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信他不信我
莫淵那雙明亮的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殷靈玥，看得她心裏一陣發毛。
“玥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香包是邵梓楓的，卻掉落在聖醫谷里，而進過聖醫谷的外人，只有百鬼宮的人。”
“你胡說！”殷靈玥想也不想就直接反駁，“師兄他不可能是百鬼宮的人！”
“就算不是百鬼宮的人，也和百鬼宮脫不了干係。”莫淵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動搖。
“怎麼可能，如果師兄真的是百鬼宮宮主的話，那當初我們離開長白山後，也就不會落得那麼狼狽了。”
殷靈玥不得不承認莫淵說得很有道理，但是這些都只不過是推測。
僅僅憑藉著一個推測，如何能讓她懷疑自己最敬愛的師兄？
“那香包呢？香包的事怎麼解釋？”莫淵不依不饒。
“應該是師兄不小心弄丟了被別人撿到，又或是被別人偷了……總之，師兄說過他不會騙我的。”殷靈玥的講話帶着些狡辯意味，已經沒有多少說服力了。
“可是他並沒有向你交代香包的事，不是說那個香包對他來說很重要嗎？香包丟了，他非但沒有去找，還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你確定那對他也同樣重要嗎？”
“那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問過他，我……”殷靈玥算是徹底語塞了。
“他說的話你都相信？”
“相信，如果一個相處了十多年的人都不值得相信，那還能相信誰？”
“可是玥玥，你難道就沒想過，當初你為什麼會被抓到鳴淵谷？明明你都沒有醫名，沒有醫績，沒有出過長白山，甚至都沒有多少人知道殷靈玥這個人，知道你會醫術的，只有你師父師兄，陸慶以及長白山的人。我哥與你沒有半點交集，也從未去過長白山，他如何得知你醫術精湛？”
“我……”
“而恰巧是在這時候，你又怎麼會離開長白山？讓我哥的人幾乎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將你抓回了鳴淵谷。你不覺得這些就好像是一個精密的佈局，每一個環節，每一個步驟，都像是提前設定好的？”
“都說了，我無意間聽到師父和師兄的談話，這才負氣出走的。”
“好，就算這是巧合，那在夢回山莊呢？邵梓楓為什麼要帶你去夢回山莊？之前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去的，為什麼非要等到和你一起下山時再去？”
“……”殷靈玥回答不上。
“偏偏又是那麼巧合，你和尹寂昀最愛的女人長得極為相似，因此他對你幾乎是有求必應，連帶着對我們也客氣了很多。”
“……”
“最奇怪的是，面對尹寂昀對你的態度，對你的痴迷，甚至是瘋狂，邵梓楓從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半分吃驚，就好像事先知道的一樣，這又作何解釋？是邵梓楓識人不清？還是他壓根就是故意為之？”
莫淵的話算是徹底將殷靈玥問得啞口無言，殷靈玥努力的想要組織語言說些什麼，就被莫淵接下的話打斷了。
“也是在我們住在夢回山莊的那段時間，夢回山莊頻頻出事，一環扣着一環，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地裏操縱着，這些總不能都是巧合吧？尹寂昀若不是將注意力都轉移到你身上了，以他的能耐，又怎麼會給人可趁之機，你不覺得這些都太奇怪了嗎？”
“那也不能說明這些事就與師兄有關啊。”
“玥玥，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你都總有理由去反駁我。”莫淵的語氣里充滿了悲傷與無奈。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連的砸在殷靈玥心上，她答不上來，因為連她也不知道怎麼去說服自己。
“可是，玥玥，你的解釋可以說服你自己嗎？”
殷靈玥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玥玥，相信我，邵梓楓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小淵，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你總是和師兄過不去？”
這句幾乎是不經大腦思考，直接就蹦了出來。
話一說完，殷靈玥就後悔極了，她此時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殷靈玥很清晰的看見，莫淵原本明亮深邃的眸子驟然一暗，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他就像一頭受傷的小鹿，驚惶，不安，痛心。
他高大的身子瞬間疲軟，像一灘遇水的泥一樣，剎那間土崩瓦解。
他用手掌撐着窗檯，才勉強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雙唇緊咬，力度大得雪白的牙齒都沾上了殷紅的血，他的指尖用力到摳進了木質的窗戶，尖銳的木屑劃破了他修長的手指，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玥玥，原來在你的眼中，莫淵竟會是如此的不堪。在你看來，莫淵是個會為了一己私慾而去構陷他人的小人？我是喜歡你，但卻不會不擇手段，不會機關算盡，不會喪心病狂。”
“對不起，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的。”
“正因為你不是故意的，正因為你是不假思索的，這話，才那麼傷我的心。”莫淵的語氣前所未有的低沉。
“不是……真的……”
“玥玥，你，信他，不信我。”莫淵沒有去看殷靈玥手足無措的模樣，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物。
“不是的，小淵，我不是這個意思。”
殷靈玥拚命的搖頭，淚水奪眶而出。
“不是嗎？我和邵梓楓是截然不同兩個人，你肯定了全部的他，其實無異於否定了全部的我。”
“不，不不……”
“你一直說你相信我，可笑的是我一直都信以為真。你從來都沒有真正去相信過我，你信任的，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邵梓楓。你對我的所有承諾，只需要一個邵梓楓，就可以通通化為烏有。”
“小淵……”殷靈玥是真的徹底慌了神，她從未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絕望、痛苦、憤懣。
殷靈玥伸手想要拉住他，直覺告訴她，如果此時不抓住他的手，她會永遠失去莫淵這個人。
可是，她伸出的手還是撲了個空，他冷漠的躲過了她的靠近。
“玥玥你知道嗎？最讓我痛心的不是你不愛我，而是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信過我。最讓我心寒的不是你不懂我，而是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去了解我。”
“嗚嗚嗚……”殷靈玥急得哭出聲來，眼淚簌簌往下掉。
“哥哥說得對，有些人，註定是我無法到達的彼岸，哪怕用盡一切辦法，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玥玥別哭，你沒有錯，你只是，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