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棄宗而走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譚詠華等人已經離開許久，蔚星仍是獃獃的坐在門派大殿的掌門專屬座椅上。
直到王雙來尋他，蔚星才從呆愣的狀態回過神來。
“雜役執事王雙，拜見掌門。”一皮膚被曬得黝黑的健壯漢子進門就跪拜。
王雙是萬象門的雜役執事，統管全宗所有雜役，他本人也是雜役出身，為了方便他管理，宗門特地用一種叫「蛻凡丹」的丹藥將他的修為強行提到練氣一層。
在滄瀾界，有兩種人，一種是有靈根能修仙的修士，一種是沒靈根不能修鍊的凡人。
所謂雜役，就是宗門招募的一些處理雜務的僕役，全部都是凡人。
所以哪怕身為雜役執事的王雙，也是無法作為門派的弟子參加開拓戰爭，甚至連蔚星的繼位大典他都沒有資格進場。
『蛻凡丹』僅能將凡人強行提升到練氣一層，從此也無法再有寸進，但壽元可以達到練氣修士應有的二百年，倒也不愧蛻凡二字。
“起來吧，有什麼事？”蔚星淡淡的說道。
“謝掌門。”王雙恭敬的站起身，道明來由：“老掌門一行走後，門內沒有需要伺候的修士，也沒了需要打理的雜務。靈田，葯田等離了修士后凡人就排不上用場，而且老掌門走前就已經將門內的靈谷靈藥全部收走。請問掌門，現在要如何分派宗門裏雜役的任務？”
聽完王雙的話，蔚星沉思起來。
如今的萬象門，已經是一個空殼，什麼都已經搬空，東西要麼進了蔚星身上的「納乾坤」，要麼被譚詠華帶了去。
一個門派的延續，最重要的就是門人弟子，蔚星手下一個真正的門人弟子都沒有，只有像王雙這樣的凡人雜役，真可謂是光桿司令。
最重要的是，蔚星僅僅是練氣四層的小修士，沒有爺爺譚詠華那金丹中期的修為，震懾不住鄰近的門派，這個萬象山是當初凶獸潮后，二代掌門蔚風選定的新址。
靈氣濃郁，蔚星雖然是上等靈根，但從未認真修鍊過，都能在十八歲修鍊到練氣四層，這靈氣濃郁的環境功勞不小。
一旁的王雙仍畢恭畢敬的等着蔚星的指示，他小時候是一個乞丐，直到一次萬象門舉行收徒的登仙大典時被招募進門派做雜役。
許多人和王雙一樣，一直生活在萬象山，忠心於萬象門。譚詠華等人走時，許多人都以為天已經塌了，但好在還獨留下一個新掌門，這讓王雙稍微安下心來。
苦等了許久也不見新掌門召見，便硬着頭皮主動來拜見。
作為雜役執事，王雙是認識全宗上上下下的，但蔚星雖然在門內身份尊貴，可卻十分低調，也不要人伺候，所以王雙也不是很了解。
乘着等待的時間，王雙懷揣着緊張與興奮的心情，仔細的觀察着眉頭緊鎖的蔚星。
劍眉星目，長的清俊耐看，身上已經換上掌門道袍，一塵不染的雪白上，用金絲細膩的綉上了山河與神龍，威勢不凡，氣象磅礴。
王雙光是看着就覺得被震懾住了，心中湧起了希望，“萬象門還沒倒！”心裏暗暗高興的想。
可下一刻，眼前這位新掌門的話，卻是打了他個晴天霹靂。
“以後沒有任務了，給你十萬兩黃金，去將所有人都遣走，你自己的份也在這裏，這些應該夠你們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了。”蔚星心裏有了結論，從「納乾坤」中找出十萬兩黃金扔在地上，堆起一座座小金山。
在萬象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王雙面對這一座座小金山沒什麼感覺，反倒是蔚星要讓他們走這件事令他愣在了原地。
見他沒有反應，蔚星以為是嫌不夠：“不夠的話你就說還需要多少。”
王雙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拳，壓抑着情緒，答非所問道：“掌門，我沒有親人，沒有家。宗門就像是我的親人我的家，我想要死在宗門。”
話語裏飽含他不想脫離萬象門的感情，饒是蔚星也不由感到一絲觸動。
沉吟片刻，決定回應這份忠心：“萬象山已經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原因很簡單，我守不住。所以我決定要捨棄這裏，很遺憾，我無法實現你的願望。”
這個道理很簡單，王雙很快就理解了，但仍不想放棄：“王雙想要追隨掌門，離開后掌門想必也是需要人伺候的，還望掌門恩准。”
蔚星搖搖頭，拒絕了：“我不需要伺候，老實說你跟着我只會拖累我。”
說完就站起身來，從這個留着熱淚的漢子身邊走過，只聽“我會一直守在這裏，在這裏等待掌門日後再度君臨。”
蔚星身形頓了頓，沒有回頭：“那你好好等着罷，那一天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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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徹底黑下來，明亮的月光，也遮擋不住漫天繁星的璀璨。
蔚星已經到了距離萬象山很遠的地方，坐在「馬符」召喚的白色駿馬上，抬頭望着夜空。
早已是見慣的景色，今日卻覺得有些許特別，離開了自小生活的地方，爺爺帶着同門都離開了，如今的自己還當上了萬象門的掌門。
望着漫天繁星，蔚星有了一種其妙的感受，似乎有好幾陣風從四面八方刮向自己的心，卻也只是弄得他有點痒痒，僅此而已。
在萬象門的統治範圍里，有一個凡人國家，萬象國，萬象門招收弟子基本都是在萬象國各地舉辦登仙大典，如今門派僅自己一人，這招收弟子也只能自己去幹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別的宗門就會打上門來，而且自己身懷重寶，蔚星知道情況緊急，必須儘快完成招收弟子的任務。
蔚星催動着身下的駿馬，向著最近的一個凡人城市揚長而去。
「馬符」是一種特殊類的消耗性符篆，這種符篆很容易製作，價格便宜，一枚低階靈石就能買上十張。召喚出的駿馬速度還要勝過世俗上絕世良駒一籌，但這在修士眼中就並不算快的了。
練氣期修士是無法御空而行的，除非依靠飛行法器，飛行法器價值不菲，許多鍊氣期修士都是選擇用馬符代步。
蔚星手上並非沒有飛行法器，倒不如說「納乾坤」里裝着許多，但是為了低調行事，便沒有掏出來。
白馬順着官道，很快就帶着蔚星來到一個凡人城市，在有修仙門派坐鎮的情況下，天下太平，國土都是規定好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被允許向周邊發起戰爭。
所以一般的城市都沒有修建城牆，只在城市周邊設立崗哨，亮出萬象門修士的身份，蔚星輕易的通過崗哨進了城。
城市內燈火通明，十分繁華熱鬧。來來往往都是行人，商販，車馬。
世俗熱鬧的景象蔚星並不是第一次見，以前譚詠華有帶着他來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蔚星的內心都是毫無波動。
本該如此，或者說直到上一秒都的確還是如此。
突然間，蔚星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強到他連抗拒的想法都沒有，直接就順着感覺向著源頭走了去。就像是沙漠裏受盡苦難瀕死的旅人，突然看見了綠洲。
砰！
轉角處，有個人被蔚星撞倒了，那個人跌坐在地上，一隻手捂着被撞的地方，漲紅着臉大聲罵道：“沒長眼……”說到一半看到蔚星身上的衣服就不敢再說下去了，生活在萬象國的人都知道，白底金龍的道袍是萬象門的上仙所穿的。
那人害怕極了，跪在地上磕頭討饒：“上仙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上仙，家裏上有老下有小，還請上仙饒小人一命。”
跪在地上的那人許久不見回應，頭都磕破了皮，抬起頭才發現，蔚星早就走了，邊上還有一些人在那看笑話，便羞紅了臉走了。
從記事以來，蔚星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情緒，這種渴望的感情在他的心頭像一團火焰般熾熱的燃燒着。
貪婪的品味着，同時也毫不抗拒的順着感情來到一個大院裏，回過神來的蔚星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密室中，身後是進來時暴力開拓的入口，身前是一個個展架，上面拜訪了許許多多的字畫，人偶，玉爐等等奇珍，顯然這裏是某人的收藏室。
修士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但蔚星關注的並不是這些，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牢牢定格在展架上的一顆石頭上，這顆石頭十分古怪，像一個心臟，栩栩如生，看不出有絲毫人工雕琢的痕迹，給人一種彷彿還能跳動的感覺。
就是這顆石頭心臟，吸引着他，蔚星伸出手，輕輕摸了上去，就在指尖觸碰到石頭心臟的那一刻，石頭竟融化了，化作液體從指尖湧進了體內。
蔚星只覺得胸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渾身法力一個激蕩，周遭的展架，珍寶全部化為了齏粉。
眼前一黑，昏倒過去。身後暴力開拓的入口出，傳出許多聲音，隱隱傳來的火光照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