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滅門
黃家正廳內，眾人默默無言地坐着，臉上映射的是絕望與恐懼。上座太師椅中黃家父子正襟危坐。在這非常時期只有一家之主的鎮定才能給其他人度過難關的勇氣。
“相信大家都知道這幾天發生的事，在這我也不妨告訴大家我們所面對的敵人不是所謂的鬼怪，而是人，只是此人非比尋常。”黃無為率先站起身鄭重地對底下的家將和下人說，“大家先不要怕，我已飛鴿傳書求助於論劍盟，相信不久后就有高手來援助於我們。所以我們只要挺過這幾天一切就會有轉機。”
底下一陣騷動后立刻安靜了下來，其實鬼怪之談只是小部分無知下人面對恐懼時的自然臆想而已。能在黃家任家將的自是不凡的人物，他們均知這次必有仇家尋上門來，但要應付這可怕的對手他們又全沒了信心，因此他們才會鬥志消沉。可當他們聽到論劍盟會來相助時生的渴望又佔據了他們的心靈，只要活過這幾天就能度過鬼門關，由此大家都變得精神起來。
“我們黃家從未怕過誰，這次也不會例外，讓我們用手中長劍使對方明白黃家的人絕不好欺負。”黃崇聖此時也振奮起精神道。
“不錯！那人就是要我們受盡驚恐而死，但我們偏不能讓其如願。”黃家四家將之一擁有劍匠職稱的馬如奇高聲喊道。
“他們要玩遊戲我們就陪他們玩，看到底誰輸誰贏。”底下眾人此刻亦被激起了鬥志，均附和道。
“很好。”黃無為舉起雙手示意大家可以安靜下來了，“從今刻開始，我們便是吃喝睡均在這大廳中，就算有事外出也要三人為伴，我們要讓對手的遊戲玩不下去，要他們自動現身。”
“老爺，此招甚妙，大家就這樣嚴防幾天，等對手出來我們再和他一決高下。”將眾人團結在一起不僅可以增加力量更能破了對方的死亡規則，使恐懼感降到最低，大家均覺這是最好的方法，於是分頭將被鋪拿到了大廳中，席地而做，劍隨身側，一付如臨大敵的樣子。
一天一夜過去了，眾人除了上廁所均未走出過大廳，即使是如廁也是群起而動，而且眾人的精神都極度緊張，所以過了一天一夜都無人合過眼。
第二日的曙光漸漸從窗縫從射進來，將前天的陰霾一掃而光，從那日的庭訓到今日的日出已經整整過去十八個時辰了，在這十八個時辰里眾人竟安然無恙，看來對方也無法破除這集體陣法，那死亡的規則已無法繼續。
“大家看到了沒有，只要我們團結在一起，再可怕的敵人都束手無策。”馬如奇長身而起興奮地說。
眾人見狀也均起身歡呼，壓抑了十幾天的心情就在此刻全部釋放。場面瞬間變得混亂異常，大家都舉劍高喊，同壯聲勢。
黃無為和黃崇聖呼喊了很久才把眾人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下去，現場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但也在安靜下來後人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問題。
剛才呼聲最響的馬如奇在人群中消失了，誰也沒注意他是怎麼不見的，在他身邊的二等家將也是在現場安靜下來后才發現他憑空消失了。從喧鬧到寂靜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但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一個大活人就從人群中消失了，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怪事。
“前天發現小何屍體的好象就是馬總護。”這時一個輕微發顫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也是這一聲把眾人重新帶入了地獄，甚至有人驚恐地把劍都丟落在地上。
“我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全都要死。”不知是誰發瘋似得大吼了一聲，片刻沉默后眾人再次像炸開了鍋一般，有的指天怒罵對方，有的頹廢地坐倒在地。雖然形態各異但有一點卻是相同，他們絕望了。敵人既然能在人堆中擄走功夫堪稱一流的馬如奇，那殺他們這些二流角色自是不在話下，所以除了認命他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此時，黃無為也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紅葉的恐怖他終於體驗到了，用死神來形容紅葉幫主確是毫不過分。
日出日落，鬧了兩天一夜的黃家上下均已疲憊不堪，在傍晚降臨時大部分人已進入了夢鄉。
“我要死了，這次輪到我了！”忽然一聲凄慘的喊聲把眾人全驚醒了，大家尋聲望去，只見一個三等小廝抱着一個滿身是血的死人面若死灰地呆站在原地。
那死人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大家從衣着上看出他就是早上失蹤的馬如奇，正如沒人看見他是怎麼失蹤的一樣同樣無人看到他是如何被送回大廳的。至今為止從沒人看到對方出手，但這裏的人卻有序地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好象真的是死神降臨一般，現在甚至連黃崇聖都懷疑這一切是否真是人為的。
所有人都癱坐在地上，包括一家之主的黃無為，沒有人能阻止死亡的到來，眾人剛建起的信心大廈也在瞬間倒塌，等待命運的降臨似乎成了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那小廝全身發顫，蜷縮在地上，眼中透射着極其無助的光芒，嘴唇微動，似乎想呼喊求救，但到頭來只發出了困獸的低鳴聲，死亡對於一個只有十八的少年來說本來是很遙遠的，但事實卻不得不讓他提早品味。
一夜所有人都沒睡，一夜所有人都盯着小廝，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死神還會如期而來嗎？
就在曙光再次降臨的時刻，一陣悅耳的女子笑聲忽然從門外傳來，聽到這笑聲黃崇聖猛地從地上彈起，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就是這種笑聲將秋少媛引出去的。
當然，眾人持劍追出去后所看到的只有空曠的廣場，半個人影也沒出現過。
“小同不見了！”大堂內，那小廝和以前的每一人一樣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憑空消失的，而在他所坐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片紅葉，一片刻着四十九的紅葉。
時間在消逝，家丁在以各自的方式死去。死者已不知道痛苦，但生者卻還要在恐懼中苦苦掙扎。死並不是最恐怖的，等死才是最可怕的。雖然知道結果，但沒有人再想逃跑，因為誰都知道那隻會死地更快。
黃府上下一片鬆散，賭博的豪賭，花天酒地的毫不知自製，大家都想在死之前好好享受未享受過的人生。
“聖兒，明天我們從四門分散出發，你切記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房內，黃無為給黃崇聖整理好了衣物，準備作垂死一博。留在府內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只有用這分散大法希望能僥倖逃脫對方的追殺。
“爹，我和你走一路。”黃崇聖經過了這次大劫清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不行，我明天會帶着天機石離開，這也許便是他們的目標，你跟着我太危險，還是分開的好。”黃無為輕輕拍了拍黃崇聖的肩頭，“你如能逃出便去找你姐，記住，永遠不要為我報仇，要好好活下去。”
說到此處，黃無為已經淚濕眼眶，天下黯然者唯別而已。
“爹…….”黃崇聖低聲道，“以前都是孩兒頑劣，總是惹爹生氣，但孩兒向爹保證，等下次你見到孩兒時一定會為孩兒驕傲的。”
“好！好！”黃無為欣慰地笑道，“有我聖兒這句話，老爹我又何懼那紅葉，哈哈。”頹廢了很久，今天終於再見那久違的南澤劍首的風範。即使面對這天地下最恐怖的對手堂堂黃無為怎能未戰而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