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全民皆媒人
“得令！請領導放心，我一定不辜負領導栽培，組織信任，保證用最低成本，最少材料，最快時間搞出威力最強，質量更好的火箭炮，讓部里領導們一聽到咱39車間跟2186廠，都豎起大拇指。”
劉躍忍住驚喜，拍着趙德明的馬屁。
心中則是懊惱，要是早這樣干，早就變成實物了！
自己膽子還是有點小了。
忘記了這年頭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了。
趙德明不想看到他，哪怕劉躍的話他愛聽。
“趕緊滾蛋！”
在劉躍歡天喜地轉身準備離開時，趙德明又說了一句，“劉躍，你可以考慮一下你師父的提議，前幾天廠工會還找我談過關於你個人問題，老王頭家閨女雖然學歷沒你高，人水靈啊，再說明年才考大學呢，配得上你。作為基地重點栽培的青年技術骨幹……”
“別啊領導，一點成績沒做出來，辜負黨跟國家這麼多年培養，沒點成績，哪敢考慮個人問題！”
劉躍一聽趙德明也說這事兒，要哭了。
自己才25，為什麼這年代的人也這麼歧視大齡單身狗呢？
“領導，您是不是給批個條子？不然我去找各個負責人，他們不理我啊！”
剛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劉躍還是調頭回來找趙德明了。
無奈之下的趙德明，帶着劉躍到了他的辦公室，拿出油漆已經斑駁的派克鋼筆，寫了一個條子遞給劉躍。
“領導，還有鋼戳兒呢，沒那個，這條子沒人認。”
在劉躍厚臉皮的提醒下，趙德明在他的注視下，才把拴在腰間的紅戳兒取下來，哈口氣戳在條子上自己的簽名處。
條子內容簡單，就是說劉躍負責便攜式單兵火箭炮項目，希望各單位以及兄弟單位予以配合。
尤其是負責火箭彈生產的79車間，甚至在劉躍的催促下，趙德明還專門打電話給對方的車間主任，讓他們配合劉躍。
打死趙德民都不會想到，劉躍在各種辦法都沒法說服廠長的情況下，採用了假傳聖旨的手段來實現這個項目的啟動。
“周姐，幫幫忙，給調度一下唄，我可是立了軍令狀，材料得儘快領出來，今天就得安排到各個車間加工。”
劉躍拿到趙德明戳着鮮紅公章的批條后，直奔調度室。
39車間調度，叫周蓉，一名四十來歲，從原本國內經濟最發達地區投身到國家三線建設的女人。
“儂不是騙了主任吧？儂那設計能行？火箭炮都靠密集發射，提供兇猛火力才行的啦……儂這設計，不如迫擊炮方便攜帶，不如榴彈炮射程遠，精度高……”周蓉顯然也知道劉躍的項目，“而且這是你們車間的紅戳兒，不是厂部的……”
對於劉躍手中的批條，周蓉一臉懷疑。
項目不應該是厂部甚至總部機關發紅頭文件？
直接一個條子？
“周姐，我哪敢呢！您看着紅戳兒？剛蓋的，還沒幹呢！”
劉躍苦笑着解釋，這年頭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
揚了揚手中還沒幹透的批條，對着周蓉解釋。
周蓉不相信的問道，“曾噶？”
“哪能騙您呢！”劉躍無語。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作為生產火箭炮的專業單位，連39車間的調度，都清楚火箭炮的優點，缺點。
由此也能見到，劉躍手中這款設計有多麼不合人心。
“確實是你們車間主任的字跡，劉躍，你小子可不能是模仿主任簽名，用蘿蔔或土豆刻了印戳上的吧？”
周蓉認真地研究了一下批條的字跡，一臉嚴肅地看着劉躍。
劉躍在廠長面前撒謊都不帶眨眼睛，周蓉如何能看出來？
“不行，我得打電話向主任確認。”
說完一邊去拿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一邊看劉躍的反應。
劉躍無奈，這老女人，現在也不飈滬市話了。
趙德明親手寫的條子，在自己的注視下，從腰上把車間鋼戳兒拿出來，哈了口氣蓋上的。
怕啥？
“真不是騙唔？”
“趕緊打電話問問咱領導啊，上面可是寫得明白，您非不信任，有啥辦法？”
劉躍催促着周蓉給趙德明打電話。
周蓉見他臉色，也不像作假，最終還是沒有打電話。
“你去給我侄女道歉，明天陪她去鎮上玩一天，我就幫你安排，如何？”
劉躍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色。
重生以來，第一次發現，基地裏面的人，這麼樂於做媒！
第一次發現，國防科技系統中，是這麼鄙視大齡單身狗。
感情自己成了唐僧肉。
周蓉一開始嚇唬自己，就為這個呢。
回到基地參加工作這大半年來，只要認識他的，身邊認識的有單身女孩的，都樂於給劉躍做媒。
全民皆媒人啊！
誰叫他人年輕，又是基地屈指可數的研究生？
重點培養的青年技術骨幹！
周蓉那侄女，是另外一個廠的，不過那長相……
劉躍一想着那個第一次見面，臉上抹着曬紅，嘴唇抹得如同出血了，大辮子上還扎着一根電影《白毛女》中喜兒那樣的紅頭繩，頭頂一朵大紅花，體重至少超過160斤的如花，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趕緊對周蓉說道，“周姐，您侄女瞧不上我呢。我年齡太大……”
有時候，大齡單身並不是一無是處的。
“你這年齡，確實有些大了……她已經讓我教訓了一通，現在不嫌棄你老了……”
周蓉不放棄。
“周姐，要是我女朋友知道了……”劉躍不得不再次撒謊。
沒有女朋友，要給周圍人創造一副有女朋友的假象。
周蓉看着他，最終，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侄女，畢竟她只是一個中專，你好歹也是研究生哩。”
一席話，說得劉躍都覺得自己太過勢利。
他的謊言，太假。
“周姐，中專生可是比大學生還稀罕呢，我這是真有女朋友了，您看……”
謊言得繼續，目的不能忘卻。
要是周蓉不給調度，什麼都別想干。
調度的權利，很多時候，關係到一個項目的進程。
“行啦，我這就給你安排，知道你很重視這個項目。先說好，成功后拿到獎金，必須請我吃飯！”
周蓉笑得有些勉強，話中失落，神情更是黯然。
“那絕對沒問題啊！周姐，要不……”
劉躍正要說要不明天自己去鎮上買只雞到周蓉家裏吃飯，一想到如花，頓時作罷。
反正他單身，自己開火的時間少，不是食堂就是到處蹭飯。
廠長家裏蹭過飯，車間清潔工家裏同樣蹭過。
只不過，每次去蹭飯，都會自己買菜買酒什麼的。
工資平時他也沒有什麼開支，全都用到吃喝上了，很快就成為整個2186廠最受歡迎的人。
劉躍大方，不像基地都是拖家帶口，之前沒有實行計劃生育，哪怕是雙職工，養着幾個孩子，生活水平也高不到哪裏去，何況大部分人還得往老家寄錢，補貼老家的父母兄弟姐妹什麼的……
誰都歡迎劉躍去蹭飯。
周蓉看着劉躍，心中知道他是為何不說下去了，也沒逼着問。
撇撇嘴，不屑地說道，“你小子也就嘴甜！還是攢着你的工資娶媳婦兒吧。整天就知道胡吃海喝，以後娶了媳婦兒過日子，花錢的地方多着哩。”
沒有再多說什麼，周蓉開始根據劉躍寫的材料清單，查詢庫房裏材料是否夠。
要是庫房材料不夠，就得申請從其他單位調撥。
“材料沒問題，生產上面，需要到車間去找各個班組，他們有時間可以提前，如果沒有，得等車間生產任務進度完成，至少等一個月……”
周蓉翻閱了各個車間生產計劃安排表后，對劉躍說道。