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 歸來
楊大人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諱被蕭繼殺死,棺槨在當日就從宮裏抬了出去,送到楊府里,第二日蕭繼便下了抄家的旨意,如今盛京城人人自危,看着大街小巷多起來了的守衛,個個跟個黑臉煞神一般,連出門都是不敢的了。
而一處刻着蘭花紋的店鋪看着一對鐵甲守衛巡邏走過,這才將店鋪大門給關上。
進了裏面便見着裴策、謝予和蕭承等人都在這兒。
裴策面色些微有些凝重,裴家如今在遍佈各個地方的商鋪和生意都受到打壓,到現在為止已經關了停了大半的生意,就連不歸山都被人秘密看守着,不讓人接近。
蕭繼雖然明面上沒有對付裴家和不歸山,可無形間卻是將一把刀懸在他們的頭上,隨時都可能會落下。
這些都還有辦法解決,他最擔心的便是宮裏的裴沨他們。
“現在宮裏宮外守衛增加,怕的就是我們埋伏在盛京城裏,接下來該如何辦才好?”
蕭承眉眼微皺似乎也有些頭痛目前的局勢,他抬眸看了謝予一眼,沉了一口氣道:“現在我們要把水給攪混,今夜我要去見幾位重臣,要他們進宮求見父皇。”
裴策聞此不贊同道:“不行,太過冒險了。現在蕭繼給你安上了謀逆的罪名,你去見他們不是去送死嗎?殿下難道忘了楊大人……他們為了自保,說不定轉手就把殿下藏匿在盛京城的消息賣給蕭繼。”
沉寂的謝予,揚起眸子,黑灰色的瞳孔凝聚着一股深意,他淡淡開口:“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在冒險,留在宮裏的人也是在為我們冒險,如今怎麼都得去做。”
這時,帘子突然被人掀開,只見一長身玉立的少年走了進來,正是印澧。
他拱手對着蕭承道:“我願跟隨殿下前往說服那幾位重臣。”
謝予一手搭在圓桌上,手指微動,輕輕敲擊着桌面:“事情若成,幾位重臣進宮要求見陛下,那時蕭繼必然會慌亂,連戚貴妃都不得不要現身,趁此機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乾淨。”
說著他慢條斯理起身,瞥了眾人一眼,“今夜我先進宮備下安排。”
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微微抬起的手被寬袖遮擋住,他緊緊握着手中的秀囊,手上青筋突起。
第二日,天邊剛亮起微光,裴沨大汗淋漓地從床榻上彈坐起來,她一手死死揪住被子,大口喘着氣,良久才鎮靜下來。
外面碧花還在睡覺,裴沨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虛汗,掀開被子走了下來,想要倒水喝。
腦袋暈暈的,讓她看東西都有些模糊,她走定在圓桌前時,突然一杯水遞在了她的面前。
裴沨驚了一下,又霍地抬頭,只見面前站着的人就是謝予,她沉下臉,衝上下去抱着謝予咬着他肩膀上的手,眼底積着的情緒有生氣、思念、擔心……
她牙齒咬着謝予的肉,像是恨不得將肉給撕扯下來一樣。
謝予不着痕迹地動了動眉頭,抬起手攬住裴沨的肩膀道:“我來告訴你答案了。”
裴沨愣了片刻,眼眶裏蓄着淚水。
“我不要與你生生世世不得相見,我與你的這一輩子就很短了……我活着回來了,小丫頭。”
裴沨鬆開口,將臉埋在謝予的懷裏道:“你怎麼不死在西山,誰要你回來?誰要你回來的?謝予你真是個混蛋……”
而外面守着的應書,提着冷劍站在冷風裏,他遙遙看着碧花沉默不語,見着她在睡夢裏還緊緊握着一根尖銳的簪子,眉眼微蹙了一分。
片刻后,他又轉身出去,擋在風口的地方。
天亮的很快,裴沨醒來后,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床榻里,好像之前看着謝予的事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她抿了抿自己的嘴角,低垂下眼眸,細細地想着。
直至正午時分,只聽得臨清殿外面一陣聲響,像是守衛通通又被換掉。
裏面的人出不去,又看不見外面的發生了什麼,都還是懷鄞膽大拉着裴沨從殿門縫隙里偷偷看了那麼幾眼,什麼也沒看清楚又跑了回來。
而這時宣政殿外,蕭繼站立在幾位大臣前面,一位大臣身形較為魁梧,乃是皇室宗親中輩分最為高的一位王爺,便是晉元帝在都要給三分顏面,更不會懼蕭繼一個小兒。
靖王爺一臉兇相,高聲喝道:“本王就不信你敢殺楊大人,到今日你還敢殺皇室宗親!有本事你就將我們這些姓蕭的全部殺盡,做你的孤家寡人去!”
“陛下雖然病重,可本王只要見陛下一面就可,難不成真如外界傳聞所言,三皇子與戚貴妃聯合外戚挾持了陛下。”
蕭繼聞此臉色一變,怒聲道:“靖王爺本皇子敬你是長輩,所以對你禮讓三分,可你也莫要得寸進尺。”
靖王爺冷戰一聲,叉着腰道:“本王少時就在軍營里摸爬滾打長大,可不是唬大的。三殿下若是覺得流言可笑,那就讓本王見上一見陛下,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不然就是確有其事。”
此話一出,其他幾位大臣也跟着一起附和着。
蕭繼面色鐵青,咬着牙關,心裏積壓着怒氣,氣血翻湧之時,他又是面前一黑,莫名後退一步才穩住自己的身子。
這時,戚貴妃從殿內走了出來,靖王爺冷漠瞥了一眼這個女人,冷聲一聲,不屑轉開目光。
戚貴妃見着靖王爺他們實在難纏,這才不得已走了出來,她皺着眉頭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靖王爺這可是要逼宮?”
靖王爺嘲諷一笑:“本王若真是對這皇位有意思,當年就不是平延那小子坐上皇位,哪裏還有你們這些污糟的事情。”
戚貴妃被這話噎了一下,又端着笑臉道:“那靖王爺既然沒有這心思,那為何要這樣步步緊逼?若是教旁人誤會了才好。”
靖王爺眼眸一凝,眼底匯聚殺意凌冽好像捲起風暴一般,落下刀片刮在戚貴妃身上:“戚貴妃才是要管好自己,若是有人敢牝雞司晨,本王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將其處死,安定我晉朝百年基業。”
戚貴妃被靖王爺的氣勢嚇得心悸一瞬,她緊握着手又道:“那靖王爺既然執意要見陛下,那就進來便是,只不過靖王爺看清了時候后,等容王爺將二殿下捉拿歸京后,靖王爺可是要代宗親處置了他。”
蕭繼有些緊張的看了戚貴妃一眼,見她臉色如常狀似胸有成竹的模樣,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他跟在幾位大臣身後走進內殿,卻見前面戚貴妃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悚的畫面,整個人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地。
隨後便見靖王爺一眾大臣忽地跪在了地上:“臣拜見陛下。”
蕭繼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難以置信地尋聲望去,只見原本應該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的晉元帝,竟然坐了起來。
他不由跟着跪了下去,荒神出聲道:“兒臣見過父皇。”
戚貴妃身形一軟,癱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着一句話道:“完了,什麼都完了……”
她不敢相信晉元帝竟然醒了過來,那葯不是沒有解藥的嗎?
她抬頭定定地看着坐起來的晉元帝,似想到什麼:“你不是陛下,你一定是假的!”
靖王爺出言諷刺道:“他若不是陛下,那戚貴妃告訴本王真的陛下又去了那裏,聽聞戚貴妃自陛下病重后,就不讓別人接近陛下,只自己一人伺候着,如今說這話豈不是可笑了。”
晉元帝幽幽地抬起手,聲音沙啞又緩慢至極道:“戚貴妃其心惡毒,謀害天子,三殿下蕭繼意圖弒君,殘害手足,着朕的旨意將其和一眾黨羽一起拿下,交於中宮太子蕭承處置!”
蕭繼聞此霍地抬頭,掙扎着往前道:“不!父皇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晉元帝陰惻惻地盯了蕭繼一眼,一口鮮血噴出,直直地往後面倒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在是靖王爺經歷多了場面,當機立斷,站起身指着戚貴妃與蕭繼大聲道:“來人將戚貴妃與三殿下拿下!”
外面侍衛走了進來,戚貴妃得意的笑了:“靖王爺如今這宮裏可都是我們的人,你即便知道了又能怎麼辦,你如今可是不能活着走出皇宮了。”
對着靖王爺的刀又一瞬轉向戚貴妃他們,這時暗處一人走了出去,他揚起血色淡薄的嘴唇道:“宣政殿的侍衛本君早已換下,戚貴妃與三殿下還是束手就擒吧。”
戚貴妃狠狠地盯着來人,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沒有死?那蕭承也沒有死!”
謝予微微欠身,抬起眼眸輕笑了下:“二殿下如今可是中宮太子怎麼能死。”
說著身後的杜太醫忙不迭的提着藥箱走了進來為晉元帝把脈。
謝予看了一眼靖王爺道:“前朝事宜還請靖王爺主持公道。”
靖王爺盯着謝予一瞬,片刻才點了點頭,領着幾位大臣走了出去。
殿內的人頓時只剩下謝予和杜太醫兩人,床榻上倒着的晉元帝忽然坐起,扯開臉上的人皮面具。
而真正的晉元帝其實還是動彈不得,就被藏在床榻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