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幫手
趙繁本來就慘白的臉,又白了幾分,被容沨抓着的左手五指扣緊想要掙脫,爭辯:“四妹妹在說什麼混話。四妹妹氣惱姐姐算計陷害了你,可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外祖母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怎麼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去算計外祖母……”
容沨冷漠一笑,忽地鬆開,見趙繁跌在床榻上,無辜道:“繁姐姐莫要生氣,妹妹只是再跟你說玩笑話呢。”
她轉頭看向容老夫人,緩聲道:“祖母讓繁姐姐兄嫂將你接回家去,並不是對你有所責罰,而是念到你孝期已滿,也該回自己的家準備結親事宜了。”容沨淡淡的話語,落在趙繁耳邊,卻如一道催命符。
趙繁眼中狠戾之色頓起,她留在侯府本就是賴掉以前父母為她訂下的婚事,另攀富貴人家。如今容四再提她的婚事,她難道就只有認命的份兒!她對容沨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表現出來。慘白的臉色多了幾分血色,呼吸不住地起伏。
容老夫人思來想去,道:“四丫頭說得對,你如今也過及笈之歲,也該回家去備親了。”
這話一出,趙繁如墜冰窖,一點一點將身下的錦被攥緊,身子隱隱顫抖。
她抽噎噎地一口氣似壓在胸口喘不過來,隨時都要暈倒的模樣,正欲說話,便聽得外面一陣吵鬧,眉眼微動,卻見外面守着的丫鬟進來道:“老夫人,表姑娘家的嫂子來了。”
容老夫人尚未說話,卻見一二十來歲的婦人與婆子推推搡搡地闖了進來:“我說你們攔着我幹嘛,老夫人在裏面與我家姐兒說話,我這個做嫂嫂的怎麼進去不得?莫不是你瞧着咱們家姐兒出身不好,也看輕與我。”
她一進屋子,見了容老夫人就笑道:“老夫人多日不見,越發像老壽星了。”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趙繁這個嫂子吳氏又慣會討好人,就是剛剛存着一絲不滿的容老夫人,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容老夫人擺了擺手,叫退了跟着一起進來的婆子,道:“我不是託人讓人去請姐兒她兄長來府上一趟,你怎麼來了?”
吳氏行了一禮,眸子一垂,笑道:“繁姐兒她兄長病了,擔心老夫人有要緊的事情這才讓我來了。哎呦!”
她忽地驚叫了一聲,瞧着趙繁躺在床榻上,連忙撲了過去道:“我們家姐兒這是怎麼啦?不是被人欺負了吧!”
她摟着趙繁,心兒肝兒地叫着:“老夫人,我家姐兒命苦,出身又不好。當初你要把繁姐兒接進侯府的時候,可是答應了咱們夫妻倆好好看護她的。”
容老夫人慢慢道:“安哥家的,繁姐兒自來府上,闔府都是恭恭敬敬、好吃好喝待着的,那有會人敢去欺負的。我叫安哥來確實有些事情要交代,如今你來了交代你也不是不可。”
吳氏目光閃爍,猜測容老夫人到底要交代什麼,又瞧着趙繁病弱哭泣的模樣,心下微緊。
“繁姐兒如今年歲大了,也不好繼續再住在侯府,今日你便將她接回去。”
吳氏聞言臉色一變,蹭地一下站起身子,見容老夫人目光有疑,訕訕一笑,又尷尬地坐了下來。
“好好的,怎麼要我們把姐兒給接回去呢。”
容沨冷笑,還道這吳氏是一心為趙繁這個小姑子來撐腰的,現在看來怕是存着有其他心思的。
容沨抬眼瞧着兩人,直言不諱道:“姐姐在府上犯了事情,繼續留在府上也會多生事端,祖母便差人去請姐姐兄長,讓你們將她接回去。”
吳氏提高聲音:“犯事兒?姑娘怕是在說笑了,我們家姐兒最一向膽小心善,進了侯府更是日日小心翼翼,怎麼可能會犯事。老夫人,你一向心疼姐兒,可不能由着別人什麼髒水都她身上潑。”她將手放在趙繁肩上,似在安撫。
容老夫人長長嘆了口氣,瞧着趙繁道:“繁姐兒你自己做錯了事情,是還要我這個老婆子來為你說。”
趙繁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吳氏問她犯了何事也不說話,只是知道流淚傷心。
吳氏咬了咬牙,話語一轉,哭訴道:“老夫人,我們姐兒可是清清白白的進了你們侯府,一句我們姐兒犯了事兒就將不明不白的打發了,這豈不讓外面的人看我們趙家的笑話……你讓我如何向姐兒兄長和九泉下的公婆交代啊!”
容沨慢條斯理道:“嫂子有心為姐姐討一個說法,不是應該問清事情來龍去脈,在做打算嗎?拉着姐姐委屈流淚,還叫人以為咱們侯府欺負了你們。”又三言兩語將趙繁如何算計她名聲一事說得一清二楚,就是吳氏有心為趙繁爭辯,也只會落下個強詞奪理。
吳氏哭聲一滯,赤白着臉,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