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人之處就有江湖
“你？”女法師呆住了。一雙大眼睛瞪得更大，嘴也合不上，有沒有喜看不出來，但是驚一定是非常驚的。
被人捏住脖子，肯定會吃驚，不過她最吃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這掐住脖子的人，居然就是剛才一直躺在那裏動也不動的夏明清。這個本來就和根木頭差不多的東方法師，又以一個非常迅速卻又不聲不響的古怪方式爬了起來，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落入了掌握中。要知道那個食屍鬼之觸雖然是只是二級法術，但卻是以極效的效果來釋放，即便是像自己那個變身巨熊的同伴一樣強壯到極點的體質，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回復行動能力。
“我說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你卻讓我很失望，斯蒂芬妮小姐。”
夏明清搖搖頭，嘆口氣，一隻手拍了拍道袍上的泥土，提高聲音對着那些正要動手殺人的歐羅漢子喝了聲住手。也是自己道心不穩，不過就是區區雙修罷了，怎的就弄得如此心神不守，險些陰溝里翻了船？如果不是發覺情況不對之時猛提了一口丹田中的混元龍虎罡，以那一口陰陽調和生機不息的混元罡氣慢慢運轉，把這女道士傳過來的陰邪之氣給抵消掉，自己這口歐羅洗腳水就要喝得大了。
“是夏道長啊！你們看，是夏道長~！夏道長果然有一手！”
“好樣的，夏道長，捏死那洋婆娘給趙老三他們報仇！”
“不，先救我們，先救我們，然後等張老大回去叫人來之後再乾死那婆娘啊。”
女法師斯蒂芬妮沒有驚喜，地上那些兵士卻是真正地又驚又喜了，本以為立刻就要被這些歐羅蠻子當豬給宰殺掉，哪知道還能絕處逢生，這本來不起眼的通譯野道士居然反手大佔了上風，一時間全部興高采烈地大聲叫喊起來。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是假裝的？你早有準備，抵抗掉了我的法術？”斯蒂芬妮臉上的驚愕之色還是沒有褪去，不過手上拇指中指已經在悄悄搓動食指上的戒指，這戒指里儲存的是一個六級的弱智術。六級法術的和二級法術的區別那就是**師和高級學徒的區別，她不信這個東方法師還能不聲不響地就抵抗得了，只要馬上把手朝上一指，立刻就可以把他變成個人型的蠕蟲。
不過就在她剛要這麼做的時候，夏明清那拍完了衣服的手就先拍到了她的身上，只是在肩膀的幾個並不怎麼用力的拍打，女法師的身體就完全麻木了。
“我勸你還是老實點，要不然以後可能永遠都動不了了。”既然已經有了戒心，這西洋女道友的小動作自然是一清二楚。夏明清這話倒也不是威脅，這一手唐家十六路分流截脈手雖然精妙，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一流，但憑夏明清功力火候，一個控制不好真的能把人整個半身的血脈氣息鬱結至死。
“你.....”斯蒂芬妮這一次更驚訝了，這讓她麻痹住的並不是法術，更像是武僧的震懾拳。雖然聽說武僧的武技本來也就是源自於東方大陸，但是......這個東方人不是個法師么？
“好了，瑟恩先生，請解開你的法術放了我的夥伴。”夏明清這才轉過頭去看向那個叫瑟恩的男子。
“不得不說，你們真的讓我有些意外，東方人。”瑟恩雖然也有些吃驚，但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站在那裏仔仔細細地重新打量了一次夏明清。
“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你們兩位居然是.....”夏明清點點頭。這個叫瑟恩的歐羅人剛才那個化草為繩的法術很有些精妙，本身不使絲毫法力，只是藉助一段靈木樹枝的乙木青氣而已，這手段倒是和神州中原那些草木成精的妖物有些相似，還有那個巨漢化身為巨熊，彷彿本身就是修鍊成*人形的妖怪一樣，但這兩人確確實實又是人身無疑。記得京城那老牧師說過，這歐羅大陸上是有這一派人的，稱為....“德魯伊？”
瑟恩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巨漢。“對。我是瑟恩.樹木行者，他是多諾.怒熊。先聲明，我們其實並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
“瑟恩先生，這個東方人是在拖延時間.....喔~！”斯蒂芬妮開口還沒說完一句，夏明清反手一掌就拍在了她的肚子上，女法師悶哼一聲，卷做一團倒在了地上。
“你要幹什麼~！”叫多諾的巨漢猛然怒吼一聲，邁步就要衝過來，但是看見夏明清看着他舉手虛對着地上的女法師做了個手勢，只得馬上又站住了，一雙銅鈴巨眼瞪得幾乎要凸了出來，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好像一隻憤怒的公牛
“難道在你們東方文化里，習慣傷害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嗎？”瑟恩也皺了皺眉頭。
“我只是討厭有人挑撥離間而已。”這位女道友精明厲害，讓她胡亂開口那絕不是什麼好事，偏偏夏明清的截脈手又還遠沒練到能點人啞穴的地步，就只有這樣用小天星的陰勁印了她一掌。這本來是中原江湖中對付符籙道士的常用法門，一時間能叫人腹痛如絞作聲不得，現在這東為西用，對付下這些同樣是念咒施法的歐羅道友，自然也是綽綽有餘。
這位動輒就要人命的歐羅女道友，怎麼也難算是弱女之流。那種愛花惜花，最後就莫名其妙地作了花肥的江湖俠少們夏明清見得不少，自然沒有興趣去當。
“好吧，既然斯蒂芬妮小姐說了我在拖延時間，那我們就別再拖延時間了，請您把我的同伴身上的法術解開。也提醒您不要有什麼多餘的舉動，雖然不清楚你們的法術體系，但要利用植物來施法效果都是會稍微慢上一點不是嗎？也許並不會慢多少，但一定沒有我的手快。”
“不需要。我說了，我們本來就沒有要傷害你們意思。”瑟恩搖搖頭。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邊捆綁在兵士身上的草莖就全部開始枯萎了下去。
不過就在這時，旁邊一直站着的幾個歐羅漢子互相看了一眼，低頭交談了兩句，突然全部彎腰下去，對着那些還沒完全掙脫過來的兵士又拉又扯，不止把他們的佩刀武器全搶在了手，還動手去剝他們身上的衣甲。
還不等夏明清開口，瑟恩先攤手搖頭解釋：“不關我的事。這些人是斯蒂芬妮小姐自己雇傭來的雇傭兵，她好像說好了會把你們的裝備當作傭金。”
“...那她還真是會省錢....”夏明清有些哭笑不得。這幾人窮凶極惡出手狠毒，又對女法師和這兩個德魯伊懼怕畏縮，正是一副土匪地痞的做派，現在看見僱主被擒，雙方僵持着，乾脆就自己動起手來。這些不過是拿錢賣命的雇傭兵，就算用手上的斯蒂芬妮去威脅也是沒用。
夏明清沒辦法去制止，被捆得麻了手腳的兵士哪裏是這些歐羅大漢的對手，硬是有兩個傢伙被活生生給剝掉了衣甲和身上的事物。好在他們也顧忌着這邊站着的夏明清和兩個德魯伊，沒敢傷人，搶走了武器盔甲之後還想去翻找貨物，叫多諾的巨漢朝他們怒喝了一聲，這才一鬨而散。幾個狼狽不堪的兵士追也不敢去追，只好一邊歐羅蠻子白皮豬的破口大罵一邊跑到夏明清身邊來。
“好了，你們的人我都已經放了。現在你該放了斯蒂芬妮小姐了吧。”巨漢多諾悶聲說。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放了她？”夏明清笑了笑。
“什麼？你…你這個卑鄙小人！這不公平！”巨漢多諾怒吼。
“公平？你們無端殺了我們這邊三個人，你們也要死掉三個，這才能叫公平。你想要公平嗎？”
“厄……這…這…自然詛咒你~！狡猾的東方人~！你的口舌和狡詐如同泥坑裏腐爛的糞便一樣令人作嘔~！”
巨漢的咆哮聲震得人耳朵發痛，眼睛裏已經全是血絲，嘴裏隱隱發出野獸似的嘶吼，一雙砂鍋大的拳頭捏得卡巴卡巴做響，看起來隨時都要撲上來，似乎比剛才變身巨熊之後還要可怖幾分。幾個剛剛還心有餘悸的兵士嚇得連退幾步，如果不是還有夏明清在前面，早就轉身跑了。
兩人對話的時候，瑟恩走到貨物邊，將一包東西拿起，回頭招呼巨漢：“行了，多諾，東西已經拿到，我們走吧。”
“但是，但是....斯蒂芬妮小姐在這些東方人的手裏...”
“別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走吧。”
“怎麼，瑟恩先生，難道在你們歐羅大洲都習慣丟下同伴不管嗎？”夏明清笑着問。
“我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而已。”瑟恩淡淡回答，彷彿一個早被年月消磨光了火氣的老人，絲毫不理會夏明清的挑釁。“不過為了斯蒂芬妮小姐的安全，我還是提醒你一聲，這裏是因克雷公國，法師是公國貴族，而你們是外國使節，為了你們自己着想，還是不要傷害她的好。”
說完，瑟恩掃了地上的女法師一眼，不再多理會，掉頭就走了。巨漢多諾彷彿非常地不願意不甘心，但是也只有跟在後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看看兩個德魯伊離開的身影，夏明清暗暗嘖了一聲。那個叫瑟恩的德魯伊也不知是精明老練到了大巧若拙，還是本來就是無欲無求，讓人無處着手，如果也是那個巨漢一樣的貨色，那就好對付得多了。
轉頭再看了看地上的歐羅女法師，遠處的幾具屍首，一地狼藉，不禁擺擺頭嘆了口氣。初來乍到這歐羅大洲還以為能得些清靜，但不過是幫人談談買賣生意，最後也能談成如此情狀，難道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不得安寧么？看來這歐羅江湖的爾虞我詐，風浪兇險看來也不比神州中原的差了。
直到這時，躲在夏明清背後的幾個兵士這才緩過口氣來，圍上來夏道長夏兄弟的稱謝。這幾月間的海路之上夏明清都不聲不響極為低調，這些兵士也都以為他只是個會幾句歐羅語的江湖野道士罷了，哪裏知道還有這樣的手段，又是欽佩又是感激涕零。
“夏道長，你說這洋婆娘要怎生處理？”一個只穿褲衩的兵士看着地上的女法師問。夏明清那一下的掌勁還沒散去，女法師還是半躺在地上出聲不得，只痛得滿頭冷汗。
“自然是宰了，取了心肝給趙老三他們活祭！”旁邊一個剛才被傭兵打傷了兵士的大叫。
“只是就這麼宰了不是便宜了這婆娘？不如……”這個長吸了口氣，吞了口唾沫，眼中冒光。
夏明清搖搖頭說：“張校尉已經回營去叫人了，還死了這幾個兄弟，此事怎能瞞得住？如何處置，還是回營之後請李大人定奪了。”
“稟報李大人.....也只好如此了....”幾個兵士互相看了看，面色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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