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卑微

第兩百零四章 卑微

容涵只覺那一瞬彷彿被人打了一悶棍,腦子嗡嗡地作響,什麼聲音也聽不進去,一雙眼睛瞪大,幾欲奪眶而出,她顫抖着雙唇,死死地緊盯着面前的珍貴人。

良久,只聽容涵額頭青筋突起,一條兩條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現眼,她費力從喉嚨里擠出聲音道:“竟然是你?!”

珍貴人摘下了面紗,勾唇輕輕笑着,斜眼看向容涵,眼底帶着些微輕蔑和一絲隱藏極深的恨意:“對,就是我。”

容涵腦子轟地一下炸開,若不是柳葉在邊上扶着,她的怕是就要摔在地上,教珍貴人看了笑話去。

記憶又一下涌了上來,那日容涵伺候蕭繼梳洗后,就自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你說殿下會不會是在宮裏幸了別人?”容涵百思不得其解的問。

蕭繼身後的紅色抓痕像是才有不久的,昨夜他又是在宮裏留宿,保不齊就是在宮裏臨幸了誰。

柳葉端了一盞安神湯藥放在容涵面前道:“殿下龍章鳳姿,身份尊貴,難得留宿宮中,保不齊就有心思不軌的宮女想要藉機飛上枝頭,皇子妃也不必多想,這時候若是去追問殿下,豈不是又要惹殿下不快。”

柳葉細細地替容涵分析着,如今她看着自家姑娘嫁進皇子府跟活受罪一般,若是姑娘能和三皇子殿下緩和一下夫妻情分,以後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容涵微蹙着眉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她心底就跟刀扎火燒一樣,難受得很,終歸蕭繼此人是走進她的心裏,可卻沒有全了她所有的痴想。

柳葉又道:“殿下如今不說,皇子妃也不要去多問,若是那人真勾着殿下要納她進府,皇子妃也依了便是,總歸是在你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怕她翻了天不成。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得殿下恩寵就已經是了恩賜,再多要,便是貴妃娘娘那裏也是過不去的。”

只是個宮女,容涵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眉眼間聚着一絲憂愁,還好只是個宮女,不過片刻,她又有些晃神的想着,若不是宮女又該怎麼辦?

不是宮女的話,那就豈不是只有宮妃了?

容涵驚得拿起茶蓋的手,啪地一下落了回去,又是一下將安神湯跟弄撒在地,心臟不安地劇烈跳動着,彷彿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

兩手有些剋制不住地顫抖着,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是自己多想了,是自己多想了。

而如今珍貴人的話卻是證實了容涵從前覺得荒謬恐怖的想法。

她捂住自己想要尖叫出聲的嘴,眼眶酸澀的發疼,喉嚨里只能發出聲聲奇怪得叫聲。

容涵一抬眼,便看見珍貴人在哪兒得意的笑意,她蹭地一下掙扎着從柳葉懷裏起身,她張着手,抓住珍貴人的肩膀與她對峙着:“你是想要報復我,才這樣做的?”

她憤怒、怨恨、失望……各種情緒五味雜陳交織在一起,抓着珍貴人肩膀的手越發用力,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珍貴人也不掙扎,只是一味地笑着:“六妹妹難道忘了,從前你是怎麼樣算計我的嗎?我因你受過的罪,我要千百倍還給你,你不是喜歡蕭繼這個人嗎,我就要讓你們夫妻之間嫌隙越來越深,讓看着我和他情意綿綿。”

容涵的手隔着珍貴人的衣裳掐在她的皮肉上,容涵眼白的地方全是密密張開的紅血絲,看着有些嚇人。

她壓低聲音,憤怒的低吼:“你是陛下的妃子,你這是不惜拉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報復我,你就不怕陛下知曉……你,你就只是我姨母手裏的一顆棋子,誰給你的膽子敢去指染皇子!”

珍貴人用着巧勁掙脫開容涵的手,食指落在容涵唇上,輕輕搖頭,示意容涵噤聲,她悄聲道:“我不想死,可你若是再這樣大聲說話。不出第二日整個皇宮乃至整個盛京城都會知曉三皇子蕭繼罔顧禮法人倫,指染了天子、他父親的女人,如今有失德行的人,怎麼能配為人君。”

她嘴角的笑意越濃,越發張狂:“到時候不是我害了蕭繼,而是你自己害了他。”

容涵瞪大着眼睛,連連後退,已經說不出話來此刻她只想發瘋,與珍貴人大吵大鬧,可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珍貴人眼眸微動,流轉着一絲算計,看着容涵難看至極又痛苦不已的臉,心裏暢快至極,又加了一劑猛葯道:“你以為你是戚貴妃的外甥女她便能偏疼你?我是棋子,你何嘗又不是棋子,是容王府與三皇子達成合作的一枚棋子。”

“……其實我能與蕭繼暗通曲款,戚貴妃也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能說,我是棋子,可她也得忌憚我……”

說著珍貴人抬手拍了拍容涵的臉頰,哼笑着道:“你還真是可憐至極,也蠢笨的無可救藥。容沨,哦,不對。”

她話語一頓,又笑了笑,“如今是裴沨了,就連她也早就發現我的身份,你和她不是姐妹情深,當初在青州時,不是還一起聯合起來對付我嗎?怎麼到了現在,這麼大的消息,她竟然都不曾與你透露?所以你能怪誰呢,容涵。”

容涵用力抓住自己的雙手,已經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憤恨地咬着牙齒,渾身僵硬地有些顫抖着。

“……可笑的是你容漣,從始至終你都沒有活成你自己,你不過就是個假的,我姨母能容忍你一時,可卻不會一直讓你這樣得逞下去,別忘了你是宮妃,是懿賢皇貴妃的影子,你的命可不在你自己的手上。”

她轉過身子:“柳葉,回華榮殿。”

珍貴人微微一變,凝結着一絲郁色,陰森地盯着容涵的背影,她幽幽地張口:“六妹妹,相信我,戚貴妃不會讓我那麼快死的。”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而容涵行了一段路,卻不是去華榮殿,柳葉問:“皇子妃咱們還要去華榮殿嗎?”

容涵尋了一個亭台進去坐下,突然悶不吭聲趴在上面低聲啜泣了起來,雙肩微微抖動着。

許久之後,容涵抬起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她平復了下心緒后,沉沉開口道:“今天珍貴人說的話,無論你聽沒聽進去,都要給我爛在肚子裏。”

柳葉連忙低下頭,應下:“婢子什麼也沒有聽見。”

容涵稍稍滿意的點了點頭,珍貴人告訴她這件事,就是有恃無恐地想讓她痛苦,且她還不能與別人說,蕭繼一旦出事她和容王府都會被牽連,所有的委屈的恥辱都要打落牙齒和血吞,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再回華榮殿這句話,不過是用來威脅珍貴人而已,總歸這個世上還有人能壓製得住珍貴人,讓她收斂自己的言行舉止。

所有怨恨與憤怒只能她一人來抗,憋在心裏,對誰都不能說出。

如今後宮之中,趙淑妃一家坐大,後宮眾人自然都是上趕着來巴結。

蕭繼進了宣政殿,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多說了幾句自己與戚貴妃母子情深的幾句話。

晉元帝坐在龍椅上,手裏翻看着奏摺,淡淡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蕭繼,眼中神色莫名:“既然你有此孝心,想要在貴妃面前盡孝,那你便自行回到府上齋戒念佛半月。西山鐵礦與巡視軍營一事就交給你二哥處理。”

蕭繼聞言顧不得規矩,霍地一下抬頭,眼眸瞪大像是難以置信地盯着晉元帝,他與蕭承爭這一政事已經爭了許久,但晉元帝一直也沒有明示到底要尋誰前去。

如今讓蕭承前去,不就是變相承認了他是中宮之位的人選。

蕭繼恍然想着,那他呢?他到底又能算什麼?

蕭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宣政殿渾渾噩噩,與容涵見了面,容涵見他神色不好,便問了一句:“殿下怎麼了?”

兩人站在馬車旁邊,蕭繼卻是一個暴怒推了容涵一把,額頭正正嗑在了馬車邊緣,當即就破了一道血口子。

容涵腦袋暈眩了片刻,她捂着自己的傷口,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還在鎮定道:“是我自己上馬車不小心,撞上了。”

她抬頭看着蕭繼道:“殿下,有什麼事情我們還是回府再說吧。”

而此刻宣政殿,晉元帝聽着小太監的話,神色莫名:“本想趁着此次承兒前去西山鐵礦的事,看看他的處事能力以及鍛煉繼兒的心性,再從中挑出中宮的合適人選了,如今看來也是不用選了。”

晉元帝揉着自己的眉心又道:“戚貴妃替繼兒選的這個皇子妃倒是還識大禮,只不過……算了。”

他看向一旁的謝予道:“你與二皇子一同前去西山。”

謝予眉眼微動問:“臣也去?”

“去替朕看看指點一下二皇子,順便替他樹立軍中威信,日後為中宮才好行事。”

謝予面色靜靜,眼底不起波瀾,彷彿是在意料之中一般。

晚間的時候,晉元帝去了趙淑妃的臨清殿,卻是與趙淑妃說話說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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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的宅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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