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獵物

從屍體上扒下來的霧隱暗部服已經被換好，雖然小了點，但還算合身，並不影響行動。

整體來看，也不顯得突兀。

足夠達到偽裝的目的了。

雷洛拾起了放在一旁的霧隱面具，打量了一番后便罩在了臉上。

面具的眼部被畫上了兩道細長的條紋，額頭則是四條代表霧隱村的徽記。

此刻，穿戴整齊的雷洛，光從外表來看，已經與其他霧忍暗部沒什麼明顯的區別了。

除了衣服上一塊小小的破洞，那是他之前用苦無捅穿對方心臟時造成的。

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這點細節相信沒人可以注意到。

“現在，是時候解決剩下的了。”雷洛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便踱步走向了月光絢道那邊的戰場。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趁亂跑掉？

在行蹤泄漏的當下，放棄月光絢道這個重要的戰力，無疑是不明智的行為。

雷洛很確信，以月光絢道現在的狀態，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戰敗身死只是時間問題。

戰鬥結束后，敵人肯定會發現他們的同夥死了一個，並察覺到雷洛還活着。再之後，他們會毫無疑問的追殺他，這是可以預見的。

霧忍暗部的追擊能力很強，這點從他們能順藤摸瓜的找到自己和月光絢道上就能看出來。

到時候被追上了，他可沒有把握在獨自面對好幾個霧忍暗部的情況下能戰而勝之。

如果被逼的使出時間之力，那最大的底牌暴露，哪怕活下去，也必定會引來更多的追殺。

畢竟他當前的時間之力沒試驗出什麼攻擊性——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

月光絢道瞅准機會，一記猛削，暫時逼退了眼前同樣擅長刀術的霧忍暗部。

之後，他不假思索的轉身，迅速跳開。

半秒后，三枚苦無成品字型飛來，哚哚哚的扎在了他剛剛的落腳點。

恰在此時，苦無柄處綁着的起爆符也燃燒到了盡頭。

三道強烈的爆炸聲幾乎同時響起，破碎的樹枝和落葉伴隨着瀰漫的煙塵四散而飛。

下一刻，月光絢道衝出了煙塵的籠罩範圍，但還不等他喘息，背後又是一抹刀光驟然亮起。同時，他的左後方也傳來了隱隱的風聲。

月光絢道咬了咬牙，回頭擋住了劈砍下來的刀鋒，同時盡量側身，想要避過另一邊的攻擊。

但疲憊和飽經創傷的身體，已經不再靈活，他終究再次中招了。

“鐺！”“哧！”

瞬間的接觸過後，月光絢道只感覺胸口傳來一陣劇痛，那裏是——心臟的位置。

死亡的陰影正逐漸蔓延至全身，他的雙眼睜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那個正手持苦無捅入自己胸口的霧忍暗部。

對方頭戴面具，看不出具體表情。但，此時此刻，一定非常得意吧，月光絢道如此想到。

死……我要死了嗎？

猶如迴光返照一般，月光絢道眼前走馬觀花的不斷閃現出以往的回憶。

不……我不要去想這些。

手上本已逐漸鬆弛的刀柄再次被攥緊，查克拉也好像突破了限制一般，飛速的在體內流動着。

我，還不能死！

我還有無法拋棄的東西！

“三日月之舞！”

一道微弱的刀芒乍現，並瞬間變化成三道，三個月光絢道幾乎不分先後的閃現而出，向著刺到自己要害的霧忍暗部襲去。

0.1秒～0.2秒～0.3秒……

本想加把力，徹底刺穿月光絢道心臟的霧忍暗部不由放緩了手上的動作，眼神中劃過一抹猶豫之色。

接下來，他無奈的收手，抽身後退。至於另一名持刀霧忍，雖說同樣在飛速後退，但還是默契的往同伴的身邊靠攏。

因為三日月之舞這一招的最後一擊，全隊裏只有他能接下。

這一招的虛實，他們雖說早已從出發前的情報中獲知，但真正的麻煩之處，他們還是用了一名隊友的性命才驗證清楚。

三日月之舞，具體是指施術者需要利用三個分身同時向目標發動突然攻擊，然後本體在一旁觀察出對手死角后一刀砍下去，從而抹殺對手。

三個分身的攻擊已經足以讓一般人手忙腳亂，更別提本體那一刀，極為精準，極為快速，稍不留神就得喪命。

所以兩名霧忍暗部的選擇出奇的一致，見到這一招后迅速後撤，盡量躲過三個分身的斬擊，全力應付那最後一刀。

但是，直到退出十米開外，他們仍然沒有等到最後一刀砍來。

所見，只有緩緩消散的三個分身，和杵在原地喘着粗氣的月光絢道。

一陣沉默過後，持刀霧忍終於在戰鬥中第一次開口了。

“真是驚人的意志力，月光絢道，真沒想到，你的麻煩程度還要遠遠超過預期。”

“但是……”霧忍暗部緩緩抬起了手中的刀，指向月光絢道。“已經山窮水盡的你，又能支撐到幾時呢？”

“下一次斬擊發起時，就是你的死期。”

月光絢道同樣抬起太刀，橫置於胸前。

他的臉上顯露出猙獰的笑容。

“有膽量就來試試吧。”

話音未落，他便猛的拔出插在胸前的苦無，一蓬鮮血隨之噴涌而出。

“咳，咳……”他雖然勉強捂住了出血口，但強烈的痛苦還是讓他忍不住咳嗽出聲，嘴角的鮮血也在不停溢出。

月光絢道清楚的明白，剛剛的那一擊，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心臟。儘管他拚死逼退了對方，但心臟還是受到了輕微的創傷。

這種情況下，理應不動苦無，以免造成大出血。但是，不拔不行啊……

如果敵人在戰鬥中故意針對這裏，只要被對方觸碰到苦無一下，伴隨的都將是致命的疼痛，動作會出現延遲，那會讓他產生更多的破綻。

送命，可能只在一瞬間。

而現在……看着眼前迅速奔襲過來的持刀霧忍，和隱於側翼，企圖繞到背後偷襲自己的另一名霧忍……

或許，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但至少，有機會再殺掉一個。

只可惜，無法再兌現與她的承諾了。

永無休止的廝殺、失去……這就是忍者的宿命啊……只願來生，不再做忍者……

已經生出覺悟的月光絢道默默的擺好了架勢，準備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卻不料，抬頭的瞬間，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持刀霧忍身後大概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有另一名霧忍暗部默默的站在樹榦頂端，向著他比出了屬於木葉忍者專用的術語手勢。

其意思大致為：“來我這邊。”

陷阱嗎？似乎沒有必要。

敵人應該也清楚，再拖一會，我必將失血過多而死，而且霧忍也絕對不可能知道木葉的手勢機密。

所以，是雷洛？他為什麼會穿着霧忍的衣服？

只是片刻，月光絢道便不再多想，他決定相信雷洛。

轉機既然已經產生，為何不牢牢抓住呢？反正情況已經夠糟糕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擠出身上的最後一點力氣，架開斬落在身上的刀鋒，月光絢道閃身躍過面前的持刀霧忍，飛速向著雷洛的方向衝去。

持刀霧忍見狀，眼中不由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望，他也不去追，只是對另一側的同伴說道：“這傢伙已經喪失戰鬥意志了，隱襲，交給你了。”

代號為隱襲的霧忍暗部也不去看持刀霧忍，只是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寒鋒，你看着就好，這傢伙現在開始是我的獵物了。”

話音未落，隱襲已經踩着周邊的樹榦上到高處，急速向著“狼狽逃竄”的月光絢道追去。

從高處俯視獵物，不斷的驅趕，恐嚇，耗盡獵物的最後一絲體力，然後殺死，是他最大的樂趣。

尤其是獵殺像月光絢道這樣的強者，簡直能讓他達到高朝。

接近了，更近了，馬上就能殺死你了。

隱襲認為月光絢道已經山窮水盡了，他對自己之前那一下苦無刺入的深度有着完美的把握，月光絢道就算勉強不死，也絕對沒了半條命。

過度的自信導致他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月光絢道身上，而忽略了一些暗處的東西。

比如，隱藏於林蔭下不斷向著月光絢道比劃着手勢的雷洛。

“前進。”

“左拐。”

“右拐。”

雷洛一邊分出心思指引着月光絢道前進，避開自己埋設的陷阱，一邊留意着頭頂上霧忍暗部的動向。

從對方悠哉悠哉的行為舉止上，雷洛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心思。那種自以為勝券在握，而不把對手放在眼裏的樣子，他前世見過了太多。

但是，獵人還是獵物，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雷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如此明顯的弱點，事情好像變得簡單起來了，備用計劃似乎用不上了。

“減速。”

“低頭。”

“停。”

月光絢道雖然不知道雷洛在搞什麼，但基本的忍者素養他還是有的，在獲取手勢信息時，他都是在用眼角的餘光去看。

再加上他是背對着隱襲的，所以雷洛的位置並沒有暴露。

隱襲站在樹梢上，戲謔的看着月光絢道。

“怎麼不跑了？”

“我還想再追一會呢。”

月光絢道一言不發，因為雷洛讓他別說話。

“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為什麼低着頭？你剛剛不是很行嗎？”

簡直是廢話連篇……雷洛皺了皺眉，眼看“獵物”已經到達最佳的預定位置，他也要開始收網了。

隱襲此刻只覺得很解氣，面前的傢伙終於支撐不住了。要知道，他們中的其中一員剛剛就是命喪月光絢道之手，而這很可能導致水影對他們的能力評價變低。

他決定親手虐殺對方，以泄心頭之恨。

就在此時，旁邊的草叢忽的跳出一人，二話不說真奔月光絢道而去。

“磨磨蹭蹭的，這傢伙是我的！”雷洛裝出一副急切的樣子，放聲高喊道。

“雨夜？別想跟我搶！他是我的！”隱襲怒吼一聲，然後迅速從樹上往月光絢道身旁跳下。

看其場面，就像是兩個人比賽誰先殺掉月光絢道一樣。

月光絢道呆在兩人中間，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刀，他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但是，背後那傢伙……以此時的體力，哪怕是偷襲，也未必能殺掉。

所以，沉住氣，不要打亂雷洛的計劃。

所幸，雷洛也沒讓他失望。

值此千鈞一髮之際，雷洛突然停住腳步，手像是在拉動某種無形的線一樣，猛的一扯。

“那行，讓給你了。”

隱襲疑惑的看了雷洛一眼，但獵物此時就在眼前，他也沒功夫去多想了。

身在半空，他的下落速度越來越快，手中的苦無也在儘力往前伸……

直到……脖頸處一涼，他才猛的意識到，剛剛聽到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太對。

之後，天地倒轉，視野的盡頭，逐漸化為一片黑暗。

一具無頭的屍體掉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月光絢道的身旁。

戴着面具的腦袋咕咚咕咚的滾了兩圈，最終停在了雷洛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