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肅清
容沨回到卷舒閣時,已臨近子時,負責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齊齊整整的站在院子裏,個個低頭不語。
容沨嘴角一揚:“今日大家倒是難得齊整。”平緩的語氣中難掩譏諷。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上一輩子自己從伽藍偏院兒出來后,她院子的奴僕覺得自己雖為侯府嫡出姑娘,卻招了祖母和父親的厭惡,做事越發不上心,個個跑去跟趙繁獻媚,輕賤自己。
她雙眸一暗,到底也是她自己不爭氣,被一群不知所謂的下人欺負了也不敢多說一句,生怕又惹祖母、父親不喜。
她懶懶地靠在屋子裏的美人榻上,絲毫不顧及地將手腕處的傷疤給露了出來,道:“我自認對你們還算寬厚,也從不隨意打罵你們。以為你們能念着我的好處,對我盡心儘力。可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奴才也當真把我這個主子當成是麵糰似的人,好欺負。”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急着大喊冤枉:“姑娘生得好脾氣,婢子們哪裏有以仇報恩的道理,又怎麼敢拿大欺負主子。姑娘若是瞧我們這奴才不順眼,大可趕了出去,又何必冤枉我們。”
一人開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叫冤,似乎並不將容沨放在眼裏。
只見那丫鬟嘴角尚噙着笑,臉上得意之色還未褪下,便慘叫一聲“啊!”
與容沨一起進來的丫頭原本和丫鬟婆子站在一塊兒,見有人開口頂撞容沨,便狠狠煽了丫鬟一巴掌,她是做粗使做慣的,這一巴掌打得響亮至極,打得她雙耳嗡鳴。
雲宵肅着臉,大聲道:“主子都還沒說完話,你這做丫鬟就敢出言頂撞,這還不是拿大欺負主子。留着你這有二心奴才,指不定哪天就跟梳畫一樣。”她如今得幸被四姑娘從那粗使的地方解救出來,自然好好效忠與她,別人若是敢有頂撞她自是第一個就不答應的。
那丫鬟臉色一變,嘴角還掛着一道血痕,指着雲宵,聲音尖銳道:“你不要含血噴人!我對姑娘可是忠心耿耿!”說著又衝著容沨重重地磕頭道:“姑娘!婢子可是自小跟在你身邊伺候,怎麼會敢有二心,求姑娘明察!”
容沨靜靜地看向院子裏的眾人,一雙幽深地眸子直直地看得她們發怵,幽幽道:“不敢二心?你的忠心比起梳畫又能多多少。”
又冷冷笑了一下:“我今天就告訴你們了,做奴才的不僅得會看主子的眼色,更要懂得聽主子說的話。今天雲宵給你的這一巴掌你就好好的給我受着。還有你們,若是想要和她一樣挨巴掌的,大可繼續開口喊冤。”
丫鬟婆子哪裏還敢觸容沨的眉頭,縮着腦袋,低頭不敢出聲。
雲宵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適時出聲道:“姑娘,老夫人之前發了話,將那背主的奴才交由你自行處置,不知姑娘要如何處置?”
容沨抬了抬手,眼中似結了薄冰,道:“拖上來,叫人扒了她的褲子,跟我狠狠地打。你們也給我睜着眼睛好好瞧清楚了。”
梳畫被人壓在那長凳長,雲宵招呼着兩個婆子麻利地將她褲子給扒了下來,梳畫驚恐地掙扎着,哭着尖叫道:“姑娘,姑娘,是婢子錯了!求你饒了婢子,婢子再也不敢了!啊!姑娘!”
厚重杖棍結結實實地打在梳畫身上,慘叫一聲比一聲凄厲。
容沨恍若未聞,細細地瞧着自己手腕處的傷疤:“你要算計我的時候,怎麼沒有想着不敢……想來你或許至今都還沒有緩過神,怎麼就讓我給翻身了,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害人終害己。”
梳畫整個人趴在長凳上,已經被打得叫喊不出來,嗚咽地發出呻吟聲。
雲宵挺直了腰板,冷笑:“梳畫,你既然幫着外人算計了自己的主子,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的下場。”
她艱難地抬起手,似乎還想跟容沨求饒,張着嘴好久才能吐出零星的幾個字:“……饒、命……是……表……”
容沨緩緩從美人榻上起來,走到廊下,居高臨下,道:“饒?梳畫,你讓我如何饒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誰。”
梳畫死命瞪大了一雙眼睛,似乎沒有想到容沨會如此陰狠不念舊情,她急促地喘着粗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容沨微微蹙着眉,道:“好了。該罰的也罰完了,你我到底主僕一場,也不會真要了你的性命。雲宵讓人幫她上一道葯和她老子娘一家一起發買出去。”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個個面如土色,噤若寒蟬,之前出言頂撞容沨的丫鬟,更是嚇得一身冷汗,尚且驚魂未定。
容沨面色淡淡,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我容四也不是那起子拿奴才不當人看的主子,可若是誰陽奉陰違、敢有二心,想要背主陷害主子,那就仔細自己身上這身皮肉,千萬別被我拿住了把柄,不然你們的下場只會比梳畫更慘。”
滿院的下人嚇得立刻跪在地上,連稱不敢。
經今夜梳畫一事後,原本兩面三刀、做事不上心的奴才都被容沨這凌厲手段給震懾住了,時刻緊繃著一根弦,生怕行差步錯就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姑娘早些安睡吧。”雲宵道。
容沨支着手撐在美人榻上,雙眸微垂,一點兒困意也沒有,到底心意難平。
雲宵又道:“姑娘,這手上的傷可得好好養着,不然再好的傷藥用着,都得留疤。”
容沨緩緩將目光移到雲宵臉上,似有不屑:“這疤留着才好。”
留着才能時刻告誡她所受的痛苦,害她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雲宵微微一怔,瞧着容沨眉眼似有鬱結,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又有些顧及,只道:“那姑娘也要養着精神應付之後的事情。”
容沨眼眸微微一沉,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是得把精神養好,今日之事怕是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