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綉林錦野,春態相壓。誰家少年,馬蹄蹋蹋。
天祥五年的春日,一大早,百姓們便將大道兩側圍了個水泄不通。
今日是殿試的日子,過不久,皇上欽點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便要打馬從這裏走過。
聽聞今次參加殿試的學子們年紀都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幾歲,比起天祥二年的那次春闈,好幾個五十多歲的老翁,可年輕多了。
更有當今皇後娘娘的弟弟,十七歲的翩翩少年郎宋琥。
據說這少年天資聰穎,十一歲便中了秀才,之後在國子學數年,教過他的大儒們無不交口稱讚。
成績優秀,又是堂堂的小國舅爺,就算不是狀元,一甲頭三名也是有的,百姓們翹首張望,就等着一堵這位翩翩少年郎的風采。
不多時,先是兩個侍衛模樣的人敲着銅鑼而過,接着,遠遠的便瞧見三匹高頭大馬,從遠處悠悠而來。
打頭的不是宋家小郎,而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這便是新科狀元了,雖然模樣周正,騎在馬上也算是頗有風度,但百姓們可不是為了看他,紛紛扯着脖子往後張望。
果然,在這狀元郎不遠處,便是兩批駿馬幾乎並駕齊驅,其中一匹稍稍落後一些,不是宋家小郎君又是誰?
十六歲的新科探花郎,當朝小國舅,百姓們的歡呼聲恨不得掀翻了天,無數鮮花灼錦向著探花郎丟去。
琥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那花兒砸不到他身上,全數落在了馬兒腳下,就像是在走一條鮮花鋪就的路,真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一路走着,一路享受着鮮花鋪路,琥子在馬統領底下的熱鬧場景盡收眼底。
忽然,餘光撇見不遠處一架熟悉的馬車,還有掀開車簾笑望着她的熟悉的臉。
二姐?!她怎麼也來了?
琥子的驚詫一閃而過,接着定睛一看,竟是瞧見了陛下的身影。
琥子:……
雖然二姐早說過想看狀元遊街的盛況,但她身為一國之後,琥子沒想到人竟真的來了,更令他沒想到的是,聖上還陪着二姐姐一道來了。
不遠處的馬車裏,琉璃一路瞧見自己的幼弟打馬而過,被無數鮮花包圍,直到看不見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頗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惆悵。
“如今可是滿意了?”身後,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就是離得太遠了。”琉璃頗為遺憾的道。
趙明煦無奈:“難道你還想混在人群里給他丟花兒不成?”
趙明煦真是拿琉璃沒有辦法,日前也不知從哪裏聽說,春闈一甲三人要打馬遊街,場面熱鬧,她便心血來潮說要來看,尤其是這其中還有琥子,琉璃就更不肯放過了。
趙明煦拗不過她,只得放人出來,偏又不放心,只得跟着同來。
正想着,便聽琉璃在耳邊悠悠感嘆:“吾家少年初長成,今日這一遭,也不知奪去了多少小娘子的芳心。”
趙明煦莞爾:“只怕求親的人要踏破門檻了。”
事實也果如他所言,遊街之後,趙明煦便下旨,將清王府舊邸正式賜給宋家,賜名探花府。
狀元都沒賜宅子呢,宋家小郎卻已有了這麼大的探花府,可見陛下恩寵。
再想想宮裏頭,皇後娘娘與陛下琴瑟和諧,宋琥又是一位翩翩少年孤郎,求親的人可不踏破了門檻么。
上至王公貴戚,下至官員小吏,但凡家中有適齡女兒的,無不行動迅速。
或請人說項,或遣媒人登門,珍珠身為長姐,這些日子更是邀請不斷,且都是平日裏交好,推脫不掉的人家。
十次里有九次都是說親的,或直言不諱,或旁敲側擊,光是各家小娘子的畫像她就收了有一籮筐。
“大姐姐是跑我這裏是躲清凈來了?”琉璃嘴角擒着笑,對這幾日一直往碧落齋跑的珍珠道。
“都是平日裏交好的人家,實在是不好推脫”珍珠無奈,“也只有到你這來了。”
琉璃笑,接着問道:“看了這麼多,可有中意的?”
“琥子才多大,說親也太早了些,如今既入了翰林院,自當先以大業為重。”珍珠道。
琉璃聽了這話,當即佯裝吃味的道:“還記得我那個時候,大姐姐整日在耳邊念叨,怎生到了琥子就不同了?”
珍珠作勢輕拍了她一下:“你是女子,他是男兒,怎能相提並論?再說了,咱們琥子的媳婦,我得慢慢揀選着才是。”
琉璃不滿撇嘴:“大姐姐偏心。”
珍珠被她氣笑了,親昵的點着她的鼻尖:“都是當娘的人了,還吃你弟弟的醋。”
姊妹兩人說到傍晚,珍珠才離宮歸家,她前腳走,趙明煦後腳便來了,見琉璃笑吟吟的模樣,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何事這般開心。”趙明煦笑問。
琉璃便將家裏頭的事情跟他說了。
趙明煦聽后問道:“你也是他姐姐,可有什麼想法?”
“我呀”,琉璃想了想道,“主要還是看琥子的心意,兩情相悅最要緊。”
趙明煦便笑了,就知道琉璃會這麼說:“不過你姐姐說的也有理,琥子還小,倒是不必急在這一時。”
說著,又想起今日白天阿策稟報的事情,男人饒有興緻的道:“說起來,朕這裏倒另有一件喜事,你要不要聽?”
琉璃被吸引了注意力:“什麼事?說來聽聽。”
“朕記得,你家裏還有一個叫周小草的?尚未婚配呢。”
琉璃點點頭:“是小樹的妹子,怎麼,難道你有好人選?”
“有人跟朕求娶她”,趙明煦道。
“求娶小草?”琉璃有點驚訝,小草如今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出落得水靈靈的,有人求娶也不奇怪,琉璃驚訝的是,什麼人竟然能求到趙明煦跟前?
男人也沒賣關子:“據他所說,從前也是大灣村出身,小時候便同那位周小草相識,如今他在軍中也算頗有功績,便託了阿策來同朕說項,想要迎娶周小草。”
“小時候就相識的……”琉璃擰眉沉思,“還在軍中建立了功業……”
忽然,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腦海,琉璃一拍桌子:“莫不是二強?”
趙明煦點頭:“他叫於成強,西北軍的五品大統領,乳名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