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216】疑心
“沒有察覺謝方欽眼底的暗涌,自以為自己的這一番話終於打動了謝方欽的邵瑩瑩,拚命地點頭。
“是!小時候家裏窮,因為我還能在茶樓之類得地方跟着我阿娘一起賣唱,我爹就瞞着我我阿娘,將我阿哥給賣了!我阿娘一直以為我阿哥死了。
其實我阿哥沒死,他只是幾經轉手,最後被賣去了豐雪國,還成為了智田長谷的養子。再過不久,智田長谷就會被召回豐雪國,但是我阿哥會留下來,繼續為他辦事!三哥,只要你有辦法帶我見到我阿哥,我一定有辦法令他認為我。屆時,有豐雪國的勢力為我們撐腰,謝家家主之位,豈不是如探囊取物么?!”
許久,謝方欽問道,“如何才能夠見到你兄長?”
邵瑩瑩激動地道,“我知道在哪裏可以找到阿哥!我阿哥在……”
邵瑩瑩的話說至一半,戛然而止。
她謹慎地道,“我可以告訴三哥可以到哪裏去找到阿哥,不過,三哥需帶我一同去!”
被關了這麼多天,邵瑩瑩腦子也冷靜了不少——
眼下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同她夢境裏的三哥嚴格意義上,算不得是同一個人。
現在的三哥對她並沒有情愫,他們也不曾朝夕相處過。
現在的她於三哥而言,只怕不過是一位故人罷了。還是同小格格有關的故人!
這個認知,令邵瑩瑩更加憎恨愛新覺羅.東珠。
不過,她也知道,現在,絕不是她意氣用事的時候。
她感覺得出來,三哥並沒有完全地信任她。
若是她將阿哥的去向告知給了謝端從,謝端從單方面同阿哥聯繫,獨獨為提及她這個妹妹的存在?她當如何?
依然被幽禁在這處別院么?
如果她不想一直被幽禁在此處,那麼她一定得讓阿哥知道她的存在。
如此,謝方欽才會有所忌憚,她才能結束這令人窒息的幽禁的生活,她所以,她必須要同他一同前去。
“好。”
謝方欽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場答應了下來。
“好,那我們現在就……”
“今天不行。”
邵瑩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的眉心皺了起來。
“我這幾日有事。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得了空,自會前來找你。”
休息,休息!
這幾日,她休息得還不夠么?!
不過。
周復始,是阿哥的承國名,甚至不是他的本名。
智田長谷收養的養子,也非阿哥一個。
呵呵。
三哥若是想要越過她,打聽到阿哥的下落,可沒這麼容易。
便是對謝方欽這個答覆並不滿意,考慮到現在兩人身份地位的懸殊,她也唯有暫且忍耐着,勉強點頭同意了,“好。”
“爺,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謝方欽命付瑤帶邵瑩瑩下去休息。
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跟這陣子一樣,好吃好喝伺候着,看着,不讓她邁出這棟別墅半步。
書房裏,只剩了唐鵬同謝方欽主僕二人。
唐鵬低聲,向主子說出自己的顧慮。
現在這位邵姑娘是隻身一人,故而控制她易如反掌,可若是她兄長當真是那位智田長谷的養子,一旦兄妹相認,何異於放虎歸山?
這個邵瑩瑩竟然心狠地連自己的丈夫都謀害,還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如此城府,如此心機,焉知同她阿哥相認后,會不會反過來,利用她阿哥手中的權勢,牽制住爺?
謝方欽看着邵瑩瑩方才離去的方向,慢聲道,“誰說,她還能回得去?”
“爺?”
謝方欽對唐鵬冷聲吩咐道,“想辦法找到周復始此人。然後,除去他。”
唐鵬驚訝地看向主子。
按照邵瑩瑩所說,周復始此人可是爺能否逆轉,一舉成為謝家家主的人。
找到后不利用之,直接除去么?
謝方欽的神色是前所未有地冷厲,“周復始如今既是智田長谷的養子,那麼,很有可能他現在不是以周復始這個名字示人。從智田長谷的養子這個身份着手。豐雪國的人多謹慎且狡猾,你調查的時候務必小心,切勿走漏了行蹤。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亦,保不住你。”
唐鵬把頭一低,“是,爺。”
他的性命是爺救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三爺給的。
他這條命,早就已經是爺的了。
又豈會在乎生死?
智田長谷府邸,茶室。
智田長谷跪坐在榻榻米上,長相漂亮,一身豐雪國裝束的仕女,跪坐着,給茶室內的兩個男人斟茶。
熏香裊裊,茶香沁人。
“這次冒昧請歸年君親自來府中一趟,希望歸年君不要覺得唐突才好。”
此前,智田幾次交代謝逾白任務,謝逾白都完成地非常好。
智田也便對謝逾白越發地客氣。
豐雪國國土面積小,人口少,想要吞下承國,培植幾個當地的勢力以統治當地民眾,如此,最是省時省力。
謝逾白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足夠有野心,也足夠聰明。
這樣的人,打起交道來,只要提防着其有異心,旁的便無需再操心,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稱心的合作夥伴。
“智田長官言重了。不知長官此番親自召見,所謂何事?”
“是這樣。再過幾日,我就要因公調回國。應多全部的事務,也將會全部都移交給我的另一位同仁處理。”
智田執起茶杯,緩緩地道。
謝逾白耐性聽着,只等智田說出他的主要目的。
“啪啪。”
智田長谷擊掌拍了兩聲,門外,有人推門而入。
一位身穿豐雪國武士裝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父親。”
“進來吧。這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說過的對我們大帝國忠心耿耿的歸年君。”
智田招手,招呼那位面色冷峻的青年走近。
謝逾白的視線,也隨之從智田的身上,自然地轉向門口方向。
在看清男子相貌時,饒是謝逾白,亦是心頭一驚。
原因無他,只因這個稱智田為父親的青年,相貌竟然同邵瑩瑩有六七分相似!
“歸年君,這位是我的養子,智田翔樹。日後,你若是在為我們大帝國辦事時,有什麼難處,可聯繫小始幫忙。”
智田長谷為兩人做引薦,也為他為何要介紹兩人說明了緣由。
“你好。”
同他的養父不同,智田翔樹走到智田的身旁,盤腿坐下,朝謝逾白行的是標準的豐雪國武士禮。
僅僅從這個細節,謝逾白亦大概能夠判斷出,這對父子二人性情上的不同。
智田酷愛承國傳統文化,這位小智田先生應該未必。
對着智田長谷,智田翔樹的恭敬是骨子裏的,對於謝逾白的行禮,則充滿了一種豐雪國面對承國人時慣有的傲慢。
“你好。”
對方輕視他,謝逾白自然不會給予多少禮遇。
他僅僅只是淡淡地朝對方拱了拱手。
智田翔樹接觸的承國人,誰不是上趕着巴結他。當他以豐雪國禮儀待之,他們也便笨拙地、熱情地回以豐雪國的禮儀,那行為同神情里的急切,簡直是恨不得也將他們都變成豐雪國人才好。
智田長谷欣賞謝逾白的骨氣跟狠勁,智田翔樹則覺得眼前這個叫謝逾白的承國男人裝腔作勢極了。
他抬手,端起仕女倒的清茶,淡褐色的瞳眸掠過一抹鄙夷。
智田長谷這次將謝逾白叫來,當然不僅僅只是為了介紹自己的養子給對方認識這麼一件小事。
“翔樹。”
智田長谷側頭對智田翔樹說了一聲。
“是,父親。”
智田翔樹點頭,從懷裏掏出一份捲起的紙張,遞交給謝逾白。
“這份名單裏頭的人,均是對我們大帝國有異心的人。歸年君要做的事情,便是以你謝家長公子這個身份牽頭,想辦法將這些人全部都聚在一起。屆時,再派人聯繫翔樹。翔樹自會跟進。換言之,歸年君只需想辦法將這些人都出現在一個宴席上。如此,歸年君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當然,由於我不日就會調離應多回國。因此,還請歸年君能夠抓緊時間。”
智田長谷微笑着道。
謝逾白接過名單,看也未看,便收入了懷中。
不說智田長谷,便是智田翔樹,亦不由多看了謝逾白一眼。
正常人若是收到不明的東西,多少會有點好奇,而看上幾眼。
智田長谷直接問了出來,“歸年君不看看名單上都有何人嗎?”
“不過都是將死之人。”
謝逾白淡淡地道。
是以,名單裏面的人叫什麼名字,都是什麼身份,於他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的神情淡漠,從神情到舉止,無一不表現出他對這份名單的漠不關心,更是對這份名單裏頭的人的生死漠不關心。
智田長谷欣賞的,就是謝逾白的這股狠勁,以及對人命的滿不在乎。
謝歸年,此人簡直就是天生的一把殺人的好刀!
“哈哈哈哈!不過都是將死之人!歸年君,說得大大地好!”
智田長谷朝謝逾白豎起大拇指。
智田翔樹鮮少見到父親如此外露地稱讚一個人。
他不由暗中多看了這個叫歸年君的人幾眼。
智田翔樹悄然打量謝逾白,卻是不知,謝逾白亦在思索他的身份。
人固有相似,可通常而言,若是沒有血緣關係,如此相近究竟是不多,更勿論是一對男女。
智田長谷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地非常地滿。
府中下人在外輕聲輕聲稟報,有人請求覲見主人,謝逾白也便提出告辭。
這次見面,前後加起來,亦不過十分鐘。
十分鐘,剛好喝一杯茶的時間。
智田長谷沒有馬上接見等在門口的來客,他看着長子,笑着問道,“翔樹,你覺得歸年君此人如何?”
智田翔樹的視線落在謝逾白桌前那杯還散發著裊裊熱氣,一口都為動過的清茶,只說了八個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智田長穀神情隨之變得凝重起來,“翔樹是認為歸年君會背叛我們,背叛大帝國?”
“是。”
智田翔樹沒有任何猶豫地道。
智田沉吟片刻,道,“我不日就要被調回帝國。若是你發現此人有任何背叛跡象,便替我清理乾淨。”
“是。父親。”
謝家在租界的洋樓,是沐婉君按照自己的喜好找的。
一樁佔地面積頗大的連幢西洋樓房,可容謝家上上下下幾十人口。毗鄰各國大使府邸,是豐雪國憲兵絕對不敢造次的地方。
諷刺的是,沐婉君一日都未曾住進去過,直接為謝家其他人做了嫁衣裳。就是她原先屬意的那幢向陽的小樓,都被謝騁之做主,留給謝逾白同葉花燃夫妻二人。
豐雪國已經加大掃除異己的腳步,芒種、穀雨他們繼續留在別院亦不安全,謝逾白從智田長谷府邸回到別院后,便命驚蟄他們一同,搬進了租界。
搬進原為沐婉君為她自己準備的那幢小洋樓。
謝逾白原本是要陪着葉花燃一同搬回租界的,結果臨時被智田長谷給叫了去。
自謝逾白同驚蟄一同前去智田長谷的府邸之後,葉花燃便難免擔心。
智田絕不會因為一件小事便特意將歸年哥哥給叫去……
“大少奶奶,大少爺回來了!”
葉花燃同碧鳶還在房裏收拾從別院搬回的東西,冬雪高興地走進房間裏來。
聽聞謝逾白回來了,葉花燃當即放下手中的東西,匆忙朝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謝逾白也剛好從外面進來。
“歸年哥哥。”
葉花燃疾步走上前,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謝逾白的腰身,她將臉埋在他的懷裏,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豐雪國人多疑,鐵血。
天知道,她有多擔心,唯恐歸年哥哥會被看出破綻。
太好了。
歸年哥哥能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謝逾白伸手,回抱住小格格。
屋內,冬雪同碧鳶走出,見到走廊上擁抱的兩個主子,悄然地退出了房門。
這幢小洋樓里,除了他們,並沒有住着其他人。
葉花燃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經過,打擾他們。
她就這樣,抱了謝逾白好一會兒,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兩人一同回了屋。
出於謹慎,葉花燃還是關上了房門。
轉身,急切地問道,“歸年哥哥,智田這次將你叫去是……”
謝逾白從懷裏,掏出智田翔樹交於他的捲起的紙張。
“這是什麼?”
葉花燃將捲紙接過,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
“這是……”
“智田長谷不日就會從應多調離。他要求,在他離任之前,讓我想辦法將這些人都邀請到一個聚會裏來。他們好,一網打盡。這次的任務同之前都不同。我想,他應當是已經對我起了疑心。這次,應該是對我的考驗。若是我完美地完成了這次的任務,他會暫時放下對我的戒心。反之,若是我通風報信,那麼,他應該就會找人,將我出除去。”
葉花燃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