得此時所見是源於自己還在夢中,她在手上猛地一掐,好疼啊,這麼真實的疼痛感,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難道自己沒有做夢?

她記得當時趙佳成向她求婚,她沒有答應,他一生氣就推了她一把,然後就不小心掉進了秦淮河中,然後一醒來就出現了這樣一幅場景。

本以為不會游泳的自己,會葬身於這淮水中,然而為何醒來會是這樣。

夏溫清發現屋裏有一張染着紅漆的桌子,桌上有一面鏡子,她看着鏡子的人,“啊”地叫出了聲。

鏡子中的這個陌生女子竟是自己?

此時房門被打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姑娘,你醒了?”

這人穿着一件玄色衣裳,長及膝蓋,上身還穿着一件細甲,黑色的長發紮起垂在腦後,他手中還拿着幾件衣裳,見夏溫清遲遲不說話,又輕喚了一遍”姑娘?”

夏溫清遲遲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景象,“這位公子,現在是什麼日子?”

女子這麼一問,現在換作是眼前的男子滿臉疑惑,“現在是北越四十八年。”

聽到這個答案,夏溫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現在是北越?還四十八年?難道現在不是2018年?”

面前的男子聽見夏溫清的話也是滿頭霧水,“姑娘,你在說什麼,什麼2018?現在就是北越四十八年。”男子定是覺得眼前這人有點不正常,於是匆匆放下手中的衣裳,讓夏溫清穿上這些衣裳后,便逃似地走出了房間,“砰”的一聲將門重重關上。

過了很久,夏溫清一直愣在原地,無論她怎麼狠心掐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過。

呆了很久,夏溫清思考很久,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雖然很不想相信,但是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她換上剛剛那人拿來的衣裳,一件長及腳踝的千水裙,像櫻花一樣淡淡的粉色,上衣是一件米白色的敞口袖短衣,簡潔乾淨的V字領,領口處一直到袖子邊綉着一串粉色的桃花。

她重新站回到鏡子前,認真仔細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這是一張稚嫩青澀的臉,估計也就十歲左右,年紀不大,但是臉模樣卻也生的俊俏,估計長大以後是個美人呢。

夏溫清突然鬆了一口氣,還好穿越來的自己長的挺好也很年輕。

想到這裏,她猛地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現在應該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如果是,又該怎麼回去?

此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誰?”

“姑娘,是我。”是剛剛那人,於是夏溫清打開了門。

男子見她穿戴整齊后,說,“姑娘,我家公子請你同我前去。”

“你家公子?”夏溫清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一個護衛,看他腰間別的那把劍就感覺他有一身功夫,至少電視句里是這麼演的,“好,我這就同你前去。”

男子在前面走着,夏溫清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穿過一條蜿蜒的走廊,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看來這家宅子的主人是個熱愛生活,崇尚自由的人,說不定是個隱者,說不定自己還能見到某位大詩人呢!

漸漸的,走廊邊高大的樹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竹林,不時有風吹動竹子發出沙沙的聲音,此情此景都讓夏溫清更想認識認識這宅子的主人了。

伴隨着風吹竹林的聲音,還可以聽見若隱若現的琴音,婉轉悠揚,配合著風聲竟然毫不違和。

感覺走了很久,終於到了走廊盡頭,盡頭處就是一片廣袤的竹林,翠綠欲滴,好似沒有盡頭,陽光從上方透下來,照得竹干就像是翡翠一樣通透,空氣里都飄着甘甜的味道。

琴聲愈來愈近了,夏溫清也愈來愈好奇這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誰,如此富有情趣,果真應該好好認識一下,又穿過了大片竹林,此時的琴聲更是聽得清清楚楚,溫柔如月光,韌勁如翠竹。

遠處,夏溫清看見有一個身影坐在林間,長發垂順,又隨意的用白的玉冠挽起一半的頭髮,從背影看並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反而很是年輕。

夏溫清不禁對這個男子充滿了好奇,年紀不大反而稱得上年輕的男子怎麼會渾身透滿了滄桑感,像是一位看破而不說破,釋然洒脫的老者。

領路的人停了下來,喚了前方的長發男子一聲“公子”。琴聲戛然而止,然而卻還有些回聲飄蕩在竹林間,“人帶到了。”說完,領路男子站到了長發男子的一側。

長發男子站起,緩緩轉過身,望向夏溫清。

看見長相后,夏溫清略顯意外,這人年輕,而且長得很好看,眉如長柳,一雙狹長的鳳眼黑白分明,眼尾有些略向上,眼神就像是一汪古井,幽深平穩卻又帶着一絲慵懶,一綹髮絲隨意地擋在額前,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腰間佩着一塊玉,他的樣子讓夏溫清想到了一個詞“溫潤如玉”,這樣的長相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也一點不遜色。

“你叫什麼名字?”他緩緩開口,聲音清朗如同山間的小溪,沁人心脾,倍感涼爽。

也許是夏溫清一直打量着眼前的人,使男子對於她的打量有些反感,又或許是因為夏溫清很久未應,使得男子有些不耐煩。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添了些凌厲,隨後輕咳一聲,夏溫清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犯起了花痴,瞬間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不好意思,小女名......"

等等,自己並不是這身體的主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的名字,眼前的男子突然這麼一問,倒是把夏溫清難住了,可是總不能告訴人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吧,反正這人既然問自己是誰,就表明他與這具身體的主人並不認識,既然兩人都不認識,隨便一說他也無從查證,更何況這人只是出於好意救起落水者,很難保一定是良人,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孤身在外,為以防萬一,於是夏溫清臨時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名溫清。“

“你姓溫?”男子又開口,語氣不急不緩。

“是的”,夏溫清有些心虛地應答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男子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我在秦淮河中救起你時,你當時穿的衣裳可是上好的綾羅綢緞,是皇宮裏的專供,普通人家怎麼會穿得起。”說完,他從袖中拿起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是我當時救起你后,在你身上發現的,這塊玉無論是出於原料是上好的羊脂玉亦或是玉上的雕刻做工,處處凸顯用心細緻。”他停了下來,拿着玉佩,向我走進,“姑娘這樣的穿着以及擁有這麼好的玉佩,想必一定出身富貴,但是據我了解,建康這個地方不大,但並沒有姓溫的大戶人家,所以姑娘你並不姓溫。”

他滔滔不絕地說完,夏溫清才發現,眼前這個男子並不是只有長得好這一個優點,他智商還很高,天啊,真是人間極品。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這身體的主人姓什麼,名什麼啊,這可怎麼辦。

算了,豁出去了,就說自己的名字吧,“想不到公子這麼聰慧,確實,小女不姓溫,而姓夏。”

聽到夏這個姓,男子也並沒有表現的驚訝,彷彿早已料到,夏溫清不禁感嘆,此人真的不一般,“不過公子,小女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公子,聽公子剛剛的語氣是胸有成竹,但是萬一公子您猜錯了呢?”

他笑笑,“不會錯的,因為我在那玉佩上發現一個不經意的地方刻上了一個夏字。”

好吧,夏溫清滿臉的黑線,原來前面所有體現智商高的推斷都是為最後一句話做鋪墊,可是這也讓自己無意知道一件事,原來這身體的主人也姓夏。

“而且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叫夏溫清,我還知道你的父親是西越的開國將軍,百姓稱他為常勝將軍的夏昀之,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夏家應該是遇到了些麻煩,不然我不會在那樣一個情況下救下夏家千金,而且,就在前幾日,皇上毫無徵兆的宣佈換人擔任開國將軍一職,所以我更加確定了夏家出事了。”

他邊說話,邊時刻注意夏溫清的表情,就算是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都會讓這個男人確定心中的猜想,然而男子卻並未在夏溫清臉上捕捉到任何錶情,因此他不禁有些奇怪。

男子覺得奇怪是因為他並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夏溫清並不是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而身體主人的父母也並非是夏溫清自己的父母親,所以從眼前之人臉上捕捉不到什麼表情也是合乎情理。

如果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在上次落水后已經去世了,而正是因為她去世,自己才得以穿越到這具身體,那麼是不是證明二十一世紀的自己其實死了,所以靈魂才會出鞘,這是不是又證明她回不去了,那麼她夢裏看到的一切,可不可能也是去世女子生前最後一刻的回馬燈?

可是這畢竟只是猜想,更何況眼前這個男子也不是能推心置腹的人,並不能把所有事都告訴他,“公子,你猜的沒錯。”

聽到此,男子也並沒有表現處任何驚訝。

此人頗有心機,他究竟是誰?

“從那日落水後到現在,我都沒有和我的父母親再見過,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男子若有所悟,“既然如此,你姑娘先在此處住下吧,設法知道你的父母親在哪后,再走也不遲。”

話說完,男子和他身邊的侍衛想要離開,夏溫清這時才想起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敢問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高轍,旁邊這位是我家公子溫陌。”侍衛說完后,便和長發男子一同離開了。

原來那位長相極佳,智商又高的人叫溫陌。

溫陌,溫陌?夏溫清若有所思。

溫陌和高轍走遠后,高轍才問,“公子,那位姑娘她當真是原來在下和公子在蕭府見到的那位?”

溫陌揚起嘴角,“怎麼,不像?”

“也不是,只是覺得有些不一樣。”高轍頓了頓,“而且,公子覺得夏姑娘還能聯繫到她得父母嗎?”

溫陌搖搖頭,“當今皇上嫉惡如仇,善妒易怒,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功高蓋主,有機會奪走自己權位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他們可能......"

"沒錯。”

“不過公子,在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姑娘真是公子的故人,為何絲毫沒有想起公子,而且公子還要叮囑在下,讓在下告訴她,公子的假名?”

長發男子揚起一抹微笑,“雖然那麼多年過去了,但是對於她的樣貌,我還是記得很清楚,更何況她長的和她母親太像了,而且憑這塊玉,我也就確定她正是當年的女子,但是她的表現很奇怪,我還有很多地方有疑問,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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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秦淮奏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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