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關小巷

第九章 東關小巷

溫棠說著,便從里掏出一個小荷包,裏面放着一些散碎的銀兩。

接過這沉甸甸的銀子,常伯感動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兩眼眶子一熱,他感激的對着溫棠鞠了幾個躬,連聲道:“謝謝小姐,您的恩惠,老常我記一輩子。”

溫棠上前將他扶着站好,溫聲道:“常伯,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您這樣都讓我不知所措了。”

常伯再次看向溫棠笑起,只是這時他的笑容裏帶着些許愧疚。

溫棠並沒有去細看出常伯臉上的端倪,她叫來何媽去街口買了些菜,當天在鋪子裏設了一桌酒菜用來給常伯踐行。

常伯走的也十分快,中午和何向生喝了幾口酒,下午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似乎有人在催趕他一樣。

到了傍晚,何媽一邊打掃着鋪子,一邊悶悶不樂的說道:“三姑娘,我看那常老頭指不定是受了那老母雞的命令走的。連個教做生意的人都沒有,就是想讓您乾瞪眼。”

“嗯。”溫棠一邊應着,一邊坐在錢櫃後面寫着信。

何媽聞言,立馬丟下手中的抹布,衝過去叫道:“三姑娘,我說您既然什麼都知道,怎麼還給那常老頭銀子,還好吃好喝的款待他?他可是和那老母雞一夥的。”

溫棠這時丟下手中的筆,輕輕的吹乾紙上的墨跡后,才緩聲說道:“常伯不過是個下人,謝氏開口,他又怎麼敢違抗呢。

我既然打定主意來這,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何媽忍不住嘀咕道:“可惜了那麼些銀子。可是咱一個月的伙食費呀。怎麼想都覺得不值。”

溫棠這時從櫃枱前站了起來,將信小心的裝進信封內,她向何媽勸道:“常伯在溫家也幹了半輩子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銀子一點也不多。

況且與人交惡,不如與人為善。”

溫棠說完,何媽別了別沒再開口。

溫棠這才將何向生叫來,隨後將信交給了他。

溫棠道:“還是老地方,路上小心。”

何向生點了點頭,隨即將信塞進里。

何媽這時又忍不住好奇道:“三姑娘,你這信究竟給誰的?”

溫棠對着何媽挑眉道:“秘密。”

她越是不說,就越是激發何媽的好奇。何媽轉頭去問兒子何向生。

誰知何向生捂着口道:“這可是三姑娘的秘密,不能說。”

只見何媽這時佯裝怒道:“臭小子,我可是你娘,你就不能透點風嗎!”

何向生搖了搖頭,道:“三姑娘囑咐我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拿轟我,我也不會說一個字的。”

見着自己的兒子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何媽是又好氣又好笑。

末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何向生的頭,然後看向溫棠滿意的說道:“得,我這傻小子比我這娘還要衷心。也不枉當初夫人那麼疼他。”

何向生對着何媽吐了吐舌頭,緊接着兩腿一撒飛快的跑了。

溫棠這時則是走過去一把攬住何媽的胳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怕我應付不來。放心吧,我不會那麼輕易的倒下的。至少在沒有讓長志戒掉煙癮前,我不會那麼容易倒下的。”

溫棠說完,將眼睛慢慢的閉上。

靠在何媽的肩膀上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以前娘病着的時候,都是何媽忙前忙后,照顧好大的再照顧她這小的。

她累的時候,何媽就經常把她抱在里,讓她將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哄着覺。

這種待遇,就連何向生都沒有過。

何媽這是將溫棠看做生女兒一般的。

每每想起溫棠的病,何媽總忍不住兩眼一,喉嚨哽咽道:“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將自己的壽命換給你。老天爺對你太不公平了,從小就沒過幾天好日子。

我和你娘好不容易盼着你長大能找個好人家嫁了享享福,可是你卻得了結脈症。”

說到此處,何媽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結脈症,屬心病。得此病者,心脈會時高時低,時急時緩,有時甚至還會中途停止。

若心脈停止長久不現,則此人壽元終矣。

而什麼時候心脈停止,則要看此人造化。保養得當,可能一輩子都不犯病,若有閃失,可能夢中就能停止脈搏。

這就像是一個埋在身邊的炸藥,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響,讓人恐懼害怕。

溫棠是在一年前才知道自己得了此病,生了這樣的病,她都不敢告訴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直到有一次她無故暈倒在廚房裏,才被何媽和娘知曉。

大夫說她這病已經入了膏肓,無葯可治。快的話隨時走,慢的話,也撐不過三四年的時間。

母林氏也是受了此等打擊,才病情加重,一蹶不振。

所以對於母的死,溫棠何嘗在心裏不愧疚悔恨呢。

何媽的哭聲陣陣就在耳邊,溫棠也想哭,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哭。

她不能情緒太激動,不然會引發病情。

只得迅速平息自己的情緒,然後抱着何媽安慰了一陣,許久,何媽才停止了哭聲,然後像個孩子一樣淚眼汪汪的看她。

為了不讓氣氛變的傷感,溫棠還特地搜腸刮肚想了個冷笑話講給何媽聽,何媽這才擦乾眼淚笑了起來。

很快,夕陽西下,南城北巷也在黃昏下開始逐漸走向寂靜。

夜幕時分,江城,東關小巷。

夜幕下的東關小巷,並沒有絲毫入夜該有的氛圍。

與之相隔只有一條街道的南城北巷早已酣然入,而這東關小巷,卻像一個剛剛醒的少女。

溫柔的搔撓着每一位過客的心。

這東關小巷是江城出了名的煙花地。

此地妓樓連坐,過客盈門。

妓樓門前處處掛着艷的燈籠,從街頭連掛到街尾,仿若燈河。

樓子裏傳來的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夾雜着姑娘們拉客時的嚶嚶語,再聞着那脂粉陣陣,但凡是個男人來到此處,必定心骨,流連忘返。

妓樓的老鴇和頭牌們站在門前,舞動着花柳綠的手絹,恨不得將過路的每個男人都拉進房間裏,吃干抹盡。

以往從來沒有男人能逃得過這些女人的手掌心,直到今天,她們才失了手。

只見此時好幾個女人正拉着一個相貌不俗的公子哥不肯放手,正在她們準備像往常那樣使出渾身解數讓這公子哥挑選自己的時候,誰知這位公子眼抬都懶的抬就這麼跑了。

留下一群女子泄了氣一般的靠在門框旁。

要知道在這地方的女人,也並不是什麼男人都願意接的。

首當其衝的是那些長相俊朗又衣着華貴的男人,這些男人是嫖客中的極品,沒人想放過。

其次才是有錢的男人,然後長相不俗的男人,最後實在沒辦法吸引客人的才會去接待那些什麼都不是,空有幾兩嫖資的男人。

今天這位公子,雖說個頭矮了些許,可也不失為一個極品,就這麼放手,實在是不甘心。

而這個被視作極品的公子,卻在跑進一個巷子之後,很快消失不見了。

任憑這些風月女子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方才那個倉皇間逃走的男人,其實是個女兒身。

當溫棠衝出層層阻礙逃出人群進入小巷的時候,立時跌坐在地上,大聲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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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胭脂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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